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我掉進了冰涼的水中。
水流緩衝了我下墜的衝擊力,讓我不至於摔斷骨頭。黑暗的地下空間,我四下看去,只見我落在一條地下河中。向上看去,卻見石梯缺了一塊,想來年久失修,掉落下來了。剛纔那哐噹一聲就是一部分石梯落在地下河兩旁的岩石上,摔碎後發出的聲音。
抹了一把臉,瞧見雲飛與特穆爾也從水中鑽出,兩人顯然也踩空了。
“呀,水裡有東西!”特穆爾忽然大喊起來,一邊喊一邊往岸上游去。我這是並未感覺水中有異物,不由奇怪。不過也和特穆爾一樣,往岸邊游去。我和特穆爾游到岸上,打開手電筒,我這纔看到我們兩人身上都有一片水蛭。幸好此時是冬天,我們兩個穿的衣服後,這才免讓水蛭吸乾全身鮮血。不過手上、脖頸、臉頰這些暴露在外的地方都爬滿了噁心的水蛭,起碼有兩百多條。
我用手一撮臉,搓了一手鮮血,卻沒有把這些東西搓下來。
水蛭已經鑽到身體裡了!
這不是泥土,搓不下來。
特穆爾哇呀呀大叫着,水蛭鑽進身體裡並不會疼,它會釋放麻醉物質,不過受傷是肯定的。特穆爾兩隻手啪嗒、啪嗒的打着臉,把臉打腫了,鑽進臉裡的水蛭也爬了出來,水蛭嘩啦啦掉了一地。
水蛭吸飽了鮮血,個個脹大的跟海蔘似的。
特穆爾全身疼痛,氣的擡腳踩死一片水蛭,鮮血亂濺。此時鑽進我身體的水蛭紛紛暴斃,想來是被我的鮮血給毒死了。我的血連殭屍都能弄死,更別提這些普通水蛭了。我心中暗笑,頓時有種自命不凡的感覺。不過接着就悵然若失了,這非凡的手段是用幾十年的壽命換來的,我可不是烏蘭,我可沒有那麼長的壽命。
“噼裡啪啦”。
二百來只死水蛭從我身上掉落,一隻只都成了紫黑色。
這時我和特穆爾突然一驚,那雲飛呢?我們都忙着清理身上的水蛭,把這姓雲的忘了。不過想起他在草原上殺狼的手段,知曉我們兩個加起來還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手指頭,不由唏噓,白擔心一場。
拿手電筒掃了一圈,發現了雲飛。
他還站在水中,身上已經爬滿了水蛭。我和特穆爾相顧駭然,難道這傢伙是個銀樣鑞槍頭,不中用?不會啊,憑他這深受怎麼會被這些小小水蛭害死?
附在雲飛身上的水蛭吸飽了鮮血,一隻只落在水中。忽然間,化爲膿血,染紅了水面。這些水蛭也被雲飛的血害死了,想來他的血比我的血海厲害一些。我的血僅能把水蛭毒死,卻不能把水蛭融化。水蛭融化後的血腥氣瀰漫開來,漸漸地,黑暗深處傳來更響的吼聲。不是龍吟,而是另一種吼聲。
這種吼聲很奇怪,就像是人的嗓子被煙霧薰過一樣,聲音嗓啞,聽的人心裡癢癢的,恨不得把心臟挖出來,用清水淘洗兩遍,再用乾布擦乾淨一樣。又如車胎在粗糙的瀝青地面摩擦。
你聽過乾屍嘶吼的聲音嗎?
就是這種感覺。
……
地下陰河的上游漸漸泛起冰冷的浪花,一抹藍色的影子飄然出現。那是一條好幾米長的藍鱗怪魚。這怪魚一邊發出怪異的吼聲,一邊用猩紅的雙眼掃視我們。它的眼睛有茶碗那麼大,在黑暗中像是兩個紅燈籠。
這怪魚全身鮮血乾枯,想來是被水蛭吸乾了鮮血。
它身上也附着了一些水蛭,不過這些水蛭都死了,僵硬成一團團,密密麻麻,像是一個個屎殼郎滾出來的糞糰子。藍色怪魚來到那片鮮血旁,用灰白色澤的魚鰓過濾着河水,汲取鮮血,過了沒多長時間,怪魚的魚鰓就恢復鮮紅色,想來體內已經有鮮血了。而這時我纔看清那些附着在藍鱗怪魚身上的水蛭並不是因爲死亡而蜷縮成一團,而是沉睡,這些水蛭縮成一團沉睡。
當沉睡的水蛭感覺到藍鱗怪魚體內的血氣,頓時瘋狂積雪。
“吼……”
藍鱗怪魚的吼聲中有着不甘。
它實在是太渴了,希望喝血。可是隻要它體內有了血,它身上的這些水蛭就會吸血。
我心裡暗暗驚訝。
這藍鱗怪魚個頭有小鯊魚那麼大,可是卻被整治的這麼慘,明顯是有人把它煉製成不老不死的乾屍。這份手藝比埃及的木乃伊強多了,顯然不是尋常王公貴族能夠施展的,也不知道建造這地下遺蹟的人是誰?
雲飛這時揮刀,一刀斬掉藍鱗怪魚的大魚頭。
他的刀輕鬆的剖開藍鱗怪魚的肚子,裡面竟是一根根腐爛的人骨頭,泛着一股子惡臭味。
怪魚的屍體漂浮在河中,雲飛不再去管,自讓它飄到下游去。
雲飛走到岸上,特穆爾詢問道:“這藍鱗怪魚是什麼品種,怎麼如此怪異?”
雲飛冷淡道:“藍鱗魚,專吃人肉。藍鱗魚死後被人用秘法祭煉成乾屍,千百年不腐。不過這種秘法極其邪惡,傳說藍鱗魚的靈魂還禁錮在魚體之內,承受着永無至今的乾渴折磨”。
“許多海墓中就有這種藍鱗魚當守墓的衛士,它們會咬斷盜墓賊們的喉嚨,喝乾他們的鮮血,讓盜墓賊在痛苦中死去”。
雲飛指着地下陰河的上游,說:“那條龍就在那邊,藍鱗魚的使命就是守衛它!”
……
我們沿着河岸前進,走了半個多時辰。地下的路崎嶇不平,有些更是一些天然的溶道,並沒有人工雕琢的樣子。
前方出現了一個拐口。
拐口附近的水流甚急,嘩啦啦的水流聲。溶洞頂部垂下一根根鐘乳石,幾乎伸到水中,宛如珠簾一樣。那拐口深處散發着光芒,光芒映照在鐘乳石上,五彩繽紛,美輪美奐。這一幕地下奇景做成視頻那是極好看的,我真是有些懊悔了,帶個照相機來,把這一幕拍下來,做成畫冊,賣它個幾百萬本,豈不快哉。
我們從鐘乳石縫隙間走了過去,想要一睹那光芒的真容。
當來到對面的世界,我幾乎是被瑰麗的景色驚的呆住了。只見我們出現在一個很大的地下溶洞中,溶洞的頂端離下方有七八十米。這是一個火山口類型的結構,火山口附近也就是溶洞的頂部是一塊人爲雕琢而成的巨大水晶。外面的陽光照射下來,經過水晶,分散成七彩之色。
溶洞的岩石牆壁上鑲嵌着五彩燦爛的寶石,寶光閃爍。
然而真正令我驚訝的是溶洞底部。溶洞底部就是一個大水潭,水流呈七彩之色。這也是地下陰河的源頭!此時我們站在一塊凸出的巖壁上,水潭的水面離我們有六七米。下面的水就順着崖壁爬上來……
倒流的河我已經見過了,但這崖壁幾乎是垂直的,然則水流就是從低處順着這垂直的巖壁往上爬!
詭異!!
水潭中有着一抹抹藍色影子,都是藍鱗怪魚。除此之外就是一種沒有眼睛的巨大蟒蛇,這種蟒蛇名爲盲蛇。藍鱗魚與盲蛇是死敵,相互間撕咬、吞吃。這水潭就是一個大盆,藍鱗魚與盲蛇是盆裡的魚蝦。
“龍在哪裡?”特穆爾嚎了起來。
我瞧這傢伙眼神閃爍,顯然有自己的算盤。特穆爾年齡不小了,他也是想痛飲龍血,延長壽命。世人又有誰不想長生不老呢?
雲飛指着對面的溶洞,哪裡有一個很大的洞口,龍吟聲從洞口中傳出,顯然一條活龍就在那洞之中。只是如何過去是個問題。這對面洞口與我們所在的凸出岩石間沒有橋樑,要想過去就只有兩個方法:一是順着溶洞牆壁爬過去,二則是跳進水潭,游過去。
這兩個方法都行不通。
溶洞牆壁溼漉漉的,滑不溜秋,根本無法爬行。要是一失手,掉進下方的水潭裡,還不被這些怪魚怪蛇吃掉。二嘛,那就是給這些怪魚怪蛇送食物啦,從水潭游過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
雲飛一言不發,從揹包中拿出繩索,繩索的一端繫着鉤子。他用力的把鉤子甩到對面的洞口中,鉤子鉤中了一塊岩石。用力拽了拽,牢靠之後,把繩索的這段系在凸出岩石上,這樣就成了一條繩橋。
我說:“不是吧,要順着繩子爬過去?”
這繩子顫悠悠的,要是一失手,那下場慘不忍睹。雲飛不理會我們,自己走上繩橋。他就這麼走了上去,比那些高空走鋼絲的專業人士還要利落。雲飛走到了對面洞口之中,向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和特穆爾也沒辦法了,只能像個狗熊一樣,雙手、雙腳牢牢的抱住繩子,一寸寸挪了過去。這玩意太累人了,爬到一半,胳膊就酸的沒力氣,只能腿上用力,咬緊牙關,一點點往對面挪。
還剩下一小半距離,勝利就在眼前。
有人說,運氣不好,喝涼水都塞牙。我和特穆爾的運氣那是極其不好的,眼看着就度過去了,下方的水潭裡躍出一條盲蛇,張開血盆大嘴就向我們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