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出現在蘇籍面前,這次她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身姿窈窕,眉如翠羽,眼睛會說話,不着粉黛,很好看。所
以蘇籍多看了幾眼。“
看夠了嗎?”蘇
籍很老實道:“你很好看,看不夠。”
女子本來板着臉,這時候也忍不住想笑。她
道:“你這個人確實很奇怪,喜歡調戲姑娘,卻沒見你真的和誰有過什麼。”說
到這裡,她面色古怪道:“你不會是不行吧。”
蘇籍道:“要不你試試。”
女子道:“好啊。”蘇
籍輕咳一聲,他早該想到的,草原的女子比中原姑娘可大膽奔放得多。蘇籍轉移話題道:“現在咱們至少也算認識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無上道。”蘇
籍忍不住笑出聲,道:“你是故意取的一箇中原名字嗎?”
李無上道道:“我本來就姓李,你們道門的道我也很傾慕,所以給自己取名無上道。我還有字,你可以稱呼我的字‘玄玄’。”蘇
籍道:“看來你確實對道家很感興趣,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是中原人,我還以爲你是草原人。”
李玄玄道:“我母親是東夷人,我跟我母親姓,至於父親,不知道是誰,但應該是個東胡人。”
蘇籍道:“李確實是東夷的大姓。”他
沒有問她爲何不知道父親是誰,大約很可能她母親的遭遇很不好。李
玄玄打:“你沒有問我爲什麼不知道我父親是誰,這讓我對你的看法好了一點,不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母親本是東夷的大家族出身,同草原某一王族聯姻,後來那王族在爭鬥中失敗,我母親也被他的敵人霸佔,後來又被那人轉手送給別人,又有了我,那期間佔有她的人不少,因此誰是我的父親,我也不知道。但不重要了,那些男人,我都殺了,每年我都會去給他們上香。”
蘇籍道:“你殺他們是爲了你母親,上香是因爲他們有一個是你父親?”李
玄玄道:“你猜的不錯。”
蘇籍道:“只是我還有一點想不通,爲何你一開始對我的態度不是很好,現在似乎又好了一點。”
李玄玄道:“因爲我發現我一個人要取到不死藥和不老泉確實很困難,你還是很有用處的,所以要對你好一點。而且我還想通了一件事,只要我們成功,我就會一直呆在這裡,等個一兩百年再出去。”
蘇籍道:“你仍是避開了爲何討厭我這個問題,不過你不說,我也不問,你想躲在這裡,看來是在外面遇到麻煩了。”
李玄玄道:“談不上多討厭,只是不喜歡罷了,而且你也不喜歡我,大家彼此彼此。”
蘇籍道:“你怎麼知道?”李
玄玄道:“因爲傳聞你有青白眼,喜歡是青眼,討厭是白眼,那時候我又覺得你這個人挺有意思,至少好惡都看得出來。”蘇
籍笑道:“沒這麼誇張,大部分人和事,對我都如過眼雲煙,所以我不會青眼和白眼。說來也奇怪,年紀越大,越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討厭,思來想去,平日裡考慮最多的竟是利弊。”他
說着說着,自嘲一笑,道:“我以前最不喜歡這種人,現在竟成了這種人。”李
玄玄道:“你現在就很討厭,變成什麼人,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不要賴人生的際遇,命運逼着你,難道你就不能反抗。”
蘇籍道:“現在我有點喜歡你了。”李
玄玄道:“你對多少人說過?”
蘇籍道:“三五個吧。”李
玄玄道:“那也不多。”
蘇籍道:“我還以爲你會罵我。”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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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玄道:“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罪過,我罵你,豈不是說明我在意你,纔會在意這些。可惜我不會沉溺愛情這種東西,因爲我求長生,求不死,求道。”她
說這話時,目光是那樣堅定不移。
蘇籍突然有些羨慕她,因爲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併爲此不惜一切。蘇
籍道:“我本來想通一件事,我爲什麼要幫你取不死藥呢,沒必要的,我不怕死,也應該不會老,這兩樣東西,對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之物,沒必要犯險。我一開始就被你用話套住了,甚至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引起我的好奇心。”
李玄玄道:“你既然猜到了,我也不瞞你,大約有這麼一點心思,你現在不想跟我合作了?”
蘇籍道:“爲什麼不呢?我幫你。”
李玄玄道:“你真是個怪人,比我還怪。”
蘇籍道:“因爲我是蘇子思啊,獨一無二的蘇子思。”他
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可有什麼關係呢,不是每個人的人生都要過得有目標的。白
雲黃鶴道人家,閒來無事一杯茶,豈不是很優哉遊哉?蘇
籍想通了。
他覺得自己最擅長做的事可不是武功或者做文抄公,而是總能爲自己鹹魚找到理由。…
…
在只有飛鳥能渡的羣山險壑中,有一個容貌絕美,卻生人勿近的姑娘正揹着一口棺材。她覺得自己是瘋了,或者失了智。她
爲什麼要揹着這口棺材,爲何要答應他去找蘇子思。
直接給他埋了多好,而且她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的,萬一沒找到蘇籍,她豈不是被戲耍了,而且就算找到,她現在也不一定打得過。最
嚇人的是,這傢伙到了晚上子時,居然又能短暫活過來一會。她
這輩子遇上最奇怪的事,都沒有這件事這麼奇怪,偏偏她還一直要聽這傢伙的話。她真的好生氣。
又到了子夜,姑娘將棺材放下。
天上的圓月很亮堂,只是山風習習,天氣很冷,好在沒有下雪。
棺材咯吱咯吱響着,然後棺材板掀開,伸出蒼白的手掌。
一個瘦的跟皮包骨似的男子坐在棺材裡,伸了伸懶腰,說道:“還好我想到你跟他有同一個祖先,血緣相近,又參悟出陰極陽生的道理,否則這次真的要把希望全寄託在你身上了。”
男子正是花七,女子是冰山。他
本來都以爲自己要徹底沉眠,直到蘇籍找到他,才能醒來。可是有一天,突然福至心靈,突破了一個瓶頸,讓他可以將汲取的太陰精華,轉陰易陽,勉強熬過這一劫。當然這也離不開冰山的幫忙,因爲冰山和蘇籍有血緣關係,所以勉強能從她身上借到一絲蘇籍的氣,得以讓他將太陰精華轉化出的陽氣帶上蘇籍的氣息,暫時把目前的麻煩糊弄過去。
那日的突破倒也不是偶然,應當是蘇籍突破了一個關卡,才間接影響到他。花
七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果
然不靠自己就提升境界是最爽的。
不對,他也是自己。
“不想了,頭疼。”花七曬着月光,愜意的躺着。冰
山敲着棺材問道:“還要走多遠的路?”
花七道:“應該不是特別遠了。”冰
山道:“不是特別遠,到底是多遠?”
花七道:“反正再往西繼續走就是了。”
冰山看着西方,那邊的山勢越來越險峻,甚至連獸道都沒有了,不禁泄氣道:“要是必須得翻過前面那些山,我可辦不到,除非我能飛。”
花七悠悠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想開一點。”冰
山道:“你雖然在安慰我,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花七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冰
山道:“我爲什麼一定要聽你的。”
花七幽幽道:“因爲你有所求啊。”
冰山不說話了。…
…
李玄玄帶蘇籍去了那口深潭,她道:“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這口潭叫空心潭。”蘇
籍道:“是不是入口就在這裡?”
李玄玄道:“不錯。”蘇
籍道:“可是我上次找到一個入口,只發現了瀑布。”
李玄玄道:“你看到的瀑布,其實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你心裡幻化的。”
蘇籍道:“有點意思,我當時竟一點察覺都沒有。我在空心潭裡聽到有個奇怪的聲音,難道也是假的?”李
玄玄道:“那是無心蛇的聲音,咱們要對付的東西就是它。”蘇
籍道:“無心蛇又是什麼東西?”
李玄玄道:“我瞎取的名字,它有點像神話裡的蛟龍,但不能飛,不過有十分瘦弱的四肢,和類似蝙蝠的翅膀,可以噴火和毒液。”蘇
籍道:“爲何要取無心蛇這個名字?”李
玄玄道:“這谷裡有許多假,它看到的全是真,因爲無心,才能看真。”蘇
籍笑道:“我覺得該給你取個外號。”李
玄玄偏頭道:“什麼外號?”“
道癡。”蘇籍道。
李玄玄沉吟道:“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