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屏風後是進入前院必經的穿風堂,只此一條,別無它路。若想前往前後院,就必須通過這個穿風堂。當樂樂轉頭一看時,只見穿風堂前後兩個小門之間,橫七豎八地扯起了無數條紅色絲線,整得像蜘蛛網似的。不過,他不會知道,這是寶梳根據紅外線警報器的線形分佈弄出來的,簡版防盜紅外線。
樂樂當即驚得吐舌道:“這是……這是什麼玩意兒?”
夏夜靠在屏風上,故作一臉深沉道:“根據本人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這應該屬於防盜一類的東西。不過,寶梳畢竟沒什麼江湖經驗,佈置得還不夠周密,按照一般法子,還應該在紅色絲線上拴上銀色小鈴,一旦有人觸動,那些銀鈴就會叮鈴鈴地響起……”
“夏爺好主意啊!”寶梳忽然繞過石屏風,搖扇笑道,“您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呢!夏爺果真不愧是慣走江湖的,見識就是比我們這些無知婦孺多得多。既然您這麼強烈要求,那我怎麼好不遵照……”
“不不不不,”夏夜忙擺手笑道,“說笑的!說笑的!我的江湖經驗哪兒有寶梳你的多啊?你這個防盜線網是我見過最精美最豪華最漂亮的了!那些掛銀鈴的完全不能跟你這個相比!即便沒有那些銀鈴,也不可能有人能過了你這防盜線網,所以寶梳……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我們三個今兒真的很累了,這好玩的東西能不能改日再玩?”
“我知道你們累了,”寶梳笑道,“見過哪家男人逛完窯子回來不嚷累的嗎?你們不累,窯子裡的那些姑娘就該心酸了!可那點累對於三位款爺算什麼?閒話少講,規則如下,只要你們三個其中一個過了關,那就算你們全員通過,聽明白了嗎,三位款爺?”
“當真?”
“我靳寶梳向來說一不二的,信不信由你們!不過,機會只有三次,倘若三次都過不了,就請打道回府,明日再來。”
“只有三次?”夏夜伸出了三根手指頭,看看麴塵又看看樂樂問道,“你們倆,誰來?”
樂樂忙搖頭道:“比身手,我是最差的,我一去鐵定掛那蜘蛛網上了,我肯定是不行的,夏夜哥你別指望我了!”
“麴塵?”夏夜把頭轉向了一直沒說話的麴塵。麴塵也把臉轉向他道:“這活兒不正適合你嗎?你偶爾也會幹點*報竊地圖的事情,應該手到擒來啊!再說了,你剛纔說得那麼頭頭是道,看來你對這防盜線網是很瞭解的,所以這輪你先來。”
“你就沒幹過?”
“我呢,要養精蓄銳,應付後面的關卡。”麴塵說得一本正經。
“後面還有?”
麴塵笑了笑,看向寶梳道:“是吧,靳老闆娘?就弄這麼兩個小關卡何以消了你的心頭氣呢?後面肯定還有大招在等着我們吧?”
寶梳抖了抖雙眉,含笑點了點頭。夏夜一臉悲哀道:“寶梳,你不是真那麼狠吧?爲了十萬兩銀子想玩死我們哥三個?有個還是你親相公,你也捨得?”
“廢什麼話呢?商量好沒有?誰去?”
“誰去都不成啊!”夏夜指着寶梳佈置的防盜線網道,“你那個線網弄得那麼密,就算是蒼蠅飛進去也得撞死在裡頭!要不這樣,拆一半兒的線下來,各自讓一步?”
寶梳的腦袋忽然往外一轉,喊了一聲:“哎,詹媛你回來了?”
“又來了!”夏夜不上當了,“老拿這個嚇唬我有意思嗎?我跟你說寶梳,就算詹媛來了我也不去!你就給三次機會,誰能過得了?過不了明日再來,明日要再過不了呢?那豈不是要把我們仨趕出家門兒?寶梳,你不是夠狠,是非同凡響的狠吶!”
“沒本事別怪人家寶梳狠。t”詹媛的聲音冷不丁地在旁邊響起了。
夏夜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回頭一看,哎喲娘呀,真是詹媛提着一籃子果蔬回來了!一雙美眸正略顯不屑地盯着自己,好像有點瞧不上自己的感覺。那怎麼行呢?昂長七尺的夏爺怎麼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看不起呢?絕對不行!豁出命都要把這死網線過了!
詹媛一個小小的眼神,把夏夜心裡的鬥志小火苗挑得旺旺的!他立刻回頭對寶梳正義凜然道:“行!我去就我去!這也沒什麼難的!三次是不是?你瞧着,夏爺爺我不用三次,頂多兩次就通過,寶梳,你可別反悔哦!”
寶梳笑道:“放心,我不反悔的。既然你決定要去,那好,元宵,上道具!”
夏夜愣了一下:“還有道具?你不會是要讓我扛幾擔子米過去吧?”
“放心,我沒那麼狠!我只是特意爲你準備了一身衣裳而已,”寶梳說着從元宵捧來的托盤裡拿起了一件衣裳,抖了三抖道,“夏爺,看清楚了哦!這是我特意讓人給你量身定做的白絲鍛夜行袍!雪白光滑,沒有一處瑕疵,絕對是上上等蘇州絲緞。待會兒呢,你就要穿上這身夜行衣穿過那個線網。另外再友情提示你一聲,線網上的每一條紅色絲線都是抹過一層紅香油的,你稍微一碰那些紅絲線,顏色就會沾在你身上,你必須要渾身不沾一點痕跡地過去,明白了吧?”
夏夜低頭看了一眼寶梳手裡的白色夜行衣,呵呵呵呵地乾笑了幾聲,臉上就剩下一個哭字了:“寶梳啊,你見過誰穿白色夜行衣的嗎?大夜裡穿着這麼一身雪白,你裝鬼呢?可憐了這麼好塊料子,居然做成了夜行衣,穿過這一回就不能再穿了……”
“拿回去當睡袍也可以,”寶梳把衣裳丟給他,比劃了個請的手勢笑道,“請吧,夏爺!讓我們見識見識,外表*倜儻,內心溫柔細膩的夏爺到底是怎麼過這線網的,請!”
“咳咳!”夏夜清咳了兩聲,抖了抖衣裳道,“容本爺去換換衣裳,稍候片刻!”
等夏夜從大門背後換了衣裳出來時,忽然發現線網那邊多了好些人。原來繡娘們聽說夏夜要穿線網了,個個都好奇地跑來看熱鬧了。
一身雪白的夏夜從大門後面一走出來,寶梳他們就忍不住低頭偷笑了起來。原來夏夜膚色偏黑,穿上這雪白雪白的衣裳,像是用白緞子裹了塊煙燻肉似的,逗得元宵和初蕊笑得彎了腰。
“笑什麼笑啊?”夏夜故作鎮定地走到那線網跟前,整理了一下衣裳道,“沒見過如此英俊瀟灑過的爺嗎?小丫頭些,就是少見多怪!行了,不耽誤功夫了,這就開始,爺還趕着回去睡覺呢!”
“好,”寶梳拍了一下手掌道,“第一個回合,開始!”
寶梳一喊開始,現場立刻就安靜了下來,目光全部都匯聚到了夏夜身上。只見他老人家不慌不忙地彎腰垮過第一條紅絲線,緊接着又邁過了第二根,然後一個俯爬鑽過了第三根,略作片刻停頓後,他又小心翼翼地撐着旁邊木柱,鑽過了第四根……就這樣,在大家屏氣凝神地關注下,夏爺動作輕巧柔和地鑽過了一根又一根的紅絲線,流暢細膩,身法輕盈,表情認真,簡直跟平日裡那個油嘴滑舌,老是不着調的夏夜完全不同了,看得繡娘們個個都睜大了眼睛,連詹媛都覺得有些意外了。
在她看來,夏夜就是個登徒浪子,整日地圍在她身邊說些奉承討好的話,又沒個正經事兒可做,還賴在寶梳家白吃白喝,一點出息都沒有,所以平日裡,不管夏夜怎麼跟她套近乎,她也頂多回了一兩句罷了。
不過這會兒親眼看夏夜過這佈置精密的線網時,詹媛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夏夜身手居然這麼好,有點高手不露真相的味道。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會對這個那男人動心,或者說,不會對任何男人動心了……就在她凝神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繡娘們的歡呼。擡頭一看,原來夏夜已經穿過了那線網,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
夏夜有些得意,擡手向朝他歡呼的繡娘揮了揮道:“沒什麼,沒什麼,小孩子玩的過家家而已!再難的我都遇到過,這算什麼啊?”
“哇,夏夜哥哥,”初凝衝他笑道,“看不出來你身手還這麼好啊!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夏夜一臉得意,嘴上謙虛道:“哪裡哪裡,一般而已啦!平日裡少有練習,不然的話,嗖嗖嗖地就過來了,太小意思了!”說完他轉過身去朝對面的寶梳揮揮手道:“哎,寶梳,我已經過來了,這關就算我們仨過了吧?”
“初凝,檢查他衣裳上有沒有痕跡!”寶梳在那邊喊道。
初凝上前,繞着夏夜看了一轉道:“寶梳嫂子,沒有!一點痕跡都沒有!”
“行,算過關了!把紅絲線都剪了吧!”
紅絲線被理清後,寶梳他們也從穿風堂那邊走了過來。夏夜頗有些得意地衝寶梳笑了笑道:“怎麼樣啊,寶梳?服氣不服氣?要不要再來一場?”
寶梳抿嘴笑了笑道:“服氣,怎麼會不服氣呢?夏爺這身手在臨安城裡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高手面前我向來是認服的。好了,第二關已經過了,那麼就剩下最後一關了。”
“儘管說來!”夏夜搭着麴塵的肩膀笑道,“你親相公已經等着接招了。靳老闆娘,最後一關是什麼啊?下油鍋還是過刀山啊?你可想清楚了,下一個闖關的是你親親的相公,整出什麼來你可自己擔着咯!”
寶梳打了個響指,笑道:“你都說了下一個闖關的是我親親的相公,所以我怎麼可能捨得讓他上刀山下火海呢?萬一有個好歹,我不是整我自己嗎?所以最後一關很簡單,那就是——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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