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底,鳳凰單約了翟和朔狐,去仙界談三界溝通任命仙官一事。
與會的除了他們,就是芙草和螢。
會上,鳳凰果然沒有說要撤掉螢的職務,只是對於分工想做一些細化。
螢拒絕了鳳凰的提法,不過對於芙草替她去道家辦公一事她表示了贊同。
“芙草本就熟悉道家和妖界的事,由她替我去開會可以省去我這邊的外出行程,降低我的出行風險。另外,希望妖王能允許芙草在會後直接去妖界跟我討論會議情形,這樣方便信息傳遞和相關問題及時解決。”
芙草對此自然沒有異議,她只要有去妖界的藉口,去了之後什麼時候走,就是由她自己決定的事了。
對鳳凰來說,這樣的做法雖然不夠徹底,勉強還能接受。
而相比於鳳凰的提議,螢的方案顯然更折中,朔狐當場就答應了這件事。
只有天寶,對此滿肚子疑問,卻知道長生說得沒錯,螢不去找他會更安全,對人界也是好事,因而沒有反駁。
最終就依螢的意思,三界之事仍由她處理,芙草會代理去道家辦公的事宜。
如果鰲再介入道家的事,螢就必然會和長生碰面,這樣的安排應該讓上次已經有過教訓的鰲,不會再嘗試在人界惹事。
事實上,因爲五月事後,螢再也沒跟長生碰過頭,傾傾也一直沒有再去催逼天寶動手。
不過天寶知道,遲早事情還會走到那一步。
會後朔狐私下裡約了天寶,年後假期在人界單獨見面聊一聊,天寶給了他一個離天師門不遠的村落地址。
回程路上,朔狐小心問了螢一句,“你不想見他嗎?”
螢笑着回了句,“想見就能見固然好,見不到,芙草不也很久沒能見到你了嗎?”
她跟芙草立場有什麼不同,朔狐不想見芙草,長生又何嘗想見她。
朔狐被她後一句擊中了,卻仍舊對她暗示的事感到憤懣,他決定找機會再跟那個冥頑不靈的長生聊一聊。
於是在年後道家休假時,朔狐去見天寶前,先溜進天師門去看了在值班的長生。
“妖王是來賀年的?”妖界來送禮的都還沒來,他來早了點,長生嘲諷了一句。
朔狐今天純粹爲了私事逃班,不想跟他談公務,“來看你。”
“現在看到了,還有何指教?”說起來仙界來送禮的倒是今天,那個來代螢開了年終會的芙草也來拜了年,他是不是該差人把芙草叫來,好讓這兩人碰個面。長生覺得這也算是成人之美的事,就怕一家歡喜一家愁。
朔狐來之前努力抑制的怒火開始燃燒起來,“螢除了是個人仙,還有哪裡讓你不滿意,不過是短短一世,你就不能接受她?”
“你口裡的短短一世,可是我的這一輩子呢。”長生好笑,該來看他的人沒來,倒來了個替她打抱不平的。
“那你的什麼道家同行、自然法則、人界安危,就那麼重要嗎?非要用這些把她隔絕到千萬裡以外?”
長生乾脆點了頭,雖則他從沒做這種事,可螢不敢來見他,的確是爲了成全他的這些要緊事,“我現在可是這道家第一人,我不承擔這些,又要交給誰呢?妖王你不也是如此?”
“現在跟我打一架,你打贏了,我就讓她來道家辦公。”朔狐氣得腦子充血,說回了曾經的話題。
長生咳嗽了一聲,“現在是休假時期,天…門主外出遊玩去了,如果真要比試,還請妖王提前預約。”
他雖然對螢來道家辦公並無特別需求,可和妖王比試下高低卻是有興趣的事。
朔狐這纔想起來他還和天寶有約,就要離開時,門裡小徒弟急急忙忙來給長生報了信,“師叔,出大事了,人界出現了遠超過大魔王等級的魔物,突然橫空出世,已經造成了大範圍死傷。”
“還請妖王帶我走一趟。”長生當機立斷叫住了要開溜的朔狐,又問了小徒弟,“門主是不是已經趕過去了?”
得到肯定回答後,長生有些不鬱,天寶得知情況後,並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這和他們說好的不一樣,從去年他外出回來後,天寶的狀況一直不太對。
這和小清預測裡的情況符合了,朔狐聽說翟已經趕過去,今天的私下見面看來是不可行了,但過去看看情況倒是不錯,就答應了長生,送了他趕過去。
實際上那地方離天師門不遠,這也是天寶碰巧撞破了這個事的緣故。
那是上次鰲在人界肆意擴大疫症時的附加產物,她留着準備在恰當時候放出來對付長生的,沒想到天寶剛好跟朔狐約在附近,不小心就發現了封印。
那可是集合了幫助鰲的所有道家人之力封印住的,天寶一個試探,不小心就讓平衡打破了,魔物破印而出,一瞬間就造成了巨大危害。
芙草巧合地看到朔狐帶了長生出去,跟送禮的仙說明後就也跟了過去。
結果這個表面看起來,完全是道家驅魔的一家之事,倒是參合進了妖王和女神仙。
長生在來的路上就想明白了,這東西產自去年上半年那個人禍,看來他們用了什麼辦法,把魔物轉移到了天師門附近,指不定是想什麼時候一舉滅掉天師門。
天寶已經在做驅魔的工作,而且爲此受了傷。爲他做幫手協助的小道士,有不少都被魔物瞬間吞噬。
長生加入後,就拽了天寶出去,“把其他人帶走,他們不是對手。”
“……”天寶想關心長生的話吞了回去,他有些氣惱。不說他纔是天師門的門主,他其實挺想借這個機會和魔物同歸於盡。
朔狐和芙草作爲另外兩界代表,參觀了一下道家第一人的驅魔錶演,那麼大的魔物,他們都能輕易看見,黑色的一團瘴氣一般。
長生也是頭回見到這麼大的魔物,先做了外圍分解,好一會才能看得出魔物稍微變小。他的想法是先把大小控制回大魔王等級,屆時就能使用正常術法做驅散。
可那傢伙好像有一定智慧,他察覺到了危機,想要逃跑。
“翟門主,過來休息下,你那個師弟很快就能解決那個大傢伙。”
芙草打趣了天寶。朔狐卻沒這個心情,如果小清預測不錯,長生會在驅魔結束時,同時吐血身亡。
然而事情沒有如此發展,有人突然介入了長生和魔物之間的私鬥,一個蒙面的女人突然襲擊,險傷了長生。
朔狐乍一看到,立刻上前攔住了鰲,掩護了長生。他此前雖與鳳凰有過口頭約定,可好不容易遇到了罪魁禍首,即便他說他一時失手殺了人,想來鳳凰也無法再跟他追究。
主意打定,朔狐就對鰲下了殺招,沒了這個妨礙,說不定螢也不必爲了仙界和道家的立場不同而爲難,亦不需要再因人界之事疏遠長生。
芙草同時在考慮,是不是趁亂殺掉長生,不過一旁的天寶正密切關注她,想來是對她有所防備。長生很快在朔狐的幫忙下退回天寶身邊,她因此錯失了良機。
鰲跟朔狐交手了片刻,本就不敵,重傷後在同伴幫助下快速逃跑了,而在那之前,那個巨大的魔物也早就一溜煙逃掉了。
長生對這個蒙面的姑娘真是恨得咬牙切齒,看來上回鳳凰並沒有能根除這個禍患,其實這是可想而知,如果鰲已死,螢不來見他的理由就沒有了。他不知道鳳凰是爲了這個原因,還是有更多其他理由,要對那個女神仙放縱至此。
“沒事吧?”朔狐回來後問了長生的情況。
“今年真是過了個好年。”長生對這個局面只有無奈。
他號了天寶的脈,確定他無大礙之後,回身對其他門中弟子說,“發現端倪第一時間上報,不要自己動手,你們不是對手。”
這之後天寶謝過了朔狐和芙草,各自分道揚鑣。
芙草倒是陪同了朔狐去妖界,一路難免冷嘲熱諷,“你這是逃班出來做什麼?找長生?”
“看你關心他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跟他是什麼好兄弟。”
看朔狐還是不想理會,芙草問了句,“我想去看螢,可以嗎,妖王大人?”
“你走來訪通道,今天的事不會跟螢說。”
芙草咬牙切齒笑了好一會。
回去後朔狐第一時間去找了小清,跟她說預測已經發生偏移,讓她千萬不要告訴螢預測的內容。
另一邊知道今天這個突發情況的鳳凰,召了回來拜年還沒走的橘,讓她以後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再把道家發生的事告訴螢,他要斬斷螢和長生之間的瓜葛。橘雖然不認爲這麼做是正確的,還是接受了這個命令。
芙草沒有再因爲朔狐的關係跟螢大動干戈,不動聲色跟她敘了舊,只說她是來給道家送禮,順便打好關係。現在結束了,就過來看看她。
螢順着話頭問起她執勤的是不是長生時,芙草面色不變說了是他。
芙草心底裡想着,這長生怕是活不長了,而且最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那麼大一個東西在人界四處跑不說,還有個隨時爲魔物保駕護航的鰲伺機而動。
螢不疑有他,問了幾句長生看起來臉色如何,心情可還好,芙草都是說沒注意後,螢只得偃旗息鼓了。
芸倒是對芙草的突然來訪很是起疑,去找了朔狐認真問了他今天逃班出去發生的事。
朔狐當時正在寫自己的私人記錄,擱下筆後,當着芸的面把東西收到了暗格裡。
“你說這個長生,是不是就爲了道家的責任,不能接受螢?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或是不需要管道家的事,是不是就不會在意螢是個人仙了?”
芸沒想到朔狐考慮到這麼遠,而且完全是從螢的角度在考慮。她其實覺得螢並沒有那麼爲見不到而苦悶,雖然偶爾看到她在相思,可螢的工作都做得兢兢業業。
“芸,你說,我如果不在了,誰能擔得起這個妖山?”
芸一下子眼睛睜大了一毫米,緊盯着自己的主上。
“不過是說到這裡了,我就想提前做個安排,這世上難免有意外。”
芸仍舊有懷疑,“您說,我聽着。”
“白狐怎麼樣,他去閉關修行好多年了,回來後應該會有點樣子。”朔狐想起白狐,露出笑容,“到時候你就跟他說,我把這妖山交給他了,讓他好好幹。”
“白狐?您可真能開玩笑。”芸不怎麼當真了。
朔狐笑着說,“我開玩笑很少能逗笑你。”
芸眼裡浮過一層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