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心道:“果然是世家子弟,居然還有靈器傍身。”靈器通常是煉氣期的修士使用的一種武器,相對於築基和結丹修士們所用的法寶,靈器在發動時所需要的靈氣較少,威力也會相應減小,很適合煉氣期的修士使用。煉氣期的修士在鬥法時,使用的除了自身修煉的法術之外,主要就是靈器或者符篆。
那位青陽子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站在況軫的身後。這時徐夫人和華陽夫人都紛紛起身,見鐵線藤被況軫除掉,華陽夫人鬆了口氣,笑道:“還好況公子手段高明。”
徐夫人面色凝重的說道:“大家要小心,對方說不定還有手段。”大家審視的向四周看去,發現鐵線藤退去之後,地上並不像原來一樣光滑,留下了大片的痕跡。從那些痕跡上影影綽綽的浮起了不少綠色的影子,不停的變幻着。徐夫人喝道:“這是青木幻陣,大家守住心神,不要妄動!”
顧顏看着這個幻陣,心中有些起伏,雖然她在俗世經歷了很多,但初涉這個修仙的世界,雖然只是幾個煉氣期的修士,但鬥法的手段,也讓她大開眼界。況軫很輕鬆的就解決了她面對的強敵,不禁讓她的心裡有一種小小的挫敗感。想起他在收回靈器時眸子裡隱藏着的一抹輕視,顧顏的心中便有些不平,她暗暗攥了攥拳頭,一定要變強!
這時那個幻陣變化的愈加劇烈,無數棵巨大的樹木翻滾着向他們襲來,像是要把他們都壓在下面一樣。顧顏曾在父親留下的冊子中看到過關於幻陣的記載,都是通過靈氣操控,在一般的陣法當中,必然有一個靈氣彙集的點,稱作陣眼,找到這個點,便能破陣了。
這時況軫忽然對她說道:“顧道友的控火之術頗佳,何不一試?”
徐夫人喜道:“原來顧道友是火靈根的修士,以火克木,這就最便捷了。”顧顏只是憑藉父親留下的功法自己修煉,也沒有人給她測過靈根,告訴她是什麼資質的修士,只是她修煉控火之術較爲熟悉,倒是真的。這時便依言放出一團青冷的火光,只是她身上的靈氣畢竟太過淺薄,那四周的青木影子對火光雖有些畏懼,卻擋不住它們的前仆後繼。
顧顏看到況軫臉上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道:“你這是譏諷我麼?”全力催動着經脈中的靈氣,只是她的功力畢竟淺薄,就這麼一會兒,已經覺得有些後力不繼,額頭上滲出汗來。
徐夫人看她有些不支,拿出塊東西喝道:“接着!”顧顏伸手一抓,是塊晶瑩剔透的石頭,呈四棱狀,發着閃閃的光芒。她用手一握,就感到一股渾厚的靈氣從掌心傳過來。這是靈石!
顧顏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修仙者最常用的東西,她把靈石放在掌心,就覺得全身的經脈都被靈氣充滿了,比她打坐時吸收的那些含有雜質的靈氣要精純的多。有了靈石補充,她指尖的火光頓時變得有拳頭大小,向外散發着青色的冷焰,那些青木被火光所逼,紛紛的向後退去。
徐夫人冷眼看着四周,猛然從腰間取出了一杆大概有七八寸長,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黑黝黝的長釘,屈指一彈,一道寒光射向不遠處的石臺,“嘭”的一聲輕響,周圍的青木影子就紛紛消散。那枚長釘深深的釘進了石臺,足有四五寸深。就聽一個人哼道:“好一個天狼釘!”
徐夫人用手抓住了背後的那柄大劍,冷冷的道:“青木道長,你藏了好久了,還要徐某請你出來嗎?”他話音未落,猛地擎出那柄大劍,向着虛空斬去。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那些無形的青木影子像被斬成了碎片,紛紛消失,後面露出一個穿着枯黃色道袍的道士。
那道士年紀並不大,也就是三四十歲模樣,但徐夫人卻十分謹慎的盯着他,手中的劍尖指着對手,一刻不敢稍離。說道:“青木道長,你跟了徐某不止一天了吧,還在夜裡用幻陣困我,是什麼意思?”
青木道人冷笑了一聲:“徐道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們相交日久,當年還承蒙你援手,念着舊情,今日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把秦舞揚交出來吧!”
徐夫人冷哼道:“什麼秦舞揚,我不認識!”
青木道人揚聲說:“秦道友,不必躲藏了,老友拜訪,何不出來一見呢?”他的目光卻投向華陽夫人所在的帷帳。
那帷帳被緩緩的掀開,從裡面走出一個華服的女子,正是華陽夫人。只是她這時已摘下了面紗,一張鮮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的鵝蛋臉兒,淡掃的峨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睫毛輕輕眨着,閃着一種令人憐惜的光芒。她看着青木道人,柔聲說道:“道長,即是當年舊識,何必苦苦不放呢?”
青木道人淡淡的道:“天下奇物,有緣者取之。你秦家既然留不住,何必非要強求呢?”說着對況軫說道,“這位是秦家的翼軫公子吧,聽說令尊臨去之前,把那件東西交給了你,這就交出來吧!”
況軫本來白皙的臉色漲的通紅,胸膛一陣一陣的起伏,像是忍着極大的憤怒,但被秦舞揚的目光一橫,便閉上嘴巴,只是用極爲憤恨的目光盯着青木道人。
秦舞揚十分可憐的說道:“道長,秦家已經破落,家產物資都被幾家門派和家族分了個乾淨,只剩下小妹帶着侄兒,去千里之外投奔故人,已經如此悽慘,你就不能念在舊日的情份,放小妹一條生路?”
青木道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秦家已經敗落,不能在修仙界中立足,就安心的去俗世享受榮華富貴吧,何必再戀棧於修仙界呢。那件東西,徒爲自己招禍,還有何用?”
顧顏在旁邊聽了半天,這纔有些明白。似乎是秦家出了什麼事情,這位華陽夫人,或者說是秦舞揚,帶着自己的侄子,和家傳的一件寶物,想要逃走,卻被這個名叫青木的道人攔住。
她雖然在俗世經歷了不少變故,但像青木道長這樣,赤裸裸的謀奪別人的家產,還把這當做理所當然之事,讓她十分的難以理解。但無論是華陽夫人,還是況軫等人,都沒有表示出激憤之情,看來修仙界,果然是要以實力說話的!
顧顏這樣想着,卻無能爲力。在面對這樣幾個至少是煉氣七層以上的修士時,她除了旁觀,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她只是握緊了手中的短劍,如果到了生死關頭,沒有誰會來幫你,只能靠自己。只是她心裡也有些好奇,他們幾個人說了半天,始終不說出那是什麼東西。真的是一件異寶嗎?
秦舞揚見青木道人始終不肯通融,臉色也開始冷下來,“道長,這件東西我兄長在世的時候,答應將它送給雲陽城顧家的。這裡已經離雲陽城不遠,顧家和天目山的雲隱宗恐怕不會坐視。你的宗派遠在南海,大概鞭長莫及吧?”
青木道人哈哈笑了一笑,“你這種話,也只拿來騙騙小孩子吧。像你這種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的蕩婦,還能記得當年的未婚夫顧劍臣嗎?你哥哥要是早知道了那件東西的價值,還會捨得拿它當做聘禮嗎?”
秦舞揚的神色忽然又變得悽楚起來,她嬌柔的說道:“妾身如今身如浮萍,無家可依,也只能以此相托,請求庇護了。道長若能高擡貴手,妾身必有厚禮送上。”
青木道人嘿嘿笑了幾聲:“何必用什麼厚禮呢。你乖乖的把東西奉上,貧道一高興,說不定饒了你的小命,連你的人一併收納了。回山送給師兄去做爐鼎,豈不甚好?”
秦舞揚看了徐夫人一眼,俏臉上頓時罩起了一層寒霜,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見真章罷!”她話音剛落,玉掌上已出現了一顆明晃晃的珠子,發出土黃色的圓潤光芒。她口中念動法訣,向前一送,平地便涌起一層一層的霧氣,像是黃沙漫天,厚重的黃霧把青木道人緊緊的裹住。
青木道人冷笑道:“土靈珠確實厲害,但你不知道以木克土麼?”他說着話,袖中已飛出兩柄青色的木劍,不知是什麼材質,也發出大片的青光,把黃霧抵住。這時徐夫人忽地長嘯一聲,說道:“青木道友,那再加上我的銳金箭如何?”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尖銳的破空之聲,一支長箭閃着寒芒,像撕破虛空一樣的射來,那點寒光竟似是鎖定了他的氣海,青木道人大喝一聲,平地涌起了大片的青氣,化成一座青色的巨盾,那支金色的長箭被巨盾擋住,發出“嘭”的一聲巨響,青氣被震得粉碎,那枚足有一尺多長,帶着箭羽的長箭跌在地下,徐夫人一聲呼哨,那箭就從地上彈起,又飛回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