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已那晚拉開玉惜後,就回了據點休養生息整理思路,鍾逸帶着橘出現在他房間時,他已經想得差不多了,恰好有事問橘。
“你明知道是我做了那樣不合規矩的指示,爲什麼當時還要暗示我有人試圖隱瞞一些真相?”
鍾逸退場後,蘇已從這裡開始了詢問。
橘在他身旁坐下了,慣性伸手拉住了他腰間的衣服,“就算我不說,你也會有這樣的懷疑,現在已經證實了,又何必再問。”
“既然幾百年前我們曾經一起捕獲過欲,那他不能吃妖和仙你就是知道的,爲什麼當時不說?”他們後來的一場竹籃打水都是拜這個知情人士的隱瞞所賜。
“小已已,你想要一些希望,我就給了你嘗試的機會,再說就算我說了,你就一定會信嗎?”最終事實才是讓蘇已相信了這件事的原因,欲對付不了白千湖和她這樣的事實。
蘇已感覺對方已經想好了所有他要問的問題的答案,“這一次我的意外收穫是玉惜體內有怪,而且你還不能讓欲吃掉她,到底是爲什麼?”
橘這次沒有立刻作答,看蘇已緊盯着自己,從頭說起了,“即便預不是在那位小姐體內,我的工作裡本來就有一條,是要保護她不被欲吃掉。預知過去未來,對我們人類而言是很重要的事,預以前一直都是和負責管理怪的人仙在一起的。”
“這是我這個職位最重要的一件事,可是千年前,預進入了那位小姐體內,近千年有很多事情無法提前準備規避風險,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蘇已沉着臉,“既然如此,現在讓欲吃了她,她在現世重生,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而且照你的說法,她能知過去未來,即便重生之後沒有自己本身的記憶,那也是無關緊要的事,甚至她可以通過預測自己來得知那些過往,不是嗎?”
橘深思了一會,“我也不知道,如果欲去吃那位小姐,到底會發生什麼。未知纔是讓我擔心的原因,就像你說的那樣,不用分離就能去除雜質,可是怎麼才能做到不分離卻從門裡面取出東西?萬一門被打開了呢?就算只是開了一道縫隙,萬一門裡面其他可怕的東西跑出來了呢?”
看起來橘沒有撒謊,蘇已就說出了他第二個猜測,“螢曾經是負責管理怪的人仙,預以前都是跟着她,而有一天她遭逢不測,預也隨着她陷入了危機裡,是這樣吧?”
橘張大了眼看着他,曾經的小孩子真的長大了,他或許比四五百年前那次,還要聰明,她不經意說出的一句話,就讓他獲取了一個新的事實,“是。”她選擇了少說少錯。
“到底那一天,發生了什麼?”蘇已認爲她還有隱瞞。
一片長久的寂靜之後,橘再度開了口,“我沒有看到現場,那天天師門幾近覆滅,大部分人死於非命,像是一種大爆炸,其他倖存者我不清楚,不過長生活了下來。”
難道這世上只有第一世的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那個白癡沒有留下記錄,就變成歷史的空白了嗎?或許還有一個知情人,就是預,可惜聽起來她暫時的確無法重生。
“或許芙草……會知道。”橘最後補充了這一句。她不知道這一世他會了解到什麼程度,她也不想隱瞞他太多,可是即便他知道一切,恐怕對他仍舊是毫無幫助。
那之後橘就回去自己的崗位,沒有再多做停留。
玉惜和家裡兩位非人聊完之後,做了午餐吃時問了他們,是不是都需要吃飯,還是純粹是做做樣子?小蝶同學表示自己只是喜歡吃,吃不吃並沒有實際意義;小白同學表示自己的確需要吃,不過並沒有達到人類需要的頻次和量。
那之後基本上恢復正常的三人,飯後一起在沙發上看了電視,雖說玉惜怎麼也還是感覺有些微妙感。左邊一個怪,右邊一個妖,一起看綜藝節目,這到底是什麼世界的故事?
差不多結束時,有人來打擾了他們,鍾逸給白千湖先行了個禮,“師兄讓我接小玉過去一趟,可能有事要說。”
男生心裡跑過了一草原的羊駝,昨晚的事他雖說沒能跟去旁觀現場,從當時白千湖的反應就猜到了七八分,本以爲師兄昨晚非死即傷,沒成想師兄倒是會差使人,讓他來接玉惜,感覺他會身首異處。
白千湖轉過去的臉上清晰寫着不悅,“把房間裡那個定點去掉,帶小惜走正道過去。”
“我會替您轉告師兄。”鍾逸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玉惜感覺鍾逸很怕白千湖,想想他早晨說的,殺過好多回蘇已的事,大概猜到了原因,起身跟了鍾逸進門,鎖上了房門之後,還給他道了個歉,說辛苦他了。
鍾逸感動得都要落淚了,這簡直就是人間天使,拉了這位愛好和平的使者的手後,鍾逸迅速完成了接客工作,而後就從師兄房間滾了出去。
蘇已坐在沙發上沉思,鍾逸走後他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來人坐下。
玉惜坐下後,看他和以前一樣伸手來撥開了自己額前的頭髮,開口說了句,“我聽月瑤說,祛陰並不需要做調和。”
“那上次是誰主動找我說要做調和?”蘇已的手下滑到了她臉上,玉惜並沒有躲避。
他覺得她也是當事人,遲早會知道這些事,對昨晚的事並沒有什麼負疚感。而且,若不是那隻狐狸攪亂了他的節奏,橘說不定沒發現房裡的人是玉惜,欲就已經試驗了橘害怕的那件事,雖然有什麼後果是讓人擔憂,但空想和猜測更不會有好結論。
玉惜啞口無言,蘇已看她不過是隨口一問,還是把人推倒在沙發上做了該做的事。
結束後玉惜纔再次問了,“你和我做了精血互換,是不是?”
“說了又不會信,何必要問。”蘇已有些不耐煩,整理好自己後,示意她快點,“我送你回去。”
玉惜受氣小媳婦一樣趕緊穿好衣服,雖然早知道他什麼都不會說,卻沒想到她根本連問都沒能問出口,弱爆了。
到了之後,玉惜因爲聽了之前的事,本來挺害怕他和小白相見,沒想到蘇已心大,直接就要開門出去,發現她上了鎖纔回頭看了她一眼,只是她妨礙了他現在要做的事,眼裡並非讚賞。
蘇已打開門就和白千湖面對面了,“我有事找你。”
白千湖越過了他,看着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玉惜,看起來她又是一臉受挫,這個男人真的是死多少回都沒法讓他泄憤。
“什麼事?”
蘇已回頭看了眼玉惜,請了白千湖回房說,“你有朔狐的畫圖嗎?”
“做什麼?”
“其實你也猜到了,你們的妖王可能也在玉惜體內,有個人可以幫忙確認。”昨晚橘走後,鍾逸轉達了那天橘在客廳對他的出賣,他就知道白千湖大概有數了。
“誰?”
“是你們樓上的小蝴蝶,你有圖的話給她看一眼,事後轉達我一聲就行。”
白千湖發現方蝶給蘇已的信息遠比給自己得多,保留懷疑後,“原形圖還是人形圖?”
“都有當然是最好。”蘇已看他接受了這個安排,轉了話題,“逗逼可能在玉惜房裡做了定點,我沒法檢查,你要留意一下,如果玉惜死了,一切就Game over。”
“你那個師弟不是來輔助你的嗎?”
蘇已攤開了右手,“誰知道。”
“如果她死了,我會第一時間送你走,不用謝我。”白千湖對這件事最有動力。
蘇已發現他又撿到新的鑽石了,“並不是她死了我就會死,是這樣吧?”
“你並非每一世都有做精血互換,她死了你爲什麼會死?”白千湖不理解他的智商爲什麼突降。
蘇已露出了寬慰的神色,“這一世我死之前,會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你,希望來世,你會是那個對我毫無隱瞞的人。”
交涉到最後竟然看似平和的結束了,白千湖對他最後的承諾並無特別好感,如果他當真那麼做,他也不會感謝他。
蘇已回去時玉惜還坐在房裡等他,“你昨晚受了驚,最近不要出門,不出意外兩天後的晚上我會過來,到時候提前鎖了門等我。”
玉惜滿臉驚恐看着他消失,他是說他要來這邊做調和?鎖門意義大嗎?想起酒店房間厚重的門板,玉惜感覺他是在找死。
這之後的兩天,玉惜的生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小蝶的小說堆積了很多稿件,她繼續了以前的工作,小白本來不想讓她做,可是她閒着也是閒着,堅決不允許他恐嚇小蝶。她的上司還是以前那般模樣,經常跑上跳下,口裡停不下來說話和吃東西,還是會拉她一起玩遊戲,完全沒有變化。
她倒是問過一回小蝶爲什麼她和小逸都那麼怕小白,小蝶忽悠了她,說是妖比人和怪要厲害,而且他們是以心情做事按脾氣來的種族,很容易暴走所以他們纔會讓着他一點。
此外白千湖這兩天在家裡畫圖,第一天完成的是一隻很帥氣的狐狸,第二天則是個超帥的古風長髮帥哥,連玉惜看了都忍不住“哇”了一聲,小蝶當然不能倖免。小白當時看了玉惜一眼,眼裡有些很複雜的神色,似乎是得意,又有些酸,還有些擔憂,說不清到底是幾個意思。
“這是朔狐,你見過嗎?”小白這麼問了他樓上的人來瘋。
小蝶點了頭,“道士哥哥讓你畫的?惟妙惟肖,一模一樣。多才多藝,出類拔萃,爲你點贊。”
白千湖受夠了她的耍寶,“誰稀罕你的點贊。”
玉惜也對他豎了大拇指,“超帥的,這個也是狐妖嗎?”
“我還可以變得更帥,你要看嗎?”白千湖湊過去像是討主人撫摸的狗狗,笑眯眯問了她。
玉惜婉拒了他的好意,她看慣了,再說他現在夠帥了,變成那樣會讓她心旌搖曳的,現在有個蘇已讓她難以自控已經夠麻煩了。
鬧了一陣子之後,玉惜看時間差不多,早早洗澡回房了。
白千湖猜到了大概,不過他有事要去問小蝶,暫時沒去打擾她,“在哪看到的朔狐?”
“你先告訴我,朔狐是誰,是隻很厲害的狐妖嗎?”
白千湖幾乎敢肯定她不會是在玉惜夢裡見到朔狐,否則剛纔玉惜不會是那樣反應,“我現在這個職位本該是他在擔任。”
“嚯,這麼說你應該不希望他出現咯,他回來你就要讓位了吧?”小蝶一徑把故事往權位之爭上引了過去。
白千湖滿臉無趣看着她,“快說。”
“好吧,就是樓下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她體內有朔狐,大約就是變成男人的那個吧,你不是見過了嗎?”
白千湖愣住了,他竟然和妖王大人擦肩而過了嗎?!蘇已這個混蛋,一早就知道的事瞞他瞞到了現在!難怪他覺得那個女人眼熟,仔細想,或許還能想得起來,不行。
想起二樓鎖上房間的仙氣,上次那人回來把結界重新鞏固了,而他也認識蘇已……白千湖頭痛欲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希望有人喜歡這個文,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