“對,你老婆懷孕了。”
蕭俊亦傻眼了,葉琳懷孕了!他震驚得話也說不出來了。
中年婦女將他一臉的慘淡看作是高興過了頭,笑道:“小夥子,你就要當爸爸了,看你高興得快要昏過去了,這是你們的第一胎吧,應該的應該的。”
門內,蕭俊亦呆住,門外,葉雨晴晴天霹靂,葉琳懷了蕭俊亦的孩子?!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就她是個傻瓜白癡笨蛋,還妄想他對自己還有一點感情。
葉雨晴低頭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頓時心灰意冷,她沿着來時路慢慢地往回走,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一般。
門內,蕭俊亦繼續石化,葉琳小聲啜泣,中年醫生第一次見到這樣詭異的情形,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你們……”
蕭俊亦回過神來,他見葉琳一直哭,哭得他心煩意亂,煩躁的道:“你能不能先別哭啊。”
葉琳聞言哭聲一頓,竟是再也不敢哭出聲音,只是眼淚不停滾落,蕭俊亦也來不及安慰她,他擡頭急切地問醫生,“醫生,她懷孕多久了,胎兒情況怎麼樣?”
中年婦女滿意地看着他,這纔像一個準爸爸的反應,她不答反問葉琳,“葉小姐,你說肚子痛,有沒有出血反應?”
葉琳點點頭,中年婦女沉吟了一下,“有出血的反應就不太妙了,要不你們今晚先住院,等明天早上做個B超測試,看看是哪方面原因造成的出血。”
蕭俊亦見狀,又問:“有出血反應會不會影響母親?”
“這個難說,我先給你們開單子,還是等明天打了B超再說。”中年婦女不敢隨意下判斷,惹得他們不安,低頭刷刷在紙上填着住院單,問了葉琳年齡、電話等資料,然後把住院交費單遞給蕭俊亦,“一樓交錢,交了錢到5樓住院部登記住院。”
蕭俊亦見從醫生嘴裡問不出什麼,只好作罷,他讓葉琳在辦公室裡等着她,他去交錢。
辦理好住院手續,蕭俊亦扶着葉琳躺在牀上,他煩躁地耙了耙頭髮,幾次想要說點什麼,都欲言又止,對於葉琳來說,這不是個小打擊,被人強.暴也就算了,竟然還懷上強.暴她的人的孩子。
葉琳不曾告訴他,自己是被四個男人輪.奸的,所以他一直以爲她是被一個男人強.暴的,他又耙了耙頭髮,小心翼翼的問道:“琳琳,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強.暴你的男人長什麼樣?”
葉琳驚恐地看着他,一下子發了狂,她坐直身子,尖着嗓子叫道:“你問我這個幹什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讓我死了吧,我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想到自己肚子裡有一個野種,她就恨不得開膛破肚把這個野種弄出來,爲什麼她會這麼悽慘,這個野種將她所有的希望都毀滅了,她可以試着忘記那晚的事,忘記那些邪惡的笑聲,可是它的存在,時時刻刻都提醒着她,她被幾個男人輪.奸的事實。
說着,她瘋狂地捶打肚子,恨不得把拳頭化成最鋒利的匕首,她要殺死它,她不要它在她肚子裡,她不要時時刻刻都記得,那段屈辱的過往。
蕭俊亦見狀,撲過去將她的手拉住,他低吼道:“不要傷害自己,那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他將她瘋狂捶着的拳頭押到她身後,然後將她抱住,痛苦地低吼,“是我們的錯,是小葉子的錯,不要傷害自己,你是無辜的,孩子是無辜的。”
“我不要他,我不要他,俊亦,求求你,拿掉他,啊,啊,啊!”葉琳再歹毒,此時也被心中的絕望逼得走投無路,她捂着腦袋一聲一聲的尖叫。
蕭俊亦怕她傷害自己,又加之心裡的內疚與自責,幾重摺磨下來,他比她更絕望更痛苦,“好,拿掉它,我們拿掉它,然後重新生活。”
葉琳眼淚滾滾滑落下來,她此時才真的後悔了,她不該設計葉雨晴,更不該自己出現在現場,纔會讓那幾個惡棍認錯了人,她好悔啊。現在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本該是葉雨晴承受的,爲什麼是她,爲什麼是她?
葉琳崩潰了,她不停的尖叫,然後亂抓着,蕭俊亦的臉被她抓傷,手臂上也抓了許多紅痕,他一個人根本就控制不住她,又怕她傷到自己,只好按了鈴聲,醫生很快就來了,給她注射了一隻鎮靜劑,她才終於安靜下來。
蕭俊亦跌坐在椅子裡,看着即使睡着了,都還在默默流淚的葉琳,他痛苦極了,小九,你爲什麼會變得那麼狠毒,爲什麼要傷害葉琳,她是你姐姐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
葉雨晴回到病房,莫相離正從病房裡走出來,看到她,她輕輕的鬆了口氣,拉着她的手,輕聲埋怨,“你這孩子,剛好一點就到處亂跑,也不當心自己的身子,萬一招了風受了涼怎麼辦,哎呀,手這麼涼,快去牀上躺着。”
莫相離牽着她的手,將她塞到牀上,又給她蓋上被子,看她一臉的失魂落魄,她搬了椅子坐得近些,“怎麼了,出去走了一圈就魂不守舍的樣子?”
葉雨晴現在正難過,聽不得誰關心她,委屈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淚逼回去,愣是不開腔。莫相離看她裝堅強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的疼,握着她的手道:“囝囝,跟媽媽說說,誰欺負你了?”
從她醒來,就一直不曾哭過,倔強得嚇人,莫相離一直擔心她,生怕她會想不開,所以從她醒來就寸步不離地待在她身邊。剛纔她趁她睡着時,出去給景柏然打了電話,景柏然得知葉雨晴是自己的女兒,激動得不行,可是想起那日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對她說的那番殘忍的話,又不好意思面對她,就讓莫相離先打頭陣,等她稍微能接受事實了,他纔來。
莫相離對他懦夫一樣的行爲嗤之以鼻,但是景柏然曉以大義,說:“你看啊,她剛剛受了那麼重的情傷,對着我這個當爸爸的,肯定啥也不表露,你是女人,女人跟女人之間總是好說話一點,等你安慰好她,我再來,勉得她鬱結在心裡,對身體對胎兒都不好。”
莫相離想想也對,就沒有強求景柏然。但是景柏然還是不放心,頓頓親手做飯,發誓要把寶貝女兒養得胖胖的,做完飯又趕着送過來,生怕涼了不合她味口。
莫相離接到景柏然的電話就下去提東西,剛走開一會兒回來,病房裡就沒人了,她嚇了一跳,生怕她會想不開輕生,連忙出去找,就看到她魂不守舍的走進來,她鬆了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又吊在半空。
葉雨晴還想強撐,可是莫相離溫柔誘哄的聲音讓她再也撐不下去,她趴在枕頭上大哭起來。莫相離沒想到她會突然哭,又是心疼又是難過,連忙坐到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見她沒有抗拒,她才溫柔的拍她的背,“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哭過之後,就一定要開開心心,好不好?”
葉雨晴大哭不止,滿心的絕望逼得她恨不得死去,爲什麼愛一個人這麼痛?明明告訴自己不愛了,可是看到他那麼溫柔地扶着葉琳時,她還是嫉妒得發狂,她想衝過去告訴他,蕭俊亦,我也懷了你的孩子,你也要對我負責。
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寧肯死,也不願意放下自尊去乞求他。
“不會開心了,沒有他,我永遠都不會開心。”葉雨晴哽咽着說,她知道自己賤,知道自己無可救藥,可她就是愛他呀,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像愛他一樣愛任何一個男人。
莫相離抱着她,她哭她陪着她哭,她跟她一樣倔,即使愛得這麼痛苦,仍然不肯放棄。囝囝,爲什麼要這麼倔呢,退一步,還有大把大把的好男人等着你,爲什麼獨獨只要他?
莫相離陪着她默默哭泣,她懂她的悲傷,她懂她的絕望,她除了陪她哭,根本就緩解不了她心上任何的痛苦。23年來,她沒有爲她做過什麼,而如今,她更沒有能力爲她做什麼,除了陪她傷心陪她落淚,她什麼也做不了。
葉雨晴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莫相離看着她睡着了還皺緊的眉頭,心疼得無以復加,她伸手去撫平她緊皺的眉峰,默默垂淚。此時景柏然出現在病房裡,她看見他,難過得撲進他懷裡,泣道:“景柏然,爲什麼我們的女兒這麼命苦?我好心疼她,我到底該怎麼做,她纔不會這麼痛苦?”
景柏然摟着妻子,看着牀上憔悴的葉雨晴,拳頭死死的捏緊。蕭俊亦,膽敢欺負我的女兒,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翌日,葉雨晴醒來,就看到強打起精神的莫相離,她衝她溫柔的笑了笑,“餓了吧,快吃點東西,別把肚子裡的小傢伙也餓壞了。”
這幾日,莫相離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讓她與她之間的隔閡漸漸消失。從她嫁給蕭俊亦後,媽媽就很少管她,她每次進醫院,都怕她會擔心,所以不肯告訴她。
就連這次她跟蕭俊亦離婚,她都沒有告訴她。她們之間的母女情份,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總是保持着一點距離。她以爲父母的關愛就該是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可是跟莫相離相處的這兩天,讓她發現,原來人與人之間還可以這樣親密卻又不打擾對方的相處。
看着遞到面前的白瓷碗,葉雨晴眼前又蒙上了一層霧氣,她接過碗,啞聲道:“謝謝。”
“傻孩子,跟媽媽還客氣,快喝喝看,合不合味口。”莫相離催促道,語氣自然得,彷彿她們一直都這樣相處的。
葉雨晴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喝起來,他們總是變着花樣給她做吃的,偶爾莫相離會驕傲地告訴她,這些都是她“爸爸”親手做的,她沒想到景柏然的手藝這麼好,難怪莫相離會這麼幸福。
偶爾,她很羨慕她,有這樣一個愛她疼她的老公。
乖乖巧巧的喝完鯽魚燉豆腐湯,莫相離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覺得味道怎麼樣?你爸爸的拿手湯,你弟弟跟你妹妹最饞這個。”
想起那兩個在美國求學的孩子,莫相離又是一臉幸福的笑意。找到了女兒,她這一生就沒有任何遺憾了,雖然她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
葉雨晴怔了怔,沒想到自己還有弟弟妹妹,“湯很好喝,伯母,謝謝你這幾天抽時間來照顧,我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我想今天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