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三次告白

各位看客可能會發現,我們臨時性地突然逆回了七年前的事,沒錯,大概還會硬插這麼一陣子。

一個寒假過去,玉惜重新跟蘇已瞭解他的學習情況時,發現他進步了非常多,要怎麼形容,一開始的他就好像是沒有念過小學初中一樣的白癡,寒假後他至少似乎明白了每門學科到底都是教什麼的。

朝夕相處的日子增多了,雖然蘇已還是話不多,偶爾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句,諸如,讓我出去,不懂,是嗎,知道了,這樣簡短的詞彙。

彤彤在晚飯時深切感慨了,“原來你是喜歡這種類型的。”

吃着食堂打的飯菜的玉惜,問了吃着小賣店買的麪包牛奶的人,“什麼類型?”

“看來融化堅冰,挑戰不可能是你喜歡的求愛方式,嗯,我有時候也可以試試。”彤彤沒回答她的提問,繼續高談闊論了自己的感想。

玉惜有些紅了臉,她那麼大聲說什麼求愛方式……附近同班的同學都在用異樣眼神看她們了。這一看不打緊,玉惜收回目光時,看到了在她們不遠處的蘇已,他的視線似乎正好巧不巧落在她身上,錯覺吧!

玉惜把口裡的東西嚥下去,仔細去看時,男生已經拿着買好的東西離開了食堂,似乎他也是小賣店一族的,看來至少不缺錢。

彤彤聽取了玉惜的建議,開學後的男朋友,一直談到了四月,其實主要原因是她花了比較多時間在觀察玉惜和蘇已,那個男朋友談的很不用心,見面次數不多的情況下,她竟然堅持了三個月。

蘇已和玉惜現在是同桌,彤彤經常去找玉惜胡扯,並不會避着蘇已,就會問一些諸如進展如何,今天有多說幾個字嗎這類的問題,蘇已倒是都沒怎麼理她,相反弄得玉惜很尷尬手足無措。

在這樣的時間流逝裡,雖然和全班同學還是不怎麼熟悉的蘇已,迎來了他在校的第一次被告白。

那天是一個黑色星期五,蘇已帶着買的晚餐回教室時,被一個不認識的女同學叫停在了走道里,說是有話跟他說。

當時還並沒有後來那麼高的蘇已,稍微低眼看着面前的女同學,沒有開口,等她自己說完好走。

“這個,是我寫給你的,那個,是情書,請你一定要看,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回覆我。”女生鼓了半天勇氣,才遞出了早已經捂暖的粉紅色信封。

蘇已有些不解,“回覆什麼?”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爲難自己的女生,頭上都冒着煙,“我希望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蘇已伸手去接了東西,決定先去弄清楚女朋友是什麼之後,再說。

剛好一起上樓的彤彤和玉惜在樓梯口旁觀了這次告白,人去樓空後,彤彤看玉惜一臉大受刺激,“早讓你提前下手,雖然他除了長得好其他一無是處,有的人就是隻看外表的,看,被別人搶先了吧。”

玉惜還是呆呆站在那裡。

“唉,沒戲了,那個白癡肯定是第一回被人表白,估計看完信會感動得痛哭流涕,一下子就答應別人,至少也會談個半年一年吧。”彤彤繼續了自己的推斷,她覺得有人會喜歡那個悶葫蘆,他就該謝天謝地感謝別人了。更何況剛纔那個女孩子長得不錯,估計是腦子不如長相好使,纔會喜歡那種人的,眼光和玉惜一樣差,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教訓。

玉惜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時,還完全沒能找到北,而她身邊的人,就當着她的面,拆了信正在看,一點也沒有要避諱其他同學的意思。

蘇已好像深思了許久,最後又把信放回了信封,把信封收回了抽屜裡。玉惜試圖從他臉上辨認出喜悅還是沒所謂,或者不開心,結果看不出來,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看起來木然着一張臉,卻因爲天生長相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讓人不曉得是不是真的有在笑。

玉惜魂不守舍給他做了自修時間的補習,和平時比,只帶給了蘇已莫名其妙的感覺,完全不知道她在講什麼。煎熬的晚自習過後,玉惜還是沒有能從之前的事情裡回神,她以前從沒想過這件事,並不是有人會給蘇已告白這種事,而是,他會成爲別人的男朋友這種事。

明明就是很正常會發生的事,她卻一直沒有去考慮過。包括她爲什麼介意,爲什麼想幫他,爲什麼會想着他,她都沒有認真去想過。直到如今,才意識到自己喜歡他,不想要他做別人的男朋友,希望他是自己的男朋友,這種事,好像有些太遲了。

她不習慣有想獲得的東西,從小就很少能得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和辦法,去獲取這樣的東西。對蘇已,也是一樣,明明好不容易都走到了最靠近的地方,在班裡是唯一能和他說上話的人,卻眼睜睜看着機會溜走了,而且全是因爲自己疏忽大意的錯。

玉惜反省了一個晚上,沒有睡,努力給自己打氣,想說隔天要去爭取一下,至少在他答覆之前,能有個考慮她的機會,也不錯。

然而失敗了,她沒有能說出口,早自習下了,他去吃飯了,他上來了就上課了,下課時間附近都是人,沒有機會,午飯時間也是各自分散……總的來說,還是玉惜準備不夠充分,她做了太多的預演和話術,到了臨場,勇氣不足。

真要想說,寫個紙條遞過去,上課時間都是能輕鬆完成的,畢竟他們是同桌。

就這樣,玉惜不戰而敗了,在難受中度過了有彤彤陪伴的晚餐時光,一臉快要哭出來卻又還強忍着的表情。

彤彤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了,之前催她的時候她不當回事,現在演出什麼追悔莫及有誰要看啊。

玉惜痛苦過後,只得接受了現狀,他可能馬上會有個女朋友,雖然不同班,大約還是會花許多時間在一起度過,說不定晚自習的自修會翹掉也說不定,畢竟彤彤就經常這麼幹。

然而一連過了一個星期,都沒有出現這些現象,玉惜已經死成死灰的心裡,又燃起了希望。有天終於按捺不住,趁蘇已下去吃飯還沒上來,班裡人也不多時,偷偷去翻了他的抽屜。

到處都沒有找到她想找的東西,玉惜在蘇已座位上坐起身,往後仰想紓解下一直低頭弓腰的痠痛時,看到了這個座位的主人。

“在找什麼?”蘇已臉上沒有可以稱之爲生氣、憤怒、在意、不開心的表情,他和平時一樣沒什麼表情地問了這樣不足五個字的內容。

玉惜喉嚨裡發出“嗝”的聲音,被人當場抓包,要怎麼解釋,找參考書嗎?她坐直了脫口而出,“我…記得上次看到你有一個粉紅色的信封,我想借來用一用。”

什麼鬼!玉惜說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她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參考書三個字就在口邊還說到了信封!

蘇已墨黑色的瞳孔由站立的高度俯視着她,似乎認真在想她在說什麼,“扔掉了。”

“誒?”玉惜沒料到他還會回答這個問題,驚訝後繼續坐在那裡和他對望着。

“起來,我要坐。”蘇已確定她沒有領會到他的眼神示意後,只得開了口。

玉惜急忙站起來讓開,因爲動作幅度大,還撞到了身後的桌子,“對不起。”

事後不知爲何鬆了口氣的玉惜,給彤彤講了這件事後,彤彤立刻趁熱打鐵繼續催促了她趕緊去表白,這次這個沒成,萬一下次又來一個成了呢?

“如果他不喜歡我呢?”玉惜暫時沒去考慮她會不會有勇氣去告白,而是擔心了失敗的情況。

瞻前顧後大概是這個年齡的少女都會有的心理,彤彤鼓吹了許久,至少她試過了,以後還可以繼續爭取,要是一直不說,等到他成了別人的再來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那時已經是四月底,玉惜糾結了幾天,在五一假期返校後,在宿舍裡就給彤彤道了謝,說她想好了,感謝彤彤一直以來的鼓勵,明天是她的生日,她決定明天去跟蘇已表白。

彤彤深感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繼續鼓勵了她這次別半途而廢,就跟她一起去上晚自習了。

那晚玉惜沒有給蘇已講題,本來返校第一天的晚自習就沒有自修,蘇已沒有多想。下自習出校時,蘇已遭遇了黃彤彤,女生在校門口等他。

“悶葫蘆,我現在剛好缺個男朋友,你有沒有興趣?”她的確在四月下旬甩了之前那個談了三個月的男同學,現在正是空窗期。不過她才催促加鼓勵了玉惜去表白,就在背地裡做這種事,實在也算不上什麼好閨蜜所爲。

雖然蘇已並不知道這些,但他只是看了看彤彤,而後就打算繞開她直接回家。

彤彤大驚失色,拉住了男生袖子,當時還沒有熱到要穿短袖,“你什麼意思!”

“沒有興趣。”蘇已開口回答了她,看她的眼神和他口裡的話完全符合,而後他就拉回了自己的衣服,還是按照既定路線離開了。

彤彤事後也無所謂,只是在想,這傢伙估計對談朋友沒什麼興趣,可能明天玉惜會碰個冷臉,她覺得這樣也好。

五月四號太陽高照的來到了,中午放學後,玉惜讓彤彤自己先走,留在了教室裡。坐她身旁的人整理好東西,起身要走時,玉惜說讓他等等,她有話跟他說,蘇已就又坐下了,等教室走空。

看看四野無人,玉惜站了起來,轉身朝着蘇已,手裡的拳頭攥緊了積蓄勇氣,絕不是被拒絕就要用來毆打他,“我……從你轉到我們班,就很在意你,可能我們還不算是特別熟悉,但我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瞭解你。”

“蘇已,我應該是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玉惜完全不記得之前準備的長篇大論,開篇沒多久就直入主題說了最重要的內容。

蘇已坐在座位上轉頭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起絲毫變化,讓玉惜不禁悲從中來,同時有些懷疑他該不會是沒有第二種表情,大概是那麼一分鐘後,在玉惜的世界裡相當於數十億年後,蘇已回了話。

“男朋友,能做什麼?”

玉惜愕然看着他,他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一板一眼問得很認真,她努力解釋,“嗯,大概就是互相喜歡的人,可以膩在一起,一起吃飯,看書學習,還有……一些其他事。”

蘇已好像有概念一些了,這次他站起身對着玉惜點了頭,“可以。”

“你是說……願意和我交往嗎?”玉惜不是很確信他到底明白沒明白她的意思。

蘇已還是點頭,“好。”

玉惜說不清自己是開心還是如何,總感覺她完成了一個很大的夢想,卻發現似乎和她原先想的不太一樣。

“跟我去吃飯嗎?”蘇已接着問了她。

“現在?去你家?”玉惜看他肯定的點頭,紅着臉拒絕了,“下次吧,太快了。”

蘇已沒再勸,點了頭就先走了。玉惜茫茫然走出教室,就發現彤彤還在外面等她,大概是躲着看了剛纔的好戲。

“怎麼,成功了還不開心?”彤彤看她一臉傻樣,“我倒也不怎麼想祝賀你,畢竟你那個男朋友看起來又笨又蠢,大概沒什麼意思。”實則不然,彤彤聯想起昨晚她表白時的情況,她發現那個悶葫蘆,有可能真對玉惜有意思,不過她也沒這麼告訴玉惜。

玉惜自己也說不清,高興也不是沒有,還有一些困惑,對未知的擔心,以及對以後生活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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