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澤在單獨前往暗月界的途中,心情一度複雜,他想起四年前和章一焱的口角——那年年幼的章一焱口口聲聲說要成爲羽界殿下,而章一澤顯然心態不同,他認爲自己一家陷入如此局面羽界也不出手相救,所以絕不願回到羽界。
兩兄弟從小就愛比個高低,兩人都聰明過人天資優越,哥哥在戰力上更勝一籌,而弟弟在智力上更出衆些,兩兄弟都知道,他倆或許有一天真的會走上不一樣的道路。
只是,沒想到這路偏差的竟有這麼遠,最終竟完全站在了對立面。
忽然,章一澤陷入了一個全黑的空間,這是月士的封印次元,他正疑惑且提防着,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哥。”
章一澤看向前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正向他走來。
“一焱。”章一澤不知說什麼好。
“三年沒見了。哥。”
“是啊。隔了這麼久。都長這麼高了啊,估計再過幾年,你比哥哥還要高了吧。”
“哼。真沒想到你也會有讓步的一天啊。”
“這封咒是月士教你的吧。真想不到痛恨月士的你有一天也會學他們的戰鬥方式。”
“不,”章一焱冷言道,“我對月士的憎惡,永遠不會停止,沒有他們,我們就不會在人界出生,沒有他們,父親也不會被羽界拋棄,沒有他們,媽媽也不會死。”
章一澤瞪大雙眼,盯着章一焱,吃驚道:“你,你都知道了?”
“遠比你早知道,”章一焱冷言,“從三年前被萬古帶到這裡時我就知道了。”
“那你爲什麼還幫他做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是我們的仇人!”
“我說過我比你清楚的多!”章一焱憤然喊道,“你以爲我心甘情願嗎!”
章一澤愣住了,不明白章一焱的意思。
“我沒辦法親手殺了他們……所以,我有我的辦法,派胡虎執行任務,知道他必然會失敗,暗月界的人必將會遷怒於他,他必將死於非命。
“胡虎畢竟只是個棋子,殺了他也難解心頭之恨。這封咒並不完全算是我學會的,是萬古的招式,他爲了讓我盡心給他做實驗,便同意我實體化這封咒的魄源,讓我製造了十個這封咒的實體魄源,以便我能隨時捕獲到完美素材,魔星與高清揚便是這樣被我暗算的。
“這是連雙心都沒辦法掌握的技術,全世界只有我會。當凌語晨這個同時擁有羽者與阱類魄源的完美素材到了我們這裡時,我便提出要拿章森做第一個阱變羽者的計劃,萬古自然會同意。
“雖然我不知道凌語晨這小女孩爲何會擁有我們羽者的魄源,但有了她後,研究了她魄源構造,我就可以開始進行阱類的羽變,和羽者的阱變。我早就查出章磊對媽媽曾有愛意,對真正害死媽媽的袁定真早有殺意,所以我其實是最大強度的增強了章磊的阱變,可惜……沒有魄結真的很難完全化。
“我知道,章磊絕對會找機會殺了袁定真,我的原計劃是希望他們同歸於盡,只是我低估了袁定真,他太強了,這樣都沒被殺死。不知道是天意還是怎麼回事,最後他死在了你的手上,你也算幫媽媽報了仇。
章一澤不敢相信他的弟弟這麼年幼就這樣富於心計,他顫抖着,問:“那你的復仇大計只剩下萬古了,你準備怎麼辦。”
“這超出我能算計的部分了,”章一焱慘然一笑,“他現在想殺了我,我對他也沒用了。你那邊有個人叫枯人對吧?”
章一澤大驚——這又和枯人有什麼關係。
“有他在,還有那個路遠寒,應該就可以解決了。實話說,是枯人教會了我如何掌握這些實驗的辦法,他唯一的失算是,他沒想到我會這麼狠。恐怕他這次來到月界的很大原因是——我阱變了單雪,讓單靈被迫阱變……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爲了穩住事態,他只好親自來到月界。”
“你!”章一澤大怒,“你爲何如今變得這樣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章一焱面目猙獰起來,“別和我說信任或者背叛這種東西!你覺得我在這裡三年還會遵守這種規則嗎!我是魔鬼,枯人既然要和我合作,就應該做好我會傷害到他至親的覺悟!我爲了自保,就算殺了單雪我也能做得到!
“枯人的頭腦遠在我之上,恐怕他早就料到我會阱變她們的事情了吧……真是諷刺,明明是逃不了的宿命,你們還這般阻撓。其實六十年前,那四個副閣主除了高清揚外,其他三人體內都已混雜了阱的魄源,除了枯人沒人知道。枯人根本沒冒險,他知道他們體內的阱遲早會爆發出來,與其在控制不住的時候還不如提早完全阱變了。他讓我當罪人,看起來像是我害得單雪單靈混雜了阱類魄源,好給雙心一個完全阱變她們的理由。”
“真是完全輸給枯人和雙心了,和他們比頭腦是根本贏不過的,明知道是圈套還不得不這麼做。沒有枯人我們也不能復仇,他幫我圓了我最大的夢想,所以我並沒有阱變高清揚,而是騙了萬古說我失敗了,我暗自放走了他們。這樣算起來,我和枯人應該互不相欠了吧。”
章一澤漸漸明白來到月界前晚,枯人那番“要殺要剮任由處置”的真正含義了。他問:“那他來到月界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他圓了你什麼夢?”
“沒人能知道枯人究竟在想什麼的,誰知道他的目的呢。”章一焱笑着,“至於他幫我圓的夢……”
忽然間,整個封咒內亮起了一陣青色光芒,華麗卻不耀眼,強大且具威嚴,章一澤感覺到一種聖潔無上的魄源,讓他竟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崇敬。
章一焱身邊出現了一個高大青衣男子,面色威嚴,王者之氣自然散發。
“本殿下來自羽界青色殿,罪人羽者章一焱章一澤還不跪下!”來者厲聲喝道,章一焱和章一澤都在不自覺中單膝下跪。
“青田涉父親爲羽界青色殿前任殿下,也是本殿下的前輩,若不是受青田所託,絕不會前來解救你們,”青殿殿下厲聲道,“你章家本是罪人,按羽界規定絕不允許歸來,看在青田面上,我破例按他所求,帶回章一焱!”
青光消失,章一焱和青殿殿下都失了蹤影,章一澤再度睜開眼,發現他又回到了枯人的據點中,枯人正坐在湖邊清閒地釣着魚。
一焱,我們看見的真相永遠不是真相對吧?真不知我們再度見面時又會是怎樣的場景。章一澤遠遠望着無法猜透真實內心的枯人暗自想道。
“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青田先生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章森對一直坐在旁邊不語的章一澤輕聲道,“雖然事情並不如我們想的那樣,但他那樣的安排的確是最好的,你與一焱都沒有受傷就足夠了。”
“只是現在罷了,”章一澤凝視着平靜的湖面,不願站起身來,“誰知道以後呢。”
章森不言語,他知道他是再也回不到羽界了,但他明白,等到之後那天的到來,章一澤這樣傑出的羽者絕對會被召回羽界,畢竟章一澤是史上最年輕的終階羽者。那一天,世界的格局又會是怎樣呢?
“果然,章一焱並沒有騙我,”章一澤輕聲道,“看,他們也回來了。”
章森擡頭看去,是紀小季在高清揚的攙扶下歸來。
“紀小季先生,你沒事吧?”枯人站起來笑着迎接他們,“看來你的大仇似乎也報了,一切都有驚無險,還好還好。”
“好個鬼啊!我都快死了!”紀小季嚷嚷道,“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裡?”
“哎呀哎呀,爲什麼你們男生都愛問這樣的問題呢,路先生是這樣,章先生是這樣,現在你也是這樣!”枯人尷尬撓頭道,又聽到他背後的聲響,開心笑道,“看來伊小雨小姐也已無大礙了啊,正好,紀小季先生就麻煩你了。”
伊小雨經過枯人身旁,冷冷說了句:“囉嗦。”
枯人見所有人都圍到他身邊了,輕聲道:“章一澤先生的大仇已報,紀小季先生也是,看來大家初來月界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所以……”
“我還沒有!”伊小雨忽然爆發,打斷了枯人的發言,所有人都看着她,心疼又不知道如何勸阻。
“蕭南火……”伊小雨垂下頭,低聲道。
“我陪你去。”章一澤開口。
“章一澤先生,你剛剛結束了大戰,雖說傷已好的差不多,但體力絕對不夠用,靠你一人怎麼能行?”枯人正色道,“小雨,我既然讓你來,就絕對會讓你達到你的目的。”
衆人皆一驚,不知枯人想做什麼。
“接下來,所有人和我一起攻入萬古據點。”枯人將頭仰起,說:“之後兵分兩路,芷瀟小姐你帶着章一澤先生和小雨去找蕭南火,而蕭蕭、紀先生、清揚你們則之後和我一起行動,至於章森先生……”
“我知道,我留在這裡,等你回來。”
“多謝章森先生理解了。”枯人拱手笑道。快來了,這一天總算快來了,枯人看向通往暗月界的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