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餘光向四周掃了掃,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徐老太太身上那處不尋常,他們都顯得很沉默,很肅穆。
我又將目光偷偷放在了徐老太太的遺容之上,老太太的臉已經黯淡無光了,她的儀容生前並不醜,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美人,這一切都不算出奇,令我訝異的是,在徐老太太的耳洞裡,有一個血珠,我定睛瞧了瞧,絕對不會有錯,這肯定是血跡,血跡凝成的血珠。
來之前酒瘋子曾跟我們交代過,徐老太太是自然死亡的,也就是老死的,徐老太太今年已經九十七歲高齡了,自然死亡也很正常,現在這個時候,除了那些養生大家,活到近百歲的人,又有幾個呢?當時聽酒瘋子說,我們還有些羨慕,現在血珠的出現,令我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這血珠十分地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即便有心之人看到了,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特別的。
無他,只是因爲這血珠太細微了,小小了。
這些天來,我去了藏經閣幾次,瞭解了很多知識,其中有一些涉及到死人的知識,按理來說,有的死人,的確會出現耳洞溢血的情況,而且這算是正常的那種,如果,要說不正常的話,那就有些令我膽寒了,或許,徐老太太根本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被謀殺的,被害死的。
我搜颳起兩種方法,能夠令徐老太太死亡得這麼自然。
一種是,用一種無毒的袖珍小蛇,放入到徐老太太的耳洞裡面,可以害死徐老太太,類似於袖珍小蛇的,也可以換成,蚰蜒,蜈蚣之類,死者死後,也會出現耳洞凝結血珠的表現,這徐老太太肯定被人清理過耳洞,不然,血珠不可能只有一個,或許是清理之人太過馬虎,又或者,這一顆血珠是剛剛凝結出來的,湊巧被我看到了而已。
第二種就是,往徐老太太的耳洞裡灌水銀也會出現這樣的場景,不過,凝結的血珠就不會這麼單一的都是血液了,而是跟水銀的混合物了,所以,第二種方法,我立即就否定了,也就是說,如果,徐老太太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害死的話,那麼肯定就是第一種做法。
這種做法,可以利用袖珍小蛇來殺死生者,製造出自然死亡的場景,我在藏經閣的古籍裡看到一個故事,跟這個比較類似,生者在睡夢當中耳洞被放入小蛇,還以爲是做夢,在睡夢當中就被殺了,不得不說,研究這種殺人法子的人,是多麼可怕,當然,更可怕的,是人心。
我一邊哭,一邊思考着,徐富貴竟然走到我的身旁,在我的口袋裡塞了一大把紙錢,這令我有些訝異,難道又是小費?
我也沒多看徐富貴,繼續賣力地哭着。
哭喪這種事,時間長可以哭半天,短的話,也就一兩個小時。
約莫哭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酒瘋子停下了哭聲,喊了一聲“收”,我們這才停止了哭聲,這時候,徐富貴將我們引到大院裡面,早有準備好的飯桌,等待我們了。由於徐富貴在,我也不好明說徐老太太的事情,而且酒瘋子這個人別看有時候不靠譜,其實他心思很細密,徐老太太的異樣,或許他早就發現了呢。
我們幾個人陸續落了座,大堂裡面這才傳來悲天動地的大哭聲,我知道,這個時候是那些徐家人開始爲死者悲鳴了,懶得再看,徐富貴也坐在了飯桌上,又從口袋裡摸出來幾個黑包,紅事有紅包,白事也有,但不叫白包,而是叫“喪包”或是“黑包”,有一些地方,甚至稱呼爲“過氣包”或者“烏包”,當然,有的地方,乾脆沒有這個說,什麼黑包喪包的,根本沒有。
徐富貴將喪包給我們分了,對我們道:“一點兒小錢,是對各位的感激,本來我應該陪各位喝上幾杯的,但是事情太多了,抽不開身子,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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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人連忙表示理解,送走了徐富貴。
這桌飯菜,沒什麼太多的講究,就是給哭喪人吃的,我們也不用等到特定的時辰,所以就開吃了。
吃到中途的時候,我將我看到的血珠之事,附耳告訴了酒瘋子,酒瘋子聞言,面色無改,而是用酒水在桌子上寫了四個字——晚上再說。
我心中一跳,難道晚上酒瘋子要有什麼行動不成?
不過,即便徐老太太是被謀殺的,這跟我們似乎也沒啥太大了的關係,酒瘋子難道是路見不平,打算出手了?
吃吃喝喝了一會兒,酒瘋子說道:“咱們彆着急走,晚上還有一次哭喪,到時候你們幾個龜兒子,給我賣力點兒,我沒看喪包裡包了多少錢,但是肯定不少,哭好了,錢更多,知道了嗎?”
我看了看嶽倫跟朱胖子,他倆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注意到徐老太太耳洞裡面懸着的那顆血珠,目前爲止,這血珠的事情,我跟酒瘋子都是知道了,除了我跟酒瘋子,就是參與到謀殺徐老太太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徐老太太的死因的事兒,反正這一頓飯,我吃的不是很盡興,雖然吃了不少,但是感覺就是不對味兒,總感覺缺少了些什麼,我想,如果我沒有注意到那顆血珠,此時,我應該跟朱胖子嶽倫他們一樣,很開心地吃吃喝喝呢,酒瘋子嶽倫朱胖子都沒有小費,只有喪包,而我自己得到了兩份小費,按理來說,我應該高興,可是我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這都是被徐老太太耳洞裡的那顆血珠給鬧的,要是我沒有注意到那顆血珠,此時心裡面也不會那麼難受了,現在細細一琢磨,徐老太太肯定不是自然死亡的了,一定是有人對徐老太太下了毒手,才令徐老太太死掉了,我裝作無意地向四周看去,發現出現在徐家大院的每一個人,都像是兇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