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程途中,小清就很想去人間找同類,螢勸了她先跟自己回去,她要跟鳳凰把這個事情說清楚。
小清對鳳凰還是很警覺,那個翟沒有利用她的想法,這個人不見得。尤其是她每次跟螢在一起,總感覺鳳凰對她有很多不滿。
螢回去時,鳳凰正在選址,要建仙宮。修造者是人類,百多年後他們就不會再記得仙宮的所在,只要不留存文字記錄,就不會有安全隱患。
看兩人形影不離,鳳凰本來就疼的頭更疼了,蓮現在還不太熟練仙界的事,他自己操心的問題一大堆,她還來給他找不痛快。
回了舊處只剩三人後,螢如實從頭說了小清的事,把翟的建議也和盤托出了。
她竟然已經先告訴了翟而非自己,鳳凰對此非常惱火,明白她的意圖後,更加不悅,“你也想去做這個事?”
螢聽他口氣生硬,摟着小清撫着她的肩膀,“和平協議簽訂後,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仙界的事我不插手爲好,妖界我又沒有接觸過,這份工作甚至都不需要和道家的人打交道,不是很合適嗎?”
這聽起來是個閒差,甚至根本就不算是個正經崗位。
鳳凰回思了下自己給她預留的位置,看起來不說出口爲好,認真思考就會知道她接受的概率爲負。
“既然翟默許了,下次簽約時我會跟他詳談,至於你,”鳳凰看看一雙焦不離孟的少女,嘆了口氣,“這項工作暫時不能開始,要等我聊完後,另外,你要定期給我彙報工作情況,不能一去無蹤。”
“定期?”螢對時間沒多少概念,準確說他們仙對時間都很無感。
“既然你會去人間,給我按照人間的時間計算方式,每過…嗯,一週或者一個月就要回來一次。”
螢對此沒概念,最初流落在人間時,她就總覺得身邊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老去死去了。
“一週很短,一個月也不長,我們或許一無所獲,回來彙報不了什麼。”小清勇氣十足反駁了鳳凰。
螢看鳳凰的笑容變淡,接口說,“現在還沒開始去找,就說這種事太早,到時候我根據情況來定這個時間如何?我以前每次出去回來,時間都差不多剛好,我應該是有數的。”
鳳凰無力反駁,當時他是事多,現在還是事多,不過他不認爲她有數,上次她的回程就走了太久,久到他差點去找翟要人。
合約如期簽署了,三界代表以血爲墨,在人間界找了個普通的城池完成這一壯舉。
芙草是第一任的三界溝通仙官,螢事後才知曉這個事,已經來不及阻止鳳凰,更失去了機會質問芙草,因爲她一上任就去了妖界。
螢爲此事和鳳凰爭執時,提前把小清留在了外面,讓蓮陪着她。小清和蓮有過一些接觸,兩人隨便聊了些關於螢的話題。
“芙草脾氣不好,她不適合做這個崗位,三界纔剛剛平靜,萬一……”
鳳凰對她懷疑自己的眼光很不滿,抱了人坐到自己身上後,由頭頂至下撫摸着她的頭和發。
“她很合適,芙草是個至情至性直接的人,雖然脾氣火爆但是並不會過頭,她還是有分寸的。”
螢聽到鳳凰對芙草的評價,稍微掙開摸頭殺擡頭看着他,“你當真這麼想?”
“而且,是她自己一定要去做這個苦活的,她好像對妖界很感興趣,連回來跟你打招呼都省略了,直接去上任了。”
螢沒有再辯駁,事情發生前就否定自己的好友,的確不太仗義。
“你那個小跟班不在?今晚留在我這裡睡可以嗎?”
“小清在外面,蓮應該正陪她說話。她對仙界還不熟悉,以前又經歷過不好的事,我陪着她會比較好。”
“蓮也可以陪着她,我們好久沒有臥談過了,怎麼樣?”鳳凰這個好久說得咬牙切齒。
“我等會跟小清商量下。”螢隨口回答後,從男人懷裡跳下來說,“你以後要搬到仙宮裡,我打算另找個地方蓋個小木屋,住在洞裡好像是很早前的人做的事了。”
“……”鳳凰傻眼了,“我在寢宮裡給你預留了牀鋪,你爲什麼還要自己蓋房子?”
螢不明白他的驚訝,“仙界這麼大,我爲什麼要寄人籬下?偶爾你請我過去住就算了,平時當然還是要有自己的住所,還有小清也是,也要幫她準備房子。”
鳳凰忍住了吐血的衝動,“你平時不是要去人間尋找那個什麼怪,偶爾回來就別麻煩了,住在我這裡很方便,房間很多,那個小清安置得下。”
螢擡手交叉,“那不一樣,你不是人你不懂,自己家和別人家是兩回事。”
“隨你。”鳳凰長出一口氣,忍下了氣悶的難受。
螢建房子的進程不太快,開始後不久就被心急如焚的小清拉去了人界之旅,再回來已經是半年後,房屋荒廢,她就又另選了地方修造。
或許因爲她現在有了一同旅遊的友伴,回來後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給鳳凰講她的人間見聞,大略彙報工作後就準備退出去。
“等等,過來。”
螢沒有動,看着坐在寬敞房間裡的男人,“還有事?”
“爲什麼離我那麼遠?還有,在人間沒遇到有趣的事嗎?”
螢明白過來了,一瞬整肅了神情,“鳳凰,你現在是仙君,是仙界的首領,不要總是痼疾不改,上下級之間要有一定的距離,你也要有對下屬的威嚴……”
話音未落鳳凰躍過來抱住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螢,夠了。”
她這次還完全沒有夠,不過張口時被人堵住了嘴,交流暫時中止了一段時間。
結束後螢繼續認真教訓了他,“這裡是辦公的場所,做事情之前要深思熟慮,這還是你跟我說的。”
是啊,所以他現在後悔了,鳳凰苦笑着說不出話。
他教過她的,有些似乎是多餘,他沒教給她的,有些似乎應該更早跟她說清楚的。
在螢的住處落成後,小清緊隨其後在螢及其他人幫助下,在她旁邊蓋了房子,成爲了鄰居。那時候螢大部分時間都帶了小清在人間工作,偶爾回仙界的時候,她經常住在了鳳凰那邊。小清已經熟悉仙界情況,對人間也有了更多理解,長久的安逸生活讓她之前的陰影漸漸消散,也不像以前那樣離不開螢了。
小清見到了許多同類後,發現大家都和普通人一樣,雖然存在感不被認知的事讓他們不安,大多過得還算自我,喜歡做些惡作劇戲耍人類,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諸如偷曬在院子裡的衣服,或是偷吃廚房的餐食之類的。
不過認識了其他人之後,小清還是最喜歡螢,因而一直跟在了她身邊。說是去工作,更多時候感覺她們更像是在遊蕩。當然也遇到過有人需要幫忙的情況,大多數時候螢都沒有介入,而因爲怪引起的情況,螢在學習之後有了一些心得。
關於如何禁錮怪,小清給了螢啓發,她說出了之前被監禁時候的詳細情況,聽起來施法的是道家的人,不過和仙術一脈相承。小清本來還要螢拿自己當試驗品,螢堅決沒同意,而是在第二次遇到怪爲禍時,去試驗了那樣的方法。
說完全是仙法也不太準確,其實她結合了道家的陣法,雖然對魔物是完全無用,可道家也有許多對仙和對妖的陣法,教給她的是翟。在她認識小清之前,決定要做管理怪的仙官之前,翟就教了她那些東西,說是她以後可能會用得到。這樣看來,他真的非常有先見之明。
翟在合約簽訂後不久,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找不出外傷,也沒有嫌疑人,甚至都不像是自殺。
道家爲此喧囂過一陣子,懷疑是仙或是妖殺了他,想要讓鳳凰和朔狐給他們一個說法和交代。
雖然失去了翟的道家人不足爲懼,鳳凰和朔狐還是很重視這個事,親臨天師門參與了被懷疑的調查。直到後來,天師門的繼任門主拿出翟的遺言信,確認該信由他使用精血親自書寫,這事纔算了。
當時螢恰好第一次帶小清去人間,半年後她回去時,早已經事過境遷,鳳凰就乾脆沒有提及這個事。反正她的工作一時半刻都不會和道家扯上關係,等她知道時再想對策,就是鳳凰打的如意算盤。
螢一直到用上了翟教她的陣法,纔想起來這個舊友,那次回仙界後,就去找鳳凰打了報告,想要去道家探訪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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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許要等個百來年。”鳳凰委婉地傳達了這個事。
螢呆了下,“他怎麼會這麼早死?”道家人的壽命比普通人要長,以往她和他們接觸多,大概能知道道行深淺和壽命的正比關係。按她的推斷,翟應該能活到一百五左右。
鳳凰吞下了“意外”這個敷衍的說法,“你去問問你那個好友如何,她應該預知到過這個事吧?”
小清的能力雖說是預知過去未來,可是並非世上每件事她都知曉,離她近的人,以及她在意的人,她能更準確預測到他們的安危風險,根據時間遠近,有清晰的劇情也有模糊的場景。
螢沒有立刻去找小清,先接受了鳳凰的安撫。
“他或許是猜到了自己的下場,爲了避免三界再起波瀾,纔會自己選擇這條路。”鳳凰這麼解釋了句,又具體給螢說道,“類似鰲那種存在,對於他促成三界和談一事,肯定懷恨在心,若是他死於仙或妖之手,事情更難收手。”
螢傷感一陣子後,也只能接受這件事,期待百年之後的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