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等酒瘋子離開了,我跟朱胖子問嶽倫這貨咋哭出來的,結果你猜這貨怎麼說?
“我就是想着,要等到師傅死了,我才能**子,想到這裡,我就不勝悲慼啊……”嶽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那叫一個慘。
我跟朱胖子對視一眼,二人都有些無語,這活脫脫就是一個活寶啊,這的確是令岳倫痛心疾首的事情,於是,我倆走之前,拍了拍這貨的肩膀,都說了一句“節哀順變”,弄得這貨哭得更慘了,酒瘋子倒是不受影響,打鼾聲跟打雷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呢,酒瘋子就帶我們上路了,長青村離清風觀不過一里的腳程,對於我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走起來,也沒什麼滯澀,天氣又好,所有走得很快,沒過多久,幾個人就冒黑趕到了徐家大院,酒瘋子差人去通報徐家的管家去了。
嶽倫狐疑地看了通信的那個徐家人,有些迷糊道:“都他奶奶的什麼年代了,咋還這麼守舊呢?弄個什麼管家?真以爲自己是地主老財了?”
“沒見識。”酒瘋子撇了撇嘴,看也不看這貨,語氣很淡。
沒過一會兒,之前進去通報的徐家人身後跟着一個帶着黑帽子的發福中年男子,徐徐地向我們走了過來。這發福的中年男子名字也很俗氣,叫徐富貴,從嶽倫的表情上就能夠看出來,他對這個名字有多不屑。
酒瘋子跟徐富貴寒暄了一會兒,徐富貴又叮囑了我們幾句,就將我們引入到大堂裡面了。
整個大堂布置得令人有些膽寒,到處都是白綾,一些徐家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臉肅穆地站在兩側,這也是規矩,哭喪人也應該受到尊敬,他們這是給我們騰出地方,讓道給我們。
酒瘋子在前,嶽倫其後,然後是朱胖子,我跟在最後面,我看不到他們幾個的表情,但知道這裡絕不是可以亂開玩笑的地方,酒瘋子之前叮囑我們的話也不是玩笑,在這種重地,身爲哭喪的,要是哭着哭着笑了出來,天高皇帝遠的長青村出了人命根本不算啥,而且村長一家獨大,像徐家這種大家族,跟村長不難打點好關係,要真是出了什麼茬子,把我們打死了,也不過費費嘴皮子,多花幾個錢的事兒,想到這兒,我收起了輕視之心,也不敢散漫了,連忙裝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跟在朱胖子後面,不疾不徐地略微彎着腰弓行着。
這走路也有講究,不能急了,也不能慢了,而且要保持一個彎度,這是出於哭喪的規矩,也是對死者的尊重。
不過,被這麼多人注視着,我心裡還是真的發毛,畢竟這也不算什麼光彩的事情,這可是給人家哭喪呢,即便是做戲,我也沒有給誰哭過喪的經歷,有酒瘋子打頭陣,倒是令我安心不少,我還沒有走出去多遠,忽然,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在我手中塞了一沓子錢。
我也沒細看,就揣兜了,這玩意兒,也算是行業的潛規則,一般家裡人辦喪事,都會給職業哭喪的小費,這個小姑娘給我的就是小費,這個時候,最爲忌諱的就是,哭喪之人當着事主查看給了多少小費,這個可不好,之前被酒瘋子叮囑過,我自然記下了,不過,怎麼之前,酒瘋子他們沒有人給小費,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有小費了呢?難道,這就是收尾的好處?
我連忙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驅除腦海,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有錢賺就好,酒瘋子也不是帶我們胡鬧,本來也是筆交易,你給我們前,我們哭喪,這就成了,還講究什麼呢?
酒瘋子跟主事人交代了幾句,開始當先誦讀起“往生咒”,名義上是用“往生咒”超度亡魂,這玩意兒我也不知道靈不靈,反正感覺就是扯淡,酒瘋子念一句,我們哥幾個就跟着念一句,倒也沒什麼差錯,除了我們幾個人誦讀“往生咒”的聲音之外,大堂裡其他人都大氣不敢出,跟肅穆的樣子,只能聽到他們的微弱呼吸聲,由此可見,他們對於這種白事,還是很注重的。
然後酒瘋子又說了一些諸如“徐老太太高義”這類的話,然後就是開哭!
這開哭也有着講究,哭喪人也分主副,酒瘋子自然就是“主”了,我們就是那“副”,獨自哭喪就不算了,酒瘋子算是主,在前在上,面首棺材,不僅僅要痛苦,還要嗚咽,嗚咽的同時還要苦一些徐老太太的平生功績之類,要夾雜着,不能單一的哭,也不能只說徐老太太的生平功績,反正這不用我們操心,無論酒瘋子怎麼唸叨,我們就認準了一個字——哭,哭得越悲慘越好,這樣子纔有誠意,纔有錢賺。
我注意到嶽倫哭得最慘,估計這貨又想起自己不能**子的事兒了,所以纔會哭得那麼猛,朱胖子也不甘人後,我猜他肯定想起了他死去的老孃,至於我,我還真沒有什麼可哭的,我雖然想起了很多悲痛的往事,但是真的沒有可哭的,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冷血了,但是,我還是哭了出來,只是單純地爲了哭而哭。
我心中還是有些想笑的,不知道徐老太太地下有靈會怎麼想?
來哭喪的,都不是真心來哭喪的,嶽倫哭自己,朱胖子哭他娘,我亂哭,酒瘋子我不知道是哭啥,可能是哭沒有人塞給他小費吧,反正我感覺很戲劇,但是我還是得哭,我哭得稀里嘩啦的同時,也開始打量起棺材。
一般村子裡死人都有講究,要“停屍”一夜,或者三夜,這是講究,很多地方都有這個講究。
所以,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棺材,棺材蓋子沒有合上,這是爲了生者瞻仰死者遺容,我一邊哭,一邊看着棺材裡面的徐老太太,我催動右眼,看到了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這令我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