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也有個發現,不知道能不能說?”
“能啊!當然能說。”看着秦芳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張青山笑道:“你也是紅軍戰士,是我們中的一員,既然是開民主會,當然是人人都能暢所欲言。”
“其實,這兩天來,我都一直期盼着能碰到傷員,然後,憑藉我們現在的藥品,把對方救過來,跟我們一起勝利走出草地。可是……這兩天,別說傷員,連具屍體都沒碰見過。”
說到這兒,秦芳看了眼大家,見原本還露出笑容的衆人,此時紛紛面色肅穆的聽着,她沉吟了一下,繼續說:“按說,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的。因爲我在跟主力部隊走散後,沿途走來,每天都會碰到一些同樣掉隊的戰友。可是,自從我們碰頭後,卻再也沒有碰見過了。也許……也許周大哥說的對,我們真的走偏了。要不然,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的。就算主力部隊照顧的有多周到,但總不能連個掉隊的都沒有,這不正常。也只有周大哥所說的情況,纔是最解釋的通的。”
張青山點點頭,掃了眼左邊吸菸的周平,見周平微微點頭,張青山眉頭皺了起來。
人人不語,人人皺眉,都在琢磨接下來該怎麼走:如果此時調整方向去追趕大部隊的話,且不說不知道大部隊的具體方位,只說追上後,他們這樣的儲備也是杯水車薪……和大部隊分開走,他們也有兩個好處:一是能保證不會餓死,最少,野菜是充足的;二是,只要大方向對了就行,等走出草地後,找人打聽就能回到主力中,而且,到時候不愁沒吃穿。而這個是最舒服的方法。
同時,大家在徘徊之時,又都偷瞄張青山,期待這個帶頭人能給大家指出正確的方向和方法。
“都看我做什麼?”張青山發現大家都偷瞄過來,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現在是民主會,想說什麼就直說。”
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有的明顯想說,卻不好開頭。
無奈,張青山只得對身邊的周平使了個眼色。
“既然都有話說,卻不好起這個頭,那行,我就來當一次領頭的。”周平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後,鄭重的說:“我覺得,我們明天早上立即改變方向,追趕主力部隊。”
說到這兒,周平看了看大家,肅穆的說:“我們都是共產***下的紅軍戰士,不是軍閥。我們紅軍之所以在敵我力量極爲懸殊的情況下,不僅沒有被消滅,還能越大越壯大,除了別的原因,我覺得其中有一個原因十分重要,那就是我們很團結,寧死不願意連累戰友。這一點,相信大家一路走來,沒少遇到哪些爲了不給戰友帶去麻煩,而自殺的傷病員們……小芳,你是護士,對這一點最有發言權,我麼說錯吧?”
小芳眼神哀傷的點點頭,卻沒回答一個字。
一旁的吳邵紅卻皺着眉頭問道:“老周,你別說了,你要說的意思我們都明白,也理解,可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主力部隊的具體位置,又怎麼追趕了?”
“追趕不上也要追。”一旁的彭兵插嘴道:“老周說的對,我們靠的是團結,而不是自私自利。所以,不管我們能不能追上,能不能找準方向,我們都要去嘗試一下。”
“彭大哥說的對。”秦芳突然插嘴道:“我們現在食物充足,可別的戰士卻還在忍飢挨餓,我們不能只顧着自己吃飽喝足,還得給別的戰友留下吃的。就算我們這點食物對於大部隊來說是杯水車薪,但有,好歹勝過沒有。比如說我帶的這些藥品,就足以延緩幾十個人的傷病。而如果只是留給我們六個人用的話,還能留下很多,那豈不是太浪費了?尤其是在這個地方。所以,我贊成周大哥意見,明天吃過早飯就追趕大部隊去。”
“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吳邵紅也急了,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該怎麼取追趕才能儘快趕上?”
“不管趕不趕得上,我們都要追。而且,就算是錯過了,但我們只要大方向沒錯,遲早會走出這片草地,只要出去了,就一定能找到主力部隊。”
隨即,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言,氣氛慢慢熱烈起來。
最後,還是張青山做了總結:“既然同志們都一致同意,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明天早飯過後,我們就調整一下,去追趕大部隊。好了,現在,大家早點休息……寶玉,你和小芳去看看有沒有魚兒上鉤,我剛纔好像看到那片水面動了好幾次。”
話沒說完,周寶玉就大呼小叫的,連秦芳也不叫上,就直接衝了過去。秦芳知道肯定是張青山他們四個大人有話說,想支開自己兩人,但是,作爲吃貨,她如何能忍受得住美味。尤其是一見到周寶玉已經先一步拋開了,讓她立馬就拋開所有念頭,只想着:決不能讓周寶玉去把魚拉上岸,怎麼着也要自己去,否則,這傢伙今後還不得把尾巴翹上天了,還會這麼乖乖聽自己的話麼?這是萬萬不行的。
所以,秦芳爬起來就追,嘴裡還大叫着:“周寶玉,你要敢把魚拉上來,我跟你拼了……”
張青山四人笑着,看着,一直等兩人跑遠了,張青山幾人纔回過頭來,紛紛哭笑不得的搖頭。
“我想跟你們分析一下,看看主力部隊的具體方位在哪?”
大家都很想發表一下高見,可問題是:一沒有地圖,二沒有聯絡方式,三是都跟主力部隊分開幾天了,連主力部隊現在走到哪的大致速度都無法判斷,就是諸葛亮來了,也絕對算不到主力部隊的具體方向和具體位置。
所以,幾人都沉默,有些尷尬的看看身邊的人。
張青山也無奈的說:“怪我沒考慮清楚,算了,大家早點休息,明早,我們跟着感覺走,不管找沒找到,也算是我們盡力,但求無愧於心。”
對三人點了下頭,張青山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周平說:“老周,你來確定一下方位,大致位置是西北方,咱們明天走的方向是,先往西稍稍扁個一度去追。”
說完,張青山轉身要走,卻聽吳邵紅驚喜的大叫:“對啊!我們雖然不知道主力部隊的具體方向,但我們可以一點一點的摸過去,只要沿途碰到了掉隊的同志,就能打聽出來。就算打聽不出來,我們也可以根據碰到掉隊同志的人數和次數來確定是否追對了。”
張青山一楞,隨即轉過身來,看着吳邵紅兩秒後,認真的點頭道:“老吳說的對,這也算是咱們目前沒有辦法的唯一好辦法了。就這麼幹!”
走到水坑邊,遠遠地就見周寶玉和秦芳在說着什麼,還沒等走過去的張青山開口,就見周寶玉埋怨道:“大哥,你現在怎麼越來越……哎喲!小芳姐,你打我做什麼?”
“就你這比牛還笨的腦袋,不多拍幾次,你還不得蠢死?”秦芳同樣怒視他,叫道:“牛打三回還知道轉個彎,你倒好,我都跟你說了好多遍,姐夫他們剛纔是有大事商量,不好讓我倆聽見,才把我倆支開。可你這個嘴饞的,就只知道吃,說你你還不信,不打你打誰?”
說完,還特意對張青山露出笑容,問道:“姐夫,我做的沒錯吧?”
“嗯!打得好,今後,就該這麼好好教訓這小子,免得他腦袋長成榆木疙瘩。”說完,張青山轉身就走。背後卻傳來了秦芳得意的笑聲:“好!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管家這傢伙,讓他腦袋開竅。”
“哎喲~!小芳,你怎麼又打我?”
“是姐夫叫我打的。他是連長,是現在我們幾個人中軍階最高的,是領導,怎麼,領導讓我教訓你……不!領導 讓我開導你,那是爲你好,你難道敢不知好歹的反抗?”
“大哥只說我做錯了情況下,又沒說 讓你有事沒事的打我腦袋?”
“姐夫說了,你這榆木疙瘩腦袋,就該時不時的敲打敲打。”
聽着背後這二人的鬥嘴,張青山無可奈何的苦笑着搖了下頭,揹着手,神清氣爽的走人。
這兩天,大家生活的伙食很不錯,不是牛肉就是魚。但這裡畢竟是環境惡劣的水草地,不能圖一時之快而不節制的消耗沒法補充的食物,必須得控制,所以,第二天的早飯,就只有豬油煮野菜和青稞粉,沒有一丁點肉……事實上,張青山只說今天吃什麼,卻沒有解釋一個字。而大家也都沒問,因爲心裡十分清楚這個道理。當然,從私人關係上說:這兩天的好生活,那是因爲秦芳三人這些天餓壞了,營養嚴重不足,所以,這兩天的生活是在給他們三人急補營養。可兩天過去了,他們三個也好多了,最少不再面黃肌瘦,那麼,就必須得爲將來做長遠打算,節制就成了必然。
但是,就算是如此,幾人也吃的津津有味,畢竟,這比光吃清湯寡水,不見一絲油的野菜要強得多……用秦芳的話說,就是“得知足!”
吃過早飯,三人再次出發,卻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地調整,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