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回去後第一時間就帶了女子去找鳳凰，本以爲他應該還沒從妖界回來，卻碰了個正着。
“妖界那邊已經談完了？”
鳳凰打量了她身邊的人兩眼，先拉過了人抱住了，“妖界能提的款項有限，其他事朔狐會做好。”
“倒是你，怎麼這麼久纔回來？”現在是和平前最後的黑暗期，知道這一情況的人極有可能偏激走極端，鳳凰很擔心她的遲遲不歸，這也是他儘快趕回來的原因之一。
螢從他懷裡退出來介紹了身邊的人，“在路上遇到了她，我想着有人結伴同行，就耽擱了，對不起。”
“她沒有名字，普通人看不見她，我看她無家可歸，就帶了她一起回來，可以嗎？”
少女望着鳳凰好看的面容，並沒有特別奇特的反應，其實她已經見過眼前的人，雖然並非在真實世界，可那對她而言沒有區別。
“你這個朋友既沒有本體又沒有實體，既不是妖又不是人，她有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嗎？”
這世上當然絕非只有仙、妖、人，鳳凰明知道還存在很多無法解釋的事物，包括道家之人的主要敵人魔物，以及更多不可知的稀奇古怪的存在。
螢不知如何作答，包括少女能預知未來的事，她打算在只有兩人的時候，再與鳳凰討論。
鳳凰從她的神情知曉了答案，“這位客人，我能留你在我這邊住兩天嗎？陋室不大，好在東西還算齊全，如何？”
少女果斷搖了頭，拉住了螢的衣袖，“我能跟你住嗎？”
鳳凰勾了脣，到口邊的，螢今晚跟我睡，被人搶先截了胡。
“先這麼辦吧，我那裡住兩個人還是可以的。”
目送兩人走後，鳳凰眯縫了眼看着她們離開的方向沒動。
“鳳凰大人？”蓮過來叫了他回到工作上。
誰曾想，螢那個新朋友，好像是黏上了她，一刻都跟她分不開一般，鳳凰一連好些天都沒見着人，抽空去找她也總是沒法擺脫那個電燈泡。
這陣子過後，鳳凰再次帶了螢去道家商議合約的事，本以爲這樣能避開那個狗皮膏藥，沒想到，螢帶了她一起去。
鳳凰真心奔潰抓狂了。
翟倒是對螢介紹給他這個新朋友很友善，三個人在一起說了不少閒話。
螢感覺翟狀態比那晚要好，花了不少時間陪他說話。
這次要談的內容相比上次少了很多，鳳凰和翟私下裡碰了一次頭，聊了些不愉快的內容。
“你那晚對螢說的事，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覺得對不起她？”
鳳凰這樣開篇點題，翟苦笑着嘆了口氣，“你怎麼想就是怎樣，我沒什麼想說的。”
“你知道我怎麼想嗎，就敢承認事情如我所想。”
翟搖搖頭，“別人怎麼告訴你，你怎麼想，我一概不知，但我對不起她這件事，千真萬確。”
“你這是什麼意思，錯就錯了，不打算負責任嗎？”
翟直視眼前出衆的仙君，“和談結束後，你可以殺了我泄憤，或者你有其他折磨我的辦法，我儘量滿足。”
鳳凰無奈看着他，人類是種很奇怪的存在，螢也是這樣，他很多時候不理解他們，“我殺了你有什麼意義，我要的是你負起責任。”
翟對他行了一禮，乾脆果斷就要走。
鳳凰沒有攔他，丟了句，“不要跟螢說這種事，更不要讓她殺你之類的。”
翟沒有回答，也不打算做這種事。
不過他的死期的確臨近了，他的徒弟馬上要進入新的輪迴，至少這一世，他不想這麼快和他相會，七十多年的分離後，從零開始或許會好一些。
商定了三界預計簽署合約的日期後，鳳凰原計劃帶螢回去，之後再去妖界，可翟留了客，包括螢那個朋友一起。
兩個男人對視後，鳳凰沒有多言，螢則是完全沒考慮就答應了留下來。
結果，在告訴鳳凰少女能預知未來的事之前，螢先將這件事說給了翟，三人一起討論了下少女到底是什麼，又該怎麼稱呼她。
此前螢暫時把少女喚作小清，因爲她沒有形體，顯得特別空靈清明的緣故。
翟在知曉少女的能力後，才認真問了她，“你對我和鳳凰都存有防備心理，我們做了什麼嗎？”
小清一剎那惶恐地看着他，而後就拉住了螢的袖子。
“她可能是看到過你和鳳凰對戰的未來場景，所以纔會……”
翟搖了頭，“人間一直有種職業，不論是觀星還是卦術，都是爲了提前窺見所謂的天機，來達到趨吉避禍的目的。”
“而有些時候，有很多預言應驗了，準確得甚至讓君王感到害怕。”
螢有些猜到翟說這種事的目的，直覺他快說到重點了。
“實際上，雖然普通人看不見她，可是仙、妖和道家的人都可以，既然能看見，我猜測，禁錮和折磨，恐怕也是可以做到的。”
小清抓着螢的手抖動起來。
“放心，翟不會做這種事。”螢抓住女子的手給她保證。
“人類的確有這個需求，不過接受未知也是人類應該學習的事。”
小清仍舊看着翟，張口要說什麼時，對方示意她沉默，她便吞回去了。
“其實，你知道自己是什麼，對不對？”
少女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兩遍，最後點了頭，“我是你們人類的願望化成，你們希望能預知未來，因而產生了我。”
螢沒想到小清並不像她這樣，是失憶或是不清楚自己是什麼。
“最初我遊遍了四處，沒有人看得見我，我就像是人類口中的幽靈。”小清自己說起了過往，“後來我遇到了能見到我的人，有一些很快就老去死去了，還有些並非這樣，來來去去再也找不見了。”
“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我被人限制了自由，我最初也不懂，他總是來問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小清說到這裡開始落淚，“後來有人告訴我，我是被利用了，她要幫我逃出去……”
螢摸了摸女孩子的頭，“沒關係，不想說也不要緊。”
小清淚眼汪汪擡頭看着她，“她死掉了，我的預測被打破了，西漢滅亡了，我逃了出來。”
她被關了太多年，一時之間沒有去處，遊蕩了好多年之後，一時難受在路邊哭泣時，遇上了螢。她已經不像最初那樣單純，多了個心眼不打算暴露自己，可是螢和她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樣，她甚至沒有追究她到底是什麼。
哪怕她承認了預知的能力，螢也沒有追問她更多與此相關的內容，而是在一無所知下尊重了她，並交了她這個朋友。
得知鳳凰和翟的情況後，小清也考慮過逃離，畢竟以前關押利用她的，就是人間的帝王，仙界和道家又會有多少不同？可是她還是不知道該去哪裡，能依靠的只有螢，而且她也不想離開這個目前唯一的朋友。
“你有遇到過你的同類嗎？”翟接下來問了這樣的問題。
小清驚呆了，“我還有同類？”
翟安撫地笑着點頭，“就像你說的那樣，你是人類願望產生，人類不只有預知的期望，愛恨嗔癡苦樂欲，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不少。”
“你見過他們？”小清暫時拋開了恐懼，聽說自己有同類的興奮大過了其他。
翟想了一會點了頭，“曾經見過其中一個。”
小清等了好一會，再也沒有什麼後續，她看了看螢，沒有再追問。
“螢，你很喜歡人間對不對，她這種人間界的產物，爲人所知反而危險，不如由你們來管理，準確說，是由你來管理，如何？這樣你可以隨時在人界走動，還能，幫她去尋找同伴。”
螢大吃一驚，“管理？爲什麼？”
“像她這樣不懂得人間險惡的能力者肯定存在，如果讓他們都遭遇這樣的悲慘經歷，成長的代價不是太高了嗎？”翟淺笑着看看兩位看起來年齡相差不大的少女。
螢沉思了，聽起來小清是人類產物，就類似魔物，由仙來管理合適嗎？這種事情，感覺應該至少拿到兩界會議上討論過後再決定，可翟就這樣可有可無拋出了這個建議。
“我…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小清這次附和了翟。
她已經看到了他的未來，剛纔甚至都打算說出口，可是對方阻止了她。
兩人都這麼說，螢最後回了句，“回去後我會跟鳳凰商量，謝謝你，翟。”
“不用跟我客氣。”
翟如釋重負後接口說，“自古以來，神鬼妖魔之說甚多，但我覺得，異物稱爲怪更爲合適，你覺得呢？”
“怪？”螢轉頭看看小清，“能預知未來的怪？”
小清歪着頭理解這個新的稱謂，“怪，就是說不合常理的存在嗎？”
翟笑着點頭，“根據你們產生的源和能力不同，可以像我剛纔那樣，定義爲‘愛’、‘恨’、‘預’等，諸如此類的簡短稱呼，如何？”
小清只是望着螢，等她表態。
螢考慮後問了少女，“你會喜歡這種區分方式嗎？名字和稱謂還是有區別，我還是叫你小清可以嗎？”
少女點了頭，“我是能預知未來的預怪，名字是小清，聽起來好像這就是我，是吧？”
“你喜歡就行。”螢笑着迴應小清。
少女對於自己終於有了定義和歸屬而安心，想到自己還有同伴，將來螢會帶她去找同類，心情不自覺飛揚，一下子就把翟的未來給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