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突然出現的神秘女子落到蘇葉的身邊,蹲下身眼帶笑意的看着她。
回過神來的兩人這纔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子,莫北緊緊的抱着蘇葉,淡漠的看着這個女子。
“你是?”蘇葉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半躺在莫北的懷裡,一雙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只見這女子眉眼帶笑,身着黑色紗衣,輕薄的黑紗隨着風飄動,臉上卻戴了一塊黑色的面紗,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感覺。
“她……她……她……”清羽指着蘇葉前面蹲着的黑紗女子,硬是半天沒有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莫北沒好氣的瞪了清羽一眼,卻看到清羽異常興奮卻又語無倫次的指着那個女子,連帶着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回頭,卻迎上蘇葉詢問的眼,只無奈的搖了搖頭,莫北再次看向眼前的女子。
只見這神秘女子朝着蘇葉伸出如蔥管般白皙的手……
就在那隻柔荑快要觸碰到蘇葉時,清羽憋在胸腔的話終於流利的說了出來。
“她就是那個讓行軍蟻突然停止不再攻擊我們的女子!”清羽長出了一口氣,一雙眼滿是驚訝的看着這個黑紗女子。
蘇葉和莫北面面相覷,再回頭,哪裡還有那羣黑色魔鬼的影子?滿眼望去,盡是滾滾黃沙,只偶爾見到那麼一兩個黑色的螞蟻還在努力的向黃沙裡鑽去。
“你倒是心細如塵。”黑紗女子眉眼彎彎,一雙眼裡盡是溫和的笑意。
清羽翻了翻白眼,不是他心細,實在是這女子只華麗麗的一揮手,那些行軍蟻就如同退潮的水一般,全部向黃沙下鑽去。
“你是?”蘇葉皺了皺眉,往莫北的懷裡鑽了鑽,她記得眼前的女子看着她時說出了雲婉這兩個字。
“我叫阿沁,如你們所見,我是行軍蟻蟻后。”女子笑的明媚,卻說着讓人不敢置信的事實。
“你……”想幹嘛?莫北警惕的看着阿沁,揮開她伸向蘇葉的手,緊張的將蘇葉摟在自己的懷裡。
阿沁卻也不惱,一雙眼溫柔的似陽春三月的暖風,與冰冷無情的行軍蟻天差地別。
“莫北,她沒有惡意的……”蘇葉擡頭,逆着光,她看到他眼裡濃郁的擔心。
心忽的就軟了起來,似是有一朵嬌豔的花開在心頭,開的歡快,開的豔麗。
阿沁卻拿出一顆黑色的珠子,遞給了莫北,她早就看到莫北青色的手……
“這是?”莫北疑惑,並未伸出手去接住阿沁遞出的墨珠。
“看你的樣子恐怕是中了死亡之蟲的毒,這是行軍蟻的內丹,能吞噬你體內的部分毒性,便贈與你吧。”不由分說,阿沁直接將墨珠塞到了莫北的懷中。
莫北不接,只皺眉看着阿沁,他看得出,這顆墨珠定是她的內丹,這種重要的與命相連的東西,怎麼可以拿來送人,難道她不知失了內丹她的元力會慢慢盡失,變得與普通人一般無二?
阿沁卻一掌揮向蘇葉,莫北和清羽只來得及驚呼一聲……
難道不接受這個女子的好意就只有身亡的下場?
卻見千鈞一髮之際,阿沁揮出一顆墨色的珠子,扔向莫北的嘴巴,從莫北的嘴裡滑了下去,另一隻手也輕輕的搭在蘇葉的肩上。
渾厚的元力瘋狂的涌入蘇葉的體內,她只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舒暢。
“爲什麼?”爲什麼要拿出自己的內丹,爲什麼要把自己的元力封印在蘇葉的體內,爲什麼要這樣?難道她不知這樣下去的後果只有死路一條嗎?動了動脣,莫北只無力的說出這三個字。
“就讓我爲他做最後一點事吧。”阿沁笑的那般溫婉,眼波似湖水一圈一圈溫柔的盪漾開去。
“怎會這樣?”阿沁眉頭一皺,看着蘇葉,“你的本體呢?”
本想借着元力的封印融合了其他的六魂二魄,卻沒想到她根本就沒有本體,沒有本體的承載,強行融合在一起的魂魄還是會慢慢消散。
“我叫蘇葉……”蘇葉淡淡的開口,她不喜歡別人把她當成雲婉。
“她的本體消失了……”沉默了半晌,莫北看了看懷裡的蘇葉,又看了看清羽,淡漠的道。
難道有人知道雲婉的魂魄會出現,所以故意盜走了她的遺體?
是念依,一定是念依,定是那個女子將雲婉的遺體藏了起來。
緊握成拳,莫北和清羽把手握的嘎嘎作響,眼中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水晶球可以預測未來,念依肯定用水晶球占卜了未來,知道雲婉會真的醒過來,所以提前偷走了她的遺體,而他,怎麼會那麼傻,以爲雲婉真的醒過來了呢?靈韻山白雪覆蓋的那條路,來來回回就只有他自己的腳印而已……
“罷了罷了,都千年了,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阿沁摸出藏在袖中的定魂珠,交到蘇葉的手裡。
“阿沁,我不知道雲婉是誰……”蘇葉推開定魂珠,支撐着想要站起來,她不想接受這本就不屬於她的給予。
“看你靈魂那麼虛弱殘缺,不記得前世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你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雲婉,可你身上畢竟帶有云婉的氣息,如果不是同一個人,又怎麼會有相同的氣息?”阿沁握住蘇葉的手,將定魂珠不容拒絕的塞到她的手裡。
看着阿沁眼角開始出現細細密密的魚尾紋,蘇葉不安的睜着眼,驚恐的看着她。
“阿沁……”蘇葉低吼,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
莫北閉着眼,他不想看見這個溫婉可親的女子慢慢的變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
他不相信阿沁會不知失去內丹又強行把自身的元力輸送給蘇葉的後果就是像普通人那樣慢慢的老死,他只是想知道,她爲什麼要那樣做。
阿沁卻只淡淡的笑,眉眼間盡是溫情,彷彿在看向蘇葉,又彷彿在通過蘇葉看向另一個人。
阿沁臉上遮擋的黑紗起起伏伏,蘇葉能想象到面巾下,阿沁風輕雲淡的表情,以及她開開合合的嘴巴述說着無關緊要的事情。
原來行軍蟻並不主動攻擊任何人,只是因爲蘇葉身上特有的氣息與那定魂珠很像,而阿沁曾在蟻族中下令,若是在死亡沙漠遇到與這定魂珠氣息相近的女子,便攔下她。
那三匹駱駝也死的有些無辜,只因它們天生就對這生活在沙漠黑暗之地的行軍蟻有着天生的恐懼,又忍受不了大敵當前的壓力,最後瘋狂的衝入蟻羣,被行軍蟻當成搶奪定魂珠的敵人才死無葬身之地。
阿沁的眼裡有些歉意,帶着歉意的笑,她看着蘇葉一直平靜的眼。
蘇葉搖搖頭,她當然明白阿沁爲什麼要解釋行軍蟻吃了三匹駱駝的事,行軍蟻雖有惡魔之名,卻無惡魔之實,它們從不主動攻擊別人。
“行軍蟻一旦受到攻擊就會傾全族之力進行反擊,還好我來得及時,否則你們都被吞噬了。”阿沁淡然一笑,眼中是絲絲後怕,眼角卻是越來越深的皺紋。
“阿沁……”蘇葉眼眶泛紅,一個女子要有多大的勇氣,纔敢面對韶華已逝,容顏老去?
阿沁卻還是淡淡的笑,彷彿逝去的不是年華,而是不留痕跡的清風。
“看着你就像看到了莫韻,她是我的好姐妹,也是雲婉的孃親。”
阿沁還在絮絮叨叨,直到她的聲音從婉轉清脆變得蒼老沙啞,直到她的眼角長滿皺紋,直到她的額頭爬滿溝壑,直到她潑墨般的黑髮變得白首,她卻還在不停的說。
許是寂寞的太久了,她想把內心所有的故事都傾訴出來。
她淡笑,說蘇葉和莫韻有七分相似,卻又和林瀟有着三分相像,只一眼,她便認出蘇葉就是莫韻的女兒。
林瀟?這就是阿沁口中的那個他吧,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阿沁的表情柔和起來,連眼角的皺紋都更深了幾分。
元力還在斷斷續續涌入蘇葉的體內,阿沁還在不停的述說過去。
一開始,阿沁跟莫韻的確是這沙漠上名副其實的惡魔,她倆經常率領着自己的族人攔截過路的商人或是旅人,將他們掏心挖肺,暴屍荒野,讓想來這沙漠的人一時間都聞風喪膽,死亡沙漠的名字也是因爲她們這兩個女羅煞而得名。
那一日,她與莫韻衝入綠蘿洲,對綠洲的居民大肆屠殺,比拼誰挖的心肝更多,卻不想在這時,一個身着紫色華服的女子踏着七彩的祥雲而來。
只見那踏着彩雲的女子揮出一縷清風,她與莫韻同時被定身,驚恐的看着這個從天邊而來的女子。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們與你們無冤無仇,何苦要殘害他們?”女子不怒而威,淡然的語氣中夾帶着三分凌厲。
來者是女媧身邊的侍女紫夜,她給了她們兩個選擇,要麼一心向善改過自新,要麼繼續從惡只等五雷轟頂。
那時候,她倆只是沙漠裡的小妖,不知天高地厚的她們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修行,當聽到不斷殺人只會招來天譴時,她們決定跟着眼前女媧侍女,棄惡從善,拯救衆生。
阿沁淡淡的笑,那時候的嚮往是多麼的天真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