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成兩截的盲蛇屍體掉落深潭,被藍鱗魚撕咬吞吃。
我趁着這功夫,急忙爬過了最後一段繩索,來到了對面的大洞中。心臟砰砰的跳,實在是太激動了。特穆爾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拿了根菸,抽了起來。又遞給我一根。我原本是不抽菸的,不過這時候有根菸提提神也是好的很。
“雲哥兒,抽不抽?”特穆爾問雲飛。
雲飛搖頭,說不抽菸。他讓我們休息在這裡休息一會,自己則去探索深洞。我和特穆爾抽完了煙,把菸頭扔到下面的深潭裡,又從揹包裡拿了兩塊巧克力來吃。這原本就是我買來當零嘴的,現在卻是爲了補充體力啦。
我們等了一會,沒有等到雲飛。
我看着黑漆漆的洞窟,心想那小子莫不是被龍吃了吧?我喊了幾嗓子,沒有聽到回聲,這洞窟想來是極其深的。“走,進去瞧瞧……”我興奮說。如今的我也是沉醉於古老的探索中。
洞窟道路曲折蜿蜒,在那盡頭是神秘的傳說。
然則未等我們走到盡頭,我就看到了雲飛。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我僅能看到他的背影。然則奇怪的是,雲飛的前方黑暗中有一盞盞金色燈籠。等等,那不是金色燈籠,那是一雙雙金色眼睛!
那是多麼刺眼的光輝啊,我的眼睛都幾乎被刺瞎。
手電筒的光芒與這金色光輝一比,真是連螢火蟲之光都算不上。而這金色光芒竟是生物的眼睛,這是何等可怕的生物。
一具具乾屍從黑暗中走出,它們的眼睛是金色的,骨骸也是金色的,通體散發着光芒。那是人類的屍首,又與人類有很大不同。因爲這些乾屍只有上半身是人類樣子,下半身卻是一條蛇尾。
人魚!
一個念頭浮現在我的心頭。
這些人魚乾屍瘦的皮包骨頭,不過堅韌度那是不用說,我絲毫不懷疑對方的骨頭硬度。幾十具人魚乾屍包圍了我們,這種東西只要有一具放在外面都是災難。人魚乾屍可以輕易的撕裂牛、馬、大象,獅子和豺狼。
雲飛握緊了手中的烏金鋼刀。
他早就把黑袍脫去,露出一身某三流大學的土的掉渣的校服。胳膊上的肌肉如龍蛇般凸起,堅硬的骨骼嘎吱嘎吱作響。全身氣血調理妥當後,他斬殺開來,每一刀都能斬碎一片片的金色骨骼。
這些金色骨骼碎裂後,從斷茬中涌出暗金色的熾熱氣流,這些蒸汽的高溫完全可以把一個人蒸熟。我和特穆爾急忙後退,我可不想碰到這高溫蒸汽,這玩意顯然不僅僅水水蒸汽,我還聞到了刺鼻的岩漿味道。雲飛全身熱氣騰騰,手中的鋼刀紅彤彤的,彷彿是放入火爐中燒了好幾個時辰的通紅烙鐵。
他的手握緊刀柄,刺鼻的焦味。
他的刀很快,人魚乾屍但凡被刀刃切中,就會骨碎人亡。
特穆爾哆嗦道:“這還是人嗎?”,他看着這個宛如神魔般的冷酷少年,心中哪能沒有波瀾。
“牛!”我也驚呆了。
不是一頭牛,是好幾頭大肥牛。這廝出生時一定天降雷霆,這才牛逼的不得了。
片刻間,乾屍一掃而空。
雲飛臉色煞白,想來弒殺乾屍也是費了他一番力氣。他手中的烏金鋼刀的刀刃坑坑窪窪,顯然被這些乾屍堅硬的骨頭給磕壞了。我瞧着骨骼的高溫把地面岩石融化成汁,心裡哆嗦了一下。
真是可怕古怪的東西。
我們走到了洞窟的盡頭,那是一扇厚重的生鏽鐵門。雲飛揚手斬碎了鐵門,以暴力手段進入最終之地。鐵門的另一面是一條蜷縮在岩石中的紅龍。它的身軀實在是太大了,把整個洞窟都撐的滿當當的,洞窟的岩石四壁更是不滿裂痕。這條龍是被活埋在地底深處,然而令人驚異的是,時隔幾百年,它竟然還有呼吸存在。
紅龍的一枚鱗片有我們家的餐桌大,這大東西全身上下估計有幾千、幾萬枚鱗片,由此你可能想象它那巨大的體積了。別說什麼大蟒、大白鯊之類,這種東西在它面前就是小蚯蚓、小魚苗。
它的猙獰的羽翼上滿是倒刺,血紅的鱗片覆蓋着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那美麗的鱗片、猙獰而粗壯的身軀,簡直就是這個世上最美麗的藝術品。紅龍睜開了眼睛,向我們噴出了一口熾熱的龍息。
這龍息絕對能融化岩石、金屬。
傳說中,龍的一滴血就能煮沸湖泊,龍血結晶也是擁有劇毒的物質。雲飛揮刀斬碎了龍息,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兩者撞擊的勁力寸寸崩潰,宛如一隻只蝴蝶般飄舞。勻稱的身軀,毫無瑕疵。
他的背上有紋身,是一條藍色蟒蛇,蛇嘴吞吐蛇信。
特穆爾眼神微眯,驚道:“這不是紋身,而是天生的胎記!這雲哥爾是蛇嬰!!”
“蛇嬰?什麼玩意?”我問。
“蛇與人交配後產下的嬰兒”。
雲飛身後的那胎記活了,嗤啦一聲,藍色蟒蛇遊走了出來,爬到他肩膀上,蛇頭遙望着紅龍,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一條藍色巨蟒,一條紅色大龍,就這麼戰鬥了起來。紅龍龐大的身體蜷縮在狹小的洞窟中,爪子、牙齒都起不了作用,只能被這藍色大蟒撕下一塊塊血肉。
紅龍淒厲的咆哮。
忽然劍,一切靜止了。紅龍緊繃的血肉變的軟綿綿了,原來它已經失去了呼吸。藍色巨蟒游回雲飛的背上,化爲胎記。雲飛從揹包中拿出一件新的衣衫,竟然還是一件校服,這傢伙竟然是個校服控。我瞧了瞧他的揹包,裡面整整齊齊的疊放了四五件校服,真搞不清楚這丫是不是有病。
我雖然也很喜歡看着女孩子們穿着校服在操場上跑步,揮灑青春洋溢的汗水,不過男孩子穿校服就不好看了。我撓了撓頭,心中暗想這次做完這票,把這龍的屍體賣了,掙了錢,我也去上幾天學,想來也不錯。
想到這裡,覺得這次旅程真是太扯淡了,從頭到尾,我竟然成了一個打醬油的,關鍵地方全是姓雲的這小子出風頭。不過我又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人貴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碰到那些人魚乾屍,我連一具都對付不了,更別提這麼大塊頭的神龍啦……
……
恍惚間,我好像覺得有些彆扭,有一件關鍵的事情怎麼也想不起來,這種感覺令我很難受。這明明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可就是想不起來。
我掃了一眼特穆爾,這老傢伙眼珠子咕嚕嚕的轉。
剛開始,我還以爲特穆爾是個誠實穩重的人,可只要你和他接觸久了,就知道這老傢伙圓滑的很。
特穆爾忽然哇呀呀大叫,轉身就跑,彷彿此地有鬼魅一樣。我納悶了,最終大BOSS都嗝屁了,你跑個什麼勁?
對了!
我忽然知道自己感覺彆扭的地方在哪了!我轉身看着紅龍,露出悲憫之色,這大傢伙是被人囚禁在這裡的。瞧着四面八方的巖壁,心下黯然,被活埋在這裡這麼多年,它也受了苦了。
既然有人囚禁了它,那總要有目的。
神龍的肚腹忽然破開一個大洞,一具黑色的石棺飄了出來。石棺連着四根粗大的金色鎖鏈,竟然是黃金打造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連着紅龍的肚腹。真的有鎖鏈捆綁着紅龍,只是鎖鏈不在外面,而是在身體內部。
這些鎖鏈把紅龍的力量輸送到石棺內部,數百年下來,紅龍的力量早就轉移到石棺內部了,這才顯得紅龍不堪一擊。
有人囚禁了龍,並且獲得了龍的力量。
石棺內部傳出詭異的嬰兒哭泣聲,不是尋常的嬰兒哭泣聲,而是極端詭異的嬰兒啼哭聲。這聲音越來越響,最後迴盪在整個地下空間,無論是藍鱗魚還是盲蛇,聽到這種哭泣聲的它們盡都僵死了過去。
雲飛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變成了蛇的豎離的暗金色瞳孔,從一個人類變成冰冷的獵食者。
他凝視着石棺,警惕而冷漠。
石棺開啓,裡面是龍的胎血。一具古老的人魚乾屍從沉睡中清醒,汲取這古龍胎血,成長爲一個有着人首蛇尾的怪物。它全身覆蓋着黃金色的鱗片,冰冷的金色眼瞳中噙滿淚花。
“媽媽……”
它抱着紅龍的屍體,哭的歇斯底里。
我確信,這條紅龍是公的。龍性本淫,那話兒也小不了哪去。我瞧着紅龍的那玩意好似一根擎天柱似的,又瞧這人魚叫紅龍媽媽,心裡摸不着頭腦。
紅龍對人魚來說是亦父亦母。
尋常人類母親,十月懷胎。人魚在紅龍肚子裡呆了幾百年,幾百年的相伴,它們的感情想必是極好的。不過囚禁紅龍的就是這棺材裡的人魚,亦或者說他是人,只是飲了龍血,變成了這幅鬼樣子。如今更是得到了龍的力量,早就進化成另一形態的生命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