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平靜的等待

陳愚之在痛苦中沉浸了半個月, 半個月時間,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陳愚之。

在沈瑜離開一個月零五天之後,陳愚之在郵件裡, 短信裡, 電話裡都沒有收到任何有關沈瑜的訊息, 她曾答應過他每個月給他一次的平安消息, 沒有過來。

他打她的手機, 已經是停機狀態。

他去了沈瑜家,見到了沈瑜的爸媽。

“阿姨,您能告訴我沈瑜的聯繫方式嗎?”

沈媽媽說:“小陳, 阿姨不知道你和小瑜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小瑜換了號碼後交代過我和他爸爸, 不能向你透露她的任何聯繫方式, 否則他會暫停和家裡的聯繫。小陳, 你不要爲難阿姨好嗎?”

陳愚之咬着牙,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

他側過頭擦去, 安靜地坐了一會,低聲對沈媽媽說:“阿姨,我不會再試圖聯繫沈瑜了,我答應過她,不聯繫她。我求您幫我轉告一句話給她, 我會等她, 永遠等她, 一直等到她回來爲止, 如果她忍心讓我永遠等下去, 您幫我告訴她,我會等到我死的那一天。”

“小陳——”

沈瑜的爸媽被他的話驚住了。

陳愚之擡起頭來, “叔叔、阿姨,請你們一定幫我轉達,謝謝!”

他說完站起來鞠了一躬,邁着堅定的步伐離開了。

那天以後,陳愚之平靜下來,繼續他的正常生活。他照常工作,閒時一樣研究廚藝,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靜,似乎之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已經離開的沈瑜還是一樣,明年就回來了。

他對爸媽說:“婚禮先暫時擱置吧,等她回來了再繼續準備。”

兩週後,他再次去了沈瑜家,他沒有問她爸媽有沒有幫他轉告他的話,他說了另一件事。

“叔叔、阿姨,現在沈瑜離開了,她住的房子你們會怎麼處理?”

“那房子已經是小瑜的,就放着等她回來。”

“現在沈瑜不在,你們代她把那個公寓租給我吧,你們放心,我不會變動她家裡的任何擺設,只放一些我自己的個人用品。”

沈媽媽和丈夫對視一眼,爲難地看着他:“小陳,這——”

“阿姨,請你們答應我。如果你們不同意,我會自己想辦法撬開門。”

沈爸爸長嘆一聲,對妻子點點頭。

沈媽媽說:“這樣吧,我們本來每週都會過去打掃一下的,那現在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吧,房子是不租的,你也不用常住在那邊,就偶爾去看看吧。”

陳愚之點頭,“謝謝!”

沈媽媽說:“小陳,你的話我已經幫你轉達了,小瑜沒多說什麼,她說在我幫她寄給你的信裡,她已經都說完了,我們也問她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沒告訴我們。小陳,小瑜的脾氣歷來就是很倔的,她如果做了什麼決定基本是不會改的,你就按她的意思做吧,不要等她了。”

陳愚之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笑了一下,接過鑰匙後,就轉身離開了。

他回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準備離開。

陳爸爸問:“你收拾東西去哪?”

“爸,媽,我搬去沈瑜那裡住,她走了以後沒人給她看房子,也沒人打掃,我去那邊先住一段時間,你們放心,等我平靜下來了我會回來家裡住的。”

陳爸爸陳媽媽因爲已經看過沈瑜的信,基本也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沒說什麼,默許了。

他們並不知道陳愚之要等沈瑜的決心,他們只是想,現在正是兒子最難過的時候,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復原的,就讓他去吧,時間長了,若是確定了沈瑜真的不回來了,他或許就會淡忘了。

此後陳愚之就住在了沈瑜的公寓,房子裡處處都是她的影子,她人雖然不在他身邊,可是他的心和她在一起。

他每天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週末時會回家看看父母,也會去沈瑜家看看她的爸媽。

沈瑜的爸媽其實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他,他說:“我本來就打算和沈瑜結婚的,現在她不在,我每週會過來一次看看你們,平時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做的,隨時打電話給我。等沈瑜回來了,你們就是我的爸媽了。”

沈瑜爸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他這樣的話,面面相覷後也只能無奈地隨他去了。

陳愚之在自己的無名指帶上了戒指,沈瑜離開前在餐廳那一晚,他本就是打算向她求婚的,戒指他也已經準備好,只是沒有機會拿出來,沈瑜走了,他把戒指戴上了,若有人問起,他都宣稱自己已婚。

兩個月後,週末,陳愚之準備大掃除,他打算把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清掃一遍,所有的抽屜都拉開,把東西掏出來清潔整理,不可避免地,他在牀頭櫃的抽屜裡發現了沈瑜的那隻小木箱,木箱沒有上鎖,他很自然就打開了。

他原只是想要清理,原不打算窺視沈瑜的任何秘密,可是鬼使神差他翻開了粉紅色的筆記本封面,在扉頁上看見“那就是愛了”那段話,沈瑜留給他的訣別信上也寫了這段話,他早已能倒背如流了,他的心忽然震動起來,於是接着看了下去。

我愛上了一個人,只在一瞬間。

真是太奇怪了,我對他並不是一見鍾情,而是因爲他送了我一支筆,那支筆,和爸爸臨死前送給我的一模一樣,我不知道我是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情打動,還是被這份巧合的禮物打動,只是在那一刻,我的心叮一聲響,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是真的完了!

這份巧合的禮物讓我對他生出了一種複雜的情結,我對父親的依戀和愛幾乎在瞬間就轉移到了他的身上,那支筆就是媒介,我想,我只能這樣去解釋我對他瞬間的心動吧。

直到最近我終於能確定,我對他的心動屬於愛情。

我從沒想過我會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的感情和心交付出去,在那一瞬間生出的感情並不單一,可是卻是很強烈和牢固的,我幾乎立刻就得出結論,這一生,我將會永遠眷戀他。

是的,我能肯定,無論將來我和他走入一種什麼樣的關係,我都將永遠割捨不下他,我願意爲他付出我的所有感情。

如果將來有一天他可以接受我的感情,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愛他,和他一起建立幸福的生活。可是我又忍不住想要悲觀,如果不能呢?那也沒關係的,只要能讓我看着他,看着他快樂,看着他平安,看着他幸福就好。

自從爸爸離世以後,我就已經明白,任何事情都有變數,都有意外,永遠不會有最好的結局。

可是我卻可以保證,我對他的愛絕不會有任何變數和意外,我的心會永遠愛他。

他,他是陳愚之。

呵呵,原來,只是單純地念出他的名字,我就已經這樣快樂!

但願,我以後的感情歷程都充滿快樂,不要有悲傷!

所以我決定把一切記錄下來,若以後再回想當年,可以一點一滴重新去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