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靜一靜,我接受不了。”葉雨晴從來沒覺得自己是撿來的,所以此刻人證物證都在,她還是不願相信那個對她無微不至,爲了她什麼苦都願意吃的媽媽不是她的親生媽媽。
莫相離還想再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她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同時她很高興,她會不相信,起碼能夠說明,念慈恩對她真的很好。
“好。”她不強迫她一定要接受,只要給她機會彌補,她就知足了,“你剛大病了一場,先吃點東西,補充營養,養好身體。”
她取出保暖桶,倒了些色澤澄亮的雞湯在白瓷小碗裡,吹了吹,然後遞到她嘴邊,“醫生說,你剛醒過來,只宜吃些流食,我回去抓了一隻老母雞,讓你爸爸親自給你燉的,對了,你還不知道你爸爸是誰吧,他就是艾瑞克集團的總裁景柏然。”
“噗”,葉雨晴剛喝了一口湯,此時全數噴到莫相離精緻的臉上,她錯愕極了,睡醒一覺,她的父母不僅換人了,還是Y市響噹噹的大人物,更是她以前崇拜後來唾棄的景柏然,這叫她怎麼接受?
莫相離傻眼了,她沒想到葉雨晴會將滿滿一口雞湯全噴她臉上,她愣了一下,然後極有風度的拿紙巾擦了擦,“我沒有說笑,這都是真的。”
葉雨晴默默喝湯,感覺這個世界都顛狂了,她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裡,否則她會瘋掉的。她打斷她的絮絮叨叨,問起一個關鍵性問題,“你說我懷孕了?”
“對,你的體質本來不適合懷孕的,所以你千萬要注意,不過你放心,有我們照顧你,你會平安生下孩子的。”
“誰說我要生下他?”葉雨晴反問,她對蕭俊亦又愛又恨,就連她都理不清自己想不想要這個孩子,她怎麼就那麼確信她會留下。
莫相離嘆了一聲,“孩子,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不會拿掉孩子的,你恨那個傷害你的男人,但是你更愛他,不要折磨自己,媽媽是過來人,曾經掙扎過,但是最後還是愛戰勝了一切。”
莫相離氣蕭俊亦是一回事,但是卻不贊成她拿掉孩子,傷敵一千,自傷八百,更何況,那人還不是敵人,是她又愛又恨又不肯遺忘的愛人。
葉雨晴冷冷地笑了一聲,默默喝湯。
………………
夜,深沉朦朧,蕭俊亦倚窗而站,看着庭院裡白色薔薇迎月而開,想起那晚的濃情蜜意,心口又是一疼。婚禮那天,他看着她遠去,整顆心都似被掏空了,他想不顧一切地留住她,可是葉琳又該怎麼辦?
葉琳披着件真絲睡袍,站在樓上看着樓下的他,婚禮結束後,他們本來該去度蜜月的,但是蕭俊亦卻推託公司忙,不肯去。
他們結婚三天了,可是他從來不曾碰她。雖然他沒說,但是她知道,他是要爲葉雨晴守身。她忍不住冷笑,她會乖乖的當一個花瓶,那他就小看她了,她不僅要讓他的身體背叛葉雨晴,她還要讓他的心背叛她。葉雨晴,你給我看着,我是怎麼把你的男人慢慢變成我的,我是怎麼讓他臣服在我裙下。
緩緩走下樓,她來到他身邊,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寬闊的背上,輕聲道:“俊亦,我們還沒有去登記結婚,你抽一天時間陪我去好嗎?”
蕭俊亦背影僵直,淡淡應了一聲,轉過身來要將葉琳推開,葉琳卻瞅準時機撲上去吻住他的脣,蕭俊亦眉頭蹙緊,他要推開她,她卻像一隻八爪章魚一樣緊緊抱着他,拿飽滿的胸部去磨蹭他,企圖勾起他的情.欲。蕭俊亦眉頭皺得更緊,他拉開葉琳的手,低喝道:“琳琳,不要輕賤自己。”
葉琳臉上帶着不顧一切的瘋狂,她眼睛發紅地看着蕭俊亦,“你是我老公,我向你求愛是理所當然的,我沒有輕賤自己。”
說着,她又貼了上去。
蕭俊亦再次將她推開,不悅地看着她,“琳琳,結婚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愛小葉子,你說你不介意,我說我們只做名義夫妻,你也說行,現在你又在做什麼?”
葉琳當時答應他,只是權宜之計,並沒有真的要遵守,更何況她想,就算現在他抗拒,總有一天他會要自己。可是看到他爲了小葉子對她冷冷淡淡,她就恨得失去了理智,現在被他質問,她一時又氣又恨又委屈。
她主動送上門去,他爲什麼不要?她掙開他的手,跌坐在地板上,嚶嚶哭泣起來,一邊抹眼淚,她一邊委屈道:“我知道你嫌棄我,看不起我,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也不願意被人糟蹋,你說過會幫我忘記那場惡夢,可是你的嫌棄時時刻刻都提醒着我,我是骯髒的,俊亦,我該怎麼辦?”
蕭俊亦被她哭得心煩意亂,蹲下去要將她扶起來,她卻順勢依在他懷裡,啜泣道:“俊亦,你要我吧,讓我忘記那段不堪的日子,好不好?”
蕭俊亦看着她脆弱的模樣,險些就要點頭,可是想到那張泫然若泣的臉,他就怎麼也無法做到。他並非嫌棄葉琳,她的悲慘遭遇是小葉子害的,他只是對她沒有了興趣。
四年前,葉琳在婚禮上離開,他很難過,但是依然在外尋歡作樂,過着荒.淫的日子。可是這一次,與小葉子離婚後,他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提不起興趣,他對她們再沒有發泄似的欲.望。
原來真的愛一個人,就會爲她守身如玉,哪怕明知她再也不會回來。
緩緩抽回手,蕭俊亦站起來,輕聲道:“對不起,琳琳,我做不到。”說完他轉身就走,葉琳慌了,她撲上去抱住他的腳,乞求道:“不,你做得到,俊亦,你就把我當成小葉子,我無所謂的,你一定能做到。”
她已經把自尊糟踏到泥土裡,只爲向他求.歡,曾幾何時,她葉琳竟落到這樣的地田?
蕭俊亦的腳步猛然一滯,葉琳以爲他動搖了,還來不及欣喜,他已經拂開她的手,冷淡道:“你不是她,我也永遠不會把你當成她,琳琳,不要活得這麼卑微,不要向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乞求歡愛,即使他能跟你上牀,他也永遠不會愛你。”
蕭俊亦已經把所有的話都說死了,葉琳慘白着一張臉,死死地攥緊拳頭,指甲深陷進肉裡也不知道疼,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氣了,她的肚子一陣陣悶痛,她蜷在地上呻吟,一聲大過一聲。
蕭俊亦前行的腳步猛然停頓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葉琳趴在地上,額上冷汗滾落下來,他吃了一驚,連忙奔回去,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就見她臉色慘白,連忙問道:“你怎麼樣了?”
葉琳捂着肚子,一個勁的叫疼。蕭俊亦急忙將她抱起來,然後也顧不得讓她換衣服,匆匆向外走去。將她小心地放在副駕駛座上,他道:“你別緊張,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葉琳懨懨地靠在真皮椅背上,肚子痛得很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的東西不乾淨,疼得她冷汗直冒。
蕭俊亦飛車趕到醫院,抱着她向醫院裡衝去,她是肚子痛,他抱她先去內科看,內科醫生已經下班,他又抱着她去了婦產科。好在婦產科的醫生有值班,摸了摸葉琳的脈象,又按了按她的肚子,問她哪裡痛,然後道:“沒事,先驗尿吧。”
葉琳是生過孩子的,醫生讓她驗尿,她隱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臉色白如死灰。她被強.暴後,只顧着算計小葉子,卻將最大的一個可能給遺忘了。
蕭俊亦見她臉色慘白,急道:“醫生,她肚子痛,跟驗尿有什麼關係?”
“先生,你彆着急,等你老婆驗完尿出來,我們再細說,去吧,衛生間出門左拐,走到盡頭就是了。”婦產科醫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樣子長得很和藹,她拿了一個驗孕棒遞給葉琳,然後給她指路。
葉琳抖着手接過去,蕭俊亦沒見過這玩藝兒,自然不知道有什麼用處,他想扶着葉琳去,葉琳擺了擺手,不讓他扶。走出醫生辦公室,她簡直覺得天昏地暗,雙腿都在直打哆嗦。被人強.暴了她只有恨,沒有怕,可是現在,她真的害怕了,她不要懷上孽種,她不要他們將烙印烙在她身上一輩子。
好不容易走到衛生間,她雙腿軟得站不住,扶着門框走進去,她愣愣地坐在馬桶上,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爲什麼,所有倒黴的事都要讓她承受?
蕭俊亦在醫生辦公室裡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葉琳回來,他生怕她暈在衛生間,連忙站起來,那個中年婦女招呼他坐下,道:“你們是新婚夫婦吧,看你們很恩愛呢。放心,她沒什麼大事,恐怕會有喜事。”
聽醫生一臉不必擔憂的樣子,蕭俊亦額上飄過三條黑線,又等了等,他坐不住,起身往外走,中年婦女在後面豔羨的說:“年輕人啊,總是恩愛的,分開一分半秒的都想得不行,唉。”
蕭俊亦頭上一羣烏鴉飄過,他走出去,就看見葉琳腳步虛浮地走過來,他連忙去扶她,問她怎麼樣了,她未語淚先流,哭得那個可憐,哭得那個悲慘。
蕭俊亦看她哭得莫名其妙,連忙問:“到底怎麼樣了,她爲什麼讓你去驗…驗尿啊?”
葉琳看着懵懂的他,越發悲從中來,如果肚子裡這個孩子是蕭俊亦的,那該多好啊,可是……,想起她懷了個孽種,她就哭得更悽慘了。她的哭聲引起四周詫異的目光,蕭俊亦頂着衆人譴責的目光,扶着她向婦產科辦公室走去。
葉雨晴從住院部下來,本是想去找婦產科醫生問一下懷孕期間有什麼注意事項,剛走出電梯,就看到蕭俊亦扶着哭得悽悽慘慘的葉琳往前走,她連忙閃身躲到一邊去,心跳陡然失速。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們,看到他們一副恩恩愛愛的模樣,她只覺得刺眼,扭轉頭要回樓上去,又想着她爲什麼要躲着他們,於是理直氣壯地向婦產科辦公室走去。
剛走到門邊,她就聽到門裡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伴着驚喜,“什麼,你說她懷孕了?”
蕭俊亦難以置信地看着手裡這根叫驗孕棒的東西,據說上面是兩條紅線,就表示懷孕,葉琳懷孕了,是誰的?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