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柔抹去了淚水，說的很是堅決。
雖然她從不說這些，但在她內心裡，變成於雨柔那樣還不如死了好。
“你總是想太多。”
周舒攬緊了她，正聲道，“不用擔心這些，不管你怎麼變，你始終都是小玉。”
祝小柔看着周舒，“可是……”
“可是什麼。”
周舒嚴肅起來，面色微沉，“就算變成於雨柔，那又怎樣了？”
祝小柔下意識的道，“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會讓重陽宮衰退，會讓弟子長老討厭，會讓公子不再理我。”
周舒不覺笑了，“你眼裡的於宮主，還真是壞啊。”
祝小柔滯了滯，“大家不都是這麼認爲的麼……連父親也是，父親很久都沒有給她好臉色了，過去父親是最愛她的，爲了她哪怕死都可以，可現在呢，看都不去看她，這十年幾乎就沒去過幾次，連自己的道侶都不願意理她了，還能比這更壞麼？”
她看着周舒，低聲道，“如果要我變成這樣，公子也不會再理我的，是吧？”
“當然不是，我說過，我會一直保護你，和你在一起。”
周舒抱着她，緩緩道，“小玉，你就是太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了，這樣很不對，修仙者始終是要做自己的，不管做什麼變成什麼樣，都還是自己，在修道這條路上，堅持自己就行，不用去考慮其他人的感覺，不要受其他人的影響，不管你變好變壞，你都是你自己，儘量自私一些。”
祝小柔疑道，“自私一些？”
“是的。”
周舒很是鄭重，“對你來說，學會自私纔是重要的，你就是太喜歡爲人考慮，這不好，如果你修煉的是捨己爲人的心法，有道可以支撐那也不擔心，可你不是，所以，在找到合適的道之前，你必須要學會自私，只爲自己考慮，顧忌別人的看法，是沒辦法合體的。”
很多人太過自私，而有些人則太過無私，無論哪種，都不是好事。
“我……”
祝小柔心神一震，不知該說什麼。
“破境的時候，誰也幫不了你，你再爲別人考慮，也不可能得到什麼，只會自我設限，讓自己無法突破而已，”周舒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記住我的話，好好嘗試一下，合體渡劫。”
祝小柔猶豫着道，“我……我這次去試一試。”
“嗯。”
周舒輕輕點頭，取出三顆丹藥放在她面前，“渡心丹你吃過了，這三顆是崑崙小還丹，還有七命漱玉丹，都融入了天劫骨，是楊梅特意給你煉製的，有了它們，失敗完全不是問題，你記住，不管你變得怎樣，我始終在，楊梅她們也都在，是你的後盾，這點不會因爲你的改變而有所改變。”
“小玉知道了，不會辜負大家的！”
祝小柔看着丹藥，眼中泛光，緩緩走向蒲團，緩緩坐下，閉目道，“公子，你走罷，等小玉渡劫成功了，再去玲玉城找你們。”
言語難得的堅決，全無往日的柔弱，這讓周舒放下了不少心。
快步出門，不再回頭，周舒相信，這一次，他不會等待太久的。
重陽宮很大，陣法也很多，戒備森嚴，但周舒神識所及，幾乎每一處都是敞開的，毫無秘密可言，只除了一處，不過那一處也不是周舒觀察不到，而是他不想去看。
他要上門拜訪。
那是一叢不足十丈的小樹林，青蔥翠綠，帶着誘人的芬芳。
很奇特，在重陽宮這樣的火脈之地，完全看不到草木的地方，竟然有這樣一叢樹林。
“道友，你來了。”
走到樹林邊，便聽到於一閒的聲音，坦然而喜悅。
周舒微笑拱手，“晚了些，還請居士不要見怪。”
“有什麼好在意的，進來罷。”
周舒欣然點頭，擡步往樹林中走去，一踏入，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外表看上去不過十丈的小樹林，進去以後方知其廣大，起碼有近千里方圓，高山幽谷，清泉流水，鳥語花香，還有一羣羣追逐的小獸，儼然一處完整的世界，怕是不比方寸之間的鬼谷山差多少，而把如此世界縮小到十丈之內，這等妙手，更是匪夷所思。
周舒驚歎道，“好地方，大開眼界，誰能想到，重陽宮裡有如此佳境。”
“呵呵。”
於一閒微笑走近，“見笑了，重陽宮太過吵鬧，就做了個小洞天隱居，落得清閒自在。”
周舒拱了拱手，誠懇道，“居士大才，這般妙處，不知如何做到的？”
他知道這和空間法則以及陣道器道等等都有很大的關係，但他現在肯定做不出來，如果能夠學到，對他和玲玉城都有很大的幫助。
當然，這種秘法一般是不會有人教的，他也只是問問。
“不難，料想道友慧才，不多時就能知曉。”
於一閒撫掌而笑，立時講解起來，一面講，一面還演示，唯恐周舒瞭解得不夠清楚。
一個細緻，一個虛心，兩人都很認真，這一番講道，就是好幾個時辰。
道理的確不是很難，但如果沒有這番教導，周舒想要了解洞天的奧秘，恐怕要多花個幾十年了，有時候就是一層紙，但戳不破，就始終看不清楚後面的東西。
“晚輩有所悟了。”
周舒自是由衷的感謝，不住行弟子禮，“多謝居士，晚輩受益良多。”
其實，於一閒真的是個愛才之人，只要有才能的後輩，在他這裡都能得到很好的指引，而那段時間蘇儀也得到了不少教導，當然，得到最多是於雨柔，可能得到的太多了，變成了溺愛。
“談道而已，何必那麼多禮，”於一閒微微笑着，“乏了麼，飲些靈茶吧。”
周舒連忙道，“居士的茶，那是一定要飲的。”
於一閒笑着起身，朝遠處喊道，“小紫，送茶來。”
周舒神色微滯，立時把目光投向遠處，他這次來北蘆洲，除了看異族的情況，另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拜訪於一閒，而爲何要拜訪於一閒，原因可能就在這處樹林洞天裡了。
不遠處，一位女子託着茶盤走了過來，輕盈如風，優雅似竹。
一襲紫衫，面目如玉，生得自是極美，渾然不似凡人，亦不似仙人，有種別具一格的風姿。
“果然在這裡。”
周舒暗暗點了點頭，這次，他沒有落空，只是，事情也不是很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