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梳淡然一笑道:“這是我從一位朋友口中得知的。據說當年李存香並沒失蹤,而是被擄到了靈隱寺交由法閔販賣,最後賣到了一個叫夜月閣的窯子裡。至今,她還在夜月閣裡熬着。”
杜姨娘顰眉想了想道:“夜月閣?我好像在哪兒聽過……對了!是老爺的帖子上!前日老爺收到了一封邀約的帖子,正是從夜月閣送來的。聽老爺說,夜月閣是個很神秘的窯子,不是花銀子就能去的。每隔一段日子都會邀請各地一些富商豪客前去光顧,地點不詳,時間再定,極爲隱秘。阮夫人,你說的那個夜月閣是這個嗎?”
“應該是了。據我那位朋友說,那個夜月閣的確是很神秘的,進去不容易,出來就更不容易了。”
“可是……”趙夫人插話道,“好端端的,施夫人把她侄女兒弄到夜月閣去幹什麼?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罷了,能得罪她什麼?”
杜姨娘搖頭道:“我想,不應該是小姑娘得罪了她,或者是她爹孃呢?大姐這個人報復別人,什麼手段都使得出,賣到夜月閣又算什麼?”
“消息是這麼個消息,但究竟是真是假還有待確認。不過我想以施夫人的爲人來說,這種事她是有可能幹得出來的。”
杜姨娘滿懷感激道:“多謝阮夫人了!雖說你不能跟我聯手,但你告訴我這個消息,已經算幫了我大忙了。往後若有需要,只管言語一聲,我們姐妹二人必定竭盡所能地幫你。”
“客氣了,我們不過是閒聊而已,也沒幫你什麼大忙。”
三人在閣樓上又聊了一會兒,又到西湖旁逛了一圈,隨後才各自回府去了。寶梳回到阮府時,正好看見有一封帖子放在麴塵書桌上,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夜月閣送來的。
“呵!他也算富商豪客?夜月閣的門檻什麼時候降得這麼低了?連他也要邀請?”寶梳拿着帖子碎碎念道。t
“一個人在那兒念什麼呢?”麴塵忽然從書架後的暗門裡走了出來問道。
“這個,”寶梳晃了晃帖子道,“你已經看了是吧?那好,沒收!”
麴塵笑了笑,吹滅了手裡的燭臺放下道:“給我沒收了,你再偷偷去?還來吧!”
“你還真想去?”
“爲什麼不去?我一直對那個夜月閣很好奇,正好他們派帖子邀請我,我自然要去了。”
“不許去!”寶梳叉腰道,“要去的話,就帶我一塊兒去!”
“你省省吧!”麴塵在榻上躺下,順手拿起一本書道,“還想去窯子裡晃悠?上回還沒挨夠罰?又不給我長記性了是不是?”
“你好奇我也好奇嘛!”寶梳來軟的了,趴到麴塵心口上撒嬌道。
“免談,我去完回來跟你說。”
“什麼嘛!”寶梳掐了他的小豆豆一把道,“這不等於說你去睡完了姑娘回來跟我講心得體會嗎?誰想聽啊?不行!不行!你要帶上我,你不帶上我我就跟末兒離家出走!”
“要離家出走自己玩去,”麴塵盯着書道,“別拉上我閨女,我閨女纔沒你那麼皮實呢!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想去找那個李存香是不是?我到了那兒,自然會幫你打聽的,你少操那份心了。最近募捐完了,你該好好地看着你的繡莊了,要是不想做,索性關了算了。”
“誰說我不想做了?你別岔開話題,”寶梳爬上麴塵身,掐着他的脖子“威脅”道,“快點答應!快點答應!不然我就把你廢了!”
麴塵抿笑了笑道:“廢了也可以去啊!沒說到了夜月閣,除了睡姑娘就沒其他事情可幹了。那地方表面上是個窯子,其實是個黑市,去的人都是有些來頭的,到了那兒什麼交易買賣都可以談,殺人放火的買賣都行。所以,我家末兒的娘,你能不能別那麼庸人自擾了?你相公對睡姑娘真是沒什麼興趣的。”
“沒興趣?那末兒是怎麼生出來的?”
“那是你逼我的。”麴塵說得好淡定。
“我逼你的?你怎麼不說我強……你呢?”
“好,這麼說也行!”
“喂,阮麴塵,你夠無恥的啊!我逼你的,好像頭一回是你自己主動的吧?”
“誰作證?”
“誰……是你自己說的!”
“誰作證?”
“天地爲憑!”寶梳指着上面嚷道。
麴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還日月爲鑑呢!實話告訴你吧,我本來呢是想這輩子一個人過的,到老了就去找個寺廟當和尚,可偏偏你不肯放過我,我就只好勉爲其難了。”
“你到底有多勉爲其難啊?”寶梳騎在他身上左右開弓地拍着他胳膊,氣鼓鼓地說道,“說出來呀,有多爲難啊?有多爲難啊?我逼你?我還真逼你,信不信?”說罷她開始動手解麴塵的腰帶,麴塵忙摁住她的手笑問道:“幹什麼?說來就來?”
“難道還要寫申請打報告啊?本老闆娘就逼你了,怎麼着?”寶梳扯開他的手搖頭晃腦道,“我不但逼你,我還要逼你跳大象舞!知道什麼是大象舞嗎?告訴你吧,在很久很久以後,會有個叫蠟筆小新的小孩,他最擅長的舞蹈就是大象舞。知道大象舞的關鍵是什麼嗎?喏,鼻子,長長的……鼻子!”她說着還比劃了一個長長的鼻子,麴塵立馬明白過來了,起身把她從身上掀翻摁倒問道:“死丫頭,哪兒去學的這些穢語?”
寶梳咧嘴一笑道:“相公,跳個大象舞來瞧瞧吧?奴家好久好久之前就想看你跳大象舞了。相公的大象舞絕對是又長又好看的!來吧來吧,相公跳一個嘛!要不要奴家給你伴舞啊?”
“跟誰學的?老實交代!”麴塵點了點她嫩蔥似的鼻子問道。
“哎喲……”寶梳演技大爆發,一邊抹下肩上的衣衫一邊嚶嚶喚道,“好熱熱哦,相公!你不覺得好熱嗎?奴家熱得受不了了!相公,奴家這不算逼你吧?奴家真的真的忽然就覺得好熱哦!你別管奴家了,讓奴家一個人在這兒熱死吧,省得你又說奴家逼你了!”
“那可不行,佛祖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你熱成這樣,相公不救你那就太不厚道了!來,相公幫你!”麴塵說完開始“拔藕”了。
“嗯嗯……我發的這種熱很奇怪的,必須要看相公你跳大象舞才能解毒的……”
“回頭相公給你用泥巴捏一羣大象,你慢慢看個夠!”
“人家要看真人版的嘛……”
“大象有真人版的嗎?大象就是大象,哪兒來的真人版?”
“你有……”
“沒有!”
“你有的……”
“沒有!”
“騙子……你沒有大象還出來騙人,不跟你玩了!”寶梳笑嘻嘻地爬起來想跑,卻被麴塵抓住右腳踝拖了回去,順便吃了個香煎小黃魚。剛剛吃完準備抹嘴時,書房忽然又被推開了,夏夜那聒噪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麴塵?麴塵?在不在?在不在?在就應個聲兒!”
“就站那兒!”隔着屏風的麴塵忙喊了一聲道,“然後轉身出去,順帶關門!我立馬出來!”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夏夜察覺到了這兩口子的動靜,忙知趣地轉身關門出去了。
過了幾分鐘後,麴塵從房裡走出來,一臉無奈地看着夏夜問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啊?能不能先敲門啊?”
“我這不是着急嗎?再說了,你就不能先關門後辦事兒啊?回回都叫我給撞見了,我不會長針眼什麼的吧?”
“你還好意思說?行了行了,你又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啊?詹媛告訴你她不會嫁給你了?還是詹媛準備打包離開了?我說你急也不能急成這樣吧?頭天見面,第二天就想把人家哄被窩裡,人家又不是窯子裡的貨。”
“我知道我知道!可眼下的問題是……”
話還沒說完,海櫻忽然匆匆跑了進來,極爲不悅地瞪了夏夜一眼問道:“嗬喲!你還是三歲小孩子呀?這就跑來告狀了?你怎麼不先去請個狀師寫個狀紙什麼的?”
夏夜繞到了麴塵另外一邊,扭過臉去擺擺手道:“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勞煩你放過我吧!”
“跟我沒什麼好說的,就去纏着人家詹媛姑娘是吧?”海櫻叉腰訓他道,“你到底還有個人樣兒沒有?人家詹姑娘都說了,不用你在她院子裡當螞蚱跳來跳去,你還不知趣!我趕你出來是爲民除害,還人家詹姑娘一個清靜,你還好意思來這兒跟阮麴塵告狀!”
“怎麼回事?”麴塵問夏夜道。
夏夜嘆了一口氣,好無辜的表情說道:“我呢,是出於一片好心,去幫詹姑娘置買東西,收拾院子。不是你答應的嗎?詹姑娘院子裡缺什麼物件都可以去買來,我就好心去幫她採買了些姑娘家屋子裡的擺件,誰知道,居然招惹到了這位大仙!她跑到詹姑娘跟前一頓好說,說我夏夜不着調,愛逛窯子,沒個男人樣兒;玩過的女人比天上的星星還多,而且是見一個愛一個,睡一個扔一個,從來沒正經過!你聽聽,這叫人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