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堯身在珠寶店中,櫃檯中各種首飾佩飾,珠光寶氣,琳琅滿目。一個星期前,他在這裡定製了一枚金幣,爲了這個特殊的日子,今天,是他與笑恩的結婚紀念日,雖然那一日,他逃掉了,卻依舊不能改變這個日子的神聖。
這樣的日子,笑恩卻已經不記得了,是啊,她本就不該記得,痛苦的回憶,倒不如忘記。只要他記得便好,那一日,笑恩爲他披上嫁衣。這一生,她是他的妻。
“顧先生,這枚是您定做的金幣,千足金,純手工製作。”專櫃小姐帶着潔白的手套,打開精緻黑絨盒,盒中安靜陳放着一枚直徑5釐米的金幣。
簡單的錢幣樣式,在燈光下散發着金色耀眼光芒,金幣背面刻着他與恩恩的名字。寓意十分的簡單——情比金堅。
“嗯,包起來吧。”他簡單的說了句,基本還算是滿意的。
專櫃小姐臉上掛着職業的微笑,選了粉色絲帶將盒子包裝起來,恭敬的遞給顧希堯。他拿着禮物,一邊向外走,一邊撥通了笑恩的電話。今晚,初遇的天台,被精心佈置過,他與笑恩會有一個浪漫的燭光晚餐。
……
另一處,笑恩剛剛抵達林氏集團,當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柔軟的真皮沙發上,嘉悅早已等候多時。
“嘉悅!”笑恩有片刻的錯愕。
嘉悅含笑起身,“看來林總不太歡迎我。”
笑恩搖頭失笑,“沒想到你會來,最近過的怎樣?”
“還好。”嘉悅客套的回了句,指了指門外。“不介意請我喝杯咖啡吧。”
笑恩點頭,和她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他們在公司對面的咖啡店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兩杯藍山。笑恩端着咖啡,嗅着咖啡的香醇氣,卻沒有飲一口。
“是林家……”她蹙眉問道。嘉悅突然造訪,難道是林家又出了什麼事?
“沒有,爸和我媽都很好,離開公司,遠離了爭名奪利的日子,生活反而平靜了。”嘉悅笑着回答,端起咖啡喝了口,目光帶了幾絲曖.昧的探向笑恩領口處,襯衫尚未遮掩的部分,若隱若現深淺不一的吻痕。
“看來你和顧市長最近相處的不錯。”
笑恩雙頰紅了紅,微低了頭掩飾羞怯。“嗯。”她低聲應了句。
嘉悅笑,倒是出自真心。“你幸福就好。”
“那你呢?”笑恩脣片微動,淡淡的詢問。
嘉悅的臉色淡然了幾分,笑容溢出淡淡苦澀。“幸福,我會去爭取的。”她故作隨意的聳肩。“我來就是想看看你,明天的飛機,我要出國了,歸期不定。”
“去找天騏哥?”雖是問句,語氣卻是異常肯定的。笑恩含笑,十分欣賞嘉悅的勇氣。
嘉悅若有似無的嘆息,面色有些黯然,灼灼的目光卻是堅定的。“我想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在沒有你的國度裡,如果他還是不能接受我,那麼,我就徹底的死心。”
“嘉悅,別泄氣,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
“就像你和顧希堯?”嘉悅一笑。
“我們……”笑恩失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與她形容自己與顧希堯之間的感情,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來,傷過痛過,卻終究是愛戰勝了一切。
嘉悅用小巧的銀勺攪動着杯中棕黑色的液體,目光落在對面靜若止水的女子身上,不由得帶了幾分豔羨。笑恩是不幸的,自幼失去了母親,也不曾得到過父親的溫暖。可她又是幸運的,陸天騏溫柔的呵護和顧希堯熾烈的愛戀,讓她成爲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看得出顧希堯很愛你。”嘉悅淡聲說了句。在笑恩的‘葬禮’上,她從顧希堯眼中清楚的看到了一種叫做疼痛的東西。
“嗯。”笑恩淡笑着點頭,眸中是獨屬於小女人的幸福光亮。
“恩恩,好好珍惜他,他是能給你全世界的男人。”
笑恩不以爲意的笑,“天騏哥也可以的,嘉悅,你愛他,他就是你的全世界。”
嘉悅微愣,然後苦笑着搖頭。同樣的話父親也曾說過,甚至是同樣的語氣,連表情都出奇的相似,雖然笑恩從不承認與父親的關係,可她身上畢竟流淌着父親的血。若她真的存心抱負,又怎會如此輕易罷手。
“恩恩,謝謝你,原諒爸和我媽,讓他們能夠安度晚年。”
笑恩淺笑,清澈的眸光流轉。“我並沒有爲他們做什麼,而是爲我自己。恨一個人,其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何況,她母親已經不在了。當年是對是錯,也已經不在重要,又何必執着不放,讓所有人都痛苦呢。
嘉悅笑着點頭,即便笑恩嘴硬的不肯承認,可她明白,這個妹妹終究是純真良善的。“聽說你幫藍俊逸還了賭債,還給他在林氏安排了工作?”
“恩,在銷售部多養一個人而已,無關緊要。”笑恩隨口答道。
“你倒是大度。”
“他親自向我開口,我只是賣給他一個情面而已。藍俊逸的賭債也不是什麼大數目,何必爲了一點錢搞的雞犬不寧。”
笑恩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林建山。幾日前,他來找她,倒是有些出乎笑恩的意料。他雖然蒼老了很多,精氣神卻還算不錯。目光少了昔日的凜冽,溫和柔軟了許多。
這麼多年以來,林建山還是第一次爲當初的事感到歉疚,說對不起她們母女。雖然他所表現出來的歉疚帶着某些目的性,可笑恩寧願相信他是出自真心。她答應了他的要求,爲藍俊逸還了五百萬賭債,又在林氏安排了體面的工作。近些日子,藍俊逸也的確收斂了許多。
置於桌面的手機嗡嗡的震動,閃爍的屏幕上顯示着‘最愛的老公’,笑恩臉頰一紅,眼角的餘光看了眼嘉悅,後者正眉眼含笑。
“恩恩,晚上早些下班,我在最初相遇的地方等你。”電話那端是顧希堯溫潤好聽的聲音。笑恩微錯愕,最初相遇的地方,那裡並沒有太多美好的回憶。
“顧希堯,你又搞什麼鬼?”
“你來就好,問那麼多做什麼。”顧四少霸道的丟下句,便掛斷了電話。
笑恩聽着話筒中嘟嘟嘟的忙音,無奈又無措。這男人真是——死性不改。
“恩恩,我該走了。”嘉悅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錶,語氣中難免有幾分不捨。
“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不再是一個人。”笑恩笑,眸中閃動着點點晶瑩。分離的時候,嘉悅主動走上來,給了她一個擁抱。笑恩眸中的淚便再也無法抑制。距離上一次,已經太過遙遠,她幾乎忘記了姐姐懷中的溫暖。
“姐,你也要幸福。”她在嘉悅耳邊,淡淡道。
嘉悅點了點頭,眸中也有些溼潤了。然後放開她,決然的轉身而去。
笑恩回到林氏,好巧不巧在電梯口與周曉彤相遇。她懷中抱着紙盒,盒中是一些私人用品。周曉彤低着頭從電梯中走出,笑恩走入,擦肩而過的時候,二人都是沉默不語,和陌生人沒有絲毫分別。
笑恩是不屑理會,而周曉彤經歷了藍俊逸事件,心力交瘁,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鬧下去。電梯緩緩合起的瞬間,她們安靜的相互凝望,彼此漠然。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吧!
如果真的這樣結束,對誰來說都是一種幸福,可惜,周曉彤的一念之差,終究是沒有讓這個故事圓滿。害了自己,也毀了他人。
周曉彤的雙眼都是紅腫的,她將頭壓得極低,步子很快。因爲太匆忙,竟與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懷中的紙盒傾倒,東西散落了一地。
“呦,小美人,我們還真有緣分呢。”藍俊逸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目光猥.褻的在她身上打轉。讓周曉彤覺得十分噁心。
“你們認識?”一旁的林嵐錯愕。
“何止是認識,我們……”
“你住嘴。”周曉彤突然起身,大聲的吼了句,阻止了他欲出口的話。
林嵐自然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關係的微妙,卻並不上心,那些又與她何干。“藍俊逸,將你那輛豐田吉普開到地下車庫去,別停在門口擋道。”林嵐沉着臉子說了句,她對藍俊逸的成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向來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得,我這就開走。”藍俊逸也不招惹她,聽話的走了出去。
周曉彤發呆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個陰暗的念頭在腦海中瘋狂滋生,豐田吉普,她心中默唸着,手掌竟不自覺的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