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着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原則,竇樂山就連苗燁偉都沒有說,他開始直接插手今天晚上的警局排班表,對一些警局值班人員進行了調動,以方便晚上的審查行動。
這樣的排班調動有人心中當然會有些懷疑,但出自竇樂山的命令,警局又是一個服從性比較高的機構,所以沒有人敢對此直接提出質疑。
夜晚漸漸來臨,樑飛文回了自己臨時辦公室之後,就一直臉色嚴肅坐着,待警局該下班的人員都走了之後,他才站了起來,向着門外走去,來到了竇樂山的辦公室。
竇樂山今晚自然是暫時不能走的,他一見到樑飛文的到來,就神經兮兮站起來,“樑隊長,要開始了嗎?”
竇樂山的聲音都低了不少,似乎深怕什麼東西聽了去似的。
“呃,竇局長,我們又不是特務接頭,不用這樣子偷偷摸.摸的,大方一點,我們做的事是不宜讓太多人知道,但沒必要這樣子。”樑飛文有些無語說。
“是,樑隊長說得對。”竇樂山眼神有些怪異,他想說你樑飛文不就是那啥嗎?但心中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作爲一個小縣城的警局局長,竇樂山心裡的壓力還是不小的。
“走吧,人帶到審訊室了嗎?”樑飛文也清楚一些竇樂山的心態,沒有多說什麼,與竇樂山一起走出了辦公室纔開口問。
“帶到了,就等你過去了。”竇樂山點頭說。
到了審訊室門口,門邊有着兩個警員守着,他們見到竇樂山還有樑飛文都是神情嚴肅敬禮,並且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開始拿鑰匙開門,他們兩個是負責押解李實農過來的。
他們兩個之前就已經得到了竇樂山的吩咐,說今晚有一場秘密審訊,不能問也不能說出去,兩人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當然不敢多說話。
“透視鏡的房間我也找人檢查過了,確認沒人。”竇樂山又低聲說了一句。
對此,樑飛文只是點點頭。
門被打開,樑飛文走了進去,門又重新關上。
竇樂山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他有些緊張地拿出煙盒,點了一支菸。
至於那兩個竇樂山認爲可靠的年輕警員,這時見局長這樣的神情,心裡更是緊張,但是竇樂山不說話,他們也不敢開口。
門外的三人都沒有說話。
審訊室有些狹小幽暗,一張桌子和四面空空的牆,其中一面牆上半邊裝着透視鏡牆。
桌子上方是懸着的帽狀燈罩,燈泡散發有些黯淡的昏黃光芒,李實農雙手都被鐐銬扣在了桌上,被燈光照着的那張帶着皺紋的臉木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就連從門外進來的樑飛文都沒有看一眼。
樑飛文站在門邊看了一眼李實農,他先是踱步過去,把透視鏡牆關閉,又把視頻監控器音頻監聽等儀器的開關閘拉下來,才緩緩朝着中間走去,拉開旁邊兩張椅子中的一張坐下來。
李實農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樑飛文,就連樑飛文坐下來,他還是一動不動的,他似乎不知道樑飛文的到來,更似乎是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樑飛文沒有先說話,他拿出自己的煙盒,拿出一支菸點燃吸了起來,就這樣看着李實農。
他回想起那些審問李實農的記錄,很難以相信,這個李實農原本只是一個二灣村的農民而已,但是季山警局再經驗豐富的審訊警員都無法讓李實農開口說話。
季山警局這邊甚至請了一位心理專家來給李實農作心理評估,那位心理專家觀察了李實農的行爲舉動之後作出了評估,他說李實農沒有瘋,瘋的人或傻的人都不會是李實農這樣的,李實農現在只是處於一種心理自我封閉的狀態。
驟然撞見老婆與情夫偷情,又親手殺了情夫,進入心理自我封閉狀態也是一件不太奇怪的事,按照那位心理專家所說的,李實農現在最需要的時間來慢慢恢復,但是樑飛文沒有這個耐心等下去了。
他是帶着組織交代的任務來到衛子鎮的,現在好不容易碰到了李實農這個疑似突破口,他不敢再等下去,要是再等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突發事件。
他今晚就要撬開李實農的口,即使李實農已經處於心理封閉的狀態!
在思慮的時候,一支菸都已經只剩下菸頭,樑飛文將菸頭壓在桌子上,眼睛銳利看向了李實農,“李實農,你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樑飛文,我們以前見過的。”
李實農沒有任何的迴應。
“喂喂……”樑飛文輕輕伸手拍了拍李實農的臉。
李實農微微側臉,還是沒有反應,他眼神恍惚,焦距渙散。
“看來還真的是心理封閉了。”樑飛文喃喃自語了一聲,他的右手中指屈出指節在桌子上敲了起來,哆哆的聲音有節奏響起,在這幽暗的審訊房間迴盪着。
事實上審訊室的隔音措施很好,只要房門緊閉,裡面再大的動靜也傳不出去。
哆哆的聲音還在繼續,這是樑飛文在組織中學到的一種審訊技巧,那哆哆帶着獨特節奏韻律的聲音能讓人無意識陷入催眠之中。
說起來很簡單,但是節奏要是錯了一拍,那就失敗了,樑飛文指節敲着桌子,他的眼睛卻是一動不動地看着李實農。
“李實農……李實農……”樑飛文這時開口輕聲喚着他的名字,說話的聲音慢慢融入了敲擊聲音之中。
“誰……誰……叫我?”過了一會李實農微微擡頭,眼神還是恍惚,但是他嘴微張開口說話了。
“你看到天很藍嗎?”樑飛文指節敲在桌上的聲音漸漸變弱。
“藍……今天的天真藍……”李實農臉上開始露出了笑容。
“很好,現在你在季山監獄裡,是嗎?”樑飛文緩聲慢慢地說。
“是,我們正在放風活動,我在籃球場邊上看人玩籃球,天真藍。”李實農又說。
“監獄裡的日子好嗎?”樑飛文問。
“不好……難熬……”李實農那張臉變得痛苦起來。
“難熬也不能越獄啊,你只有一年多就可以放出去了,越獄多危險啊,就在裡面好好待着,等時間到了……”樑飛文溫聲勸慰說。
“不行,我要出去,我必須出去!”李實農的聲音徒然大了起來,他臉色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