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左清彷彿置身於世界末日一般,無數山峰的頂上,都噴出數百丈高的黑煙,黑煙中裹着赤紅的岩漿,四下噴射。在地上到處流淌,空中盡是黑色的大團迷霧。太陽呈現詭異的橙紅之色,發出無力的昏暗光芒。
左清置身其中,卻沒有任何的感受。彷彿他自己不在這個世界之中一般。
一會,岩漿漸漸冷卻,變成千奇百狀的石頭。隨後,無數颶風吹來,這些石頭又漸漸變成了粉末,被大風揚起,灑落到各處,變成了厚厚的泥土。
春雨滴落,泥土中長出各種幼苗,並且迅速發芽、生長。轉眼間,這世界已經是一片蔥綠桃紅,蘊含着勃勃的生機。
畫面再一轉,又有無數仙人,腳踏雲霧,在空中飛來飛去。看到此,左清忽然明白,眼前的景緻,正是這世界的誕生過程,在他精神世界中的重現。
此刻一個仙人足踏白雲,緩緩飛到左清的面前,只見他一身寬大的白袍,相貌清秀淡雅,完全不帶一絲煙火氣。左清忽然清楚的感受到,此人正是黑衣老婦口中的“他”。
只見“他”微笑着看着左清,慢慢地將剛纔涌入左清腦海之中的符文一一解說。只聽得左清頻頻點頭。
左清知道,眼前之景象,是“他”的一縷精神烙印所化,心中對“他”的術法之玄妙,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想到這是他在這世間最後的留存,更是雙眼緊緊地盯着他,希望能把他的樣子永久地記在心中。
忽然,左清驚訝發現,“他”長得和自己的師父延一居然有幾分相像。只是他這個念頭剛剛生出,“他”已經講完了最後一句符文,身體一散,化爲一朵白雲,緩緩向遠處飄去,速度似慢實快,轉眼消失在天際。
機不可失,左清按照腦海中的符文的引導,將精神力緩緩放出,凝聚在身體周圍三尺之處,同時頭腦中默默想象,雙手則連挽法訣。忽然,這精神力所控制的範圍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座座高山拔地而起。山峰環繞着一泓清澈的湖泊,一輪明月高高掛着,灑出柔和皎潔的光芒。
此刻的左清就好像頑皮的孩子剛剛得到自己心愛的玩具,心中驚喜不已。頭腦中不斷地變換場景,平原、沙漠、水鄉,各種景緻在他身邊不斷變化。
“好了,你若在練下去,只怕肖夜流就會找到這裡了。”空中忽然傳來黑衣老婦冰冷的聲音。
左清心中一震,立刻從自己再造的精神世界中脫離出來。只見黑衣老婦,慕恩紅、連穗兒站在他的一旁,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麼了?”左清不由驚奇地問道。
連穗兒道:“大哥,你剛纔笑什麼,笑得好奇怪啊!”
黑衣老婦哼了一聲,“沒什麼好奇怪的,等有機會讓他把你們帶到他再造的精神世界中去看看,保管你們嘴都合不上。不過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啊!”
“什麼?兩個時辰。”左清差點沒有跳起來,以他自己的感覺,剛剛不過就是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黑衣老婦哼了一聲,道:“等你以後對自己的世界控制自如了,自然能夠隨意的制其中的時間,不過現在卻是不行。”
左清點點頭道:“好!那請前輩趕快帶我們去找我們的同伴,救他們出來。”
黑衣老婦道:“你現在有把握戰勝肖夜流?”
左清道:“當然沒有,不過我的同伴在他手中,我必須和他一戰。”
黑衣老婦凝視左清半晌,這才道:“可是,你若死了,又怎能完成答應我的事情,我看你的那幾個同伴你就不要理了,我這就送你們三個從這空間裂縫中出去,等你修煉好了月魄真經的攻擊之法,再來找我!”
左清微微搖頭,“我的同伴,我一定要救他們出來,這個絕對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前輩若不肯幫忙,我只好坐等肖夜流找到這裡,與他決一死戰。
黑衣老婦微微搖頭,“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我真不知道應該佩服你,還是應該說你傻。走吧!“
此刻的肖夜流臉色有些凝重,沒想到此次的對手居然這麼棘手,若不是他藉助這空間裂縫,一一擊破,只怕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饒得如此,他還是被逼着使出了自己最強殺招——星辰夢幻一局棋。
不過一切都已過去,經過長時間的休養調息,現在肖夜流又恢復了剛進入這空間裂縫中的狀態,現在只要把黛煙兒囚禁。他就準備去找左清,將這次的終極目標擒拿。至於連穗兒和慕恩紅二女,肖夜流根本沒把她們放在眼中。
此刻肖夜流已經走到囚禁衆人的山洞洞口處。眼看佈置在洞前的禁制全無異狀,當下舉步向洞中走出。
忽然,一人從山洞中迎面走出,靜靜地站在肖夜流的面前。肖夜流一時大驚,定睛一看,正是左清。
“你居然能穿越重疊空間?”肖夜流寒聲道,“莫非是那怪人助你!”
左清道:“肖夜流,你不必多問。我只需要你放了我的幾個朋友。”
肖夜流仰面哈哈大笑,“你居然和我講條件,若是無名也就罷了,你有什麼資格和我這樣說話。我本來正要去找你,沒想到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這也好,倒是省得我多費一番手腳。”
肖夜流說話間,一張柔弱的透明帷幕已緩緩落下,水晶幻影天羅將四面的空間一起封鎖。
眼看兩人具被罩在帷幕之中,肖夜流不由露出他標誌一樣的笑容。
左清一言不發,雙手輕撫騰蛇杖,騰蛇杖杖身之上登時泛起墨綠色的光華。說實話,此刻左清的心情還是多少有些緊張,畢竟這是他首次與肖夜流這樣頂尖級別的修者單獨面對。
肖夜流冷笑一聲,“反抗還有什麼意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空間之力吧!”
說罷肖夜流身子一閃,已經消失,再出現時,已在左清面前。一指向左清眉心點去。
忽地一下,帷幕之中忽長出了千樹梅花,落花在半空中翩翩飛舞,竟將左清的身形掩去大半,只見左清施展魔影無蹤身法,“嗖”的一下已經閃開。速度比起肖夜流接近瞬移的速度來,竟相差無幾。
肖夜流登時愣住,水晶幻影天羅之內的空間,本是肖夜流掌控,對手的任何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官。即使對手速度再快,也會轉化爲一個量化的數據讓他知曉。可是此刻他對左清的速度卻根本估計不出來。
另一個世界的氣息已經疊加在肖夜流所控制的空間之中。以肖夜流之能,立刻明白了這樣一個事實。
肖夜流面色一變,冷哼一聲,整個人立刻徹底消失。已是在瞬間催發大潛行術,準備以隱身之術一舉擊潰左清。
左清對肖夜流的大潛行術早有防備,見狀絲毫不懼,空間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古樸清雅的小鎮,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貫穿南北。同時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細雨,雨絲密集之極。無數雨絲落在地上,卻只有一處雨絲,順着一透明體流下,那透明體赫然是一個人形。
肖夜流的身體逐漸顯出,在這樣的環境中,再耗費真元維持大潛行術的隱形之能已是毫無意義。
“你這是什麼功法?”肖夜流沉聲問道。雨絲已將他的頭髮打溼,一綹一綹地貼在他的額頭之上。
左清微微一笑,“你不是號稱天下第一智者嗎?連這種術法也不知道。”
肖夜流冷哼一聲,“知不知道又有何妨,反正你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只見肖夜流的身形一晃,整個身體立刻一分爲二,看起來詭異絕倫,這兩個半截身體同時一晃,竟然變成兩個一模一樣的肖夜流。
“我說過,在我的空間之中,我就是神,我就是一切的主宰,你的任何反抗終究只能是徒勞。”兩個肖夜流的嘴一起動了起來,聲音卻宛如一人,一句話沒有說完,已是如法炮製,二變四,四變八,八變十六,最後足足化出六十四具分身。
左清沒想到肖夜流的空間術法居然如此神奇。匆忙之間,急忙凝神想象,空間內的景象又爲之一變。
莽莽黃沙,一望無際,肖夜流和左清正在沙漠之中,遙相對峙。旭日東昇,將沙漠染得一片金紅。
左清本以爲,這六十四個肖夜流,必然只有一個是真,其餘六十三個都是虛影,所以才營造出這樣一個沙漠世界,希望能夠通過地上的影子,來辨明肖夜流的真身。
不料,此刻左清放眼望去,卻見每一個肖夜流身後都拖着長長的影子。
六十四個肖夜流齊聲大笑,“你以爲這只是普通的障眼法嗎?我告訴你,這正是空間之術的奇妙之處,我的每一具分身都是真的。”
左清額頭處已經滲出了細汗,一時竟不知道應該如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