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間密室,依舊是那樣簡單,牀上依舊躺着昏迷不醒的白孤鴻。
錦繡眼含熱淚坐在白孤鴻的身邊,拿着軟布不停的爲他擦拭着因爲疼痛而泛出的汗水。白孤鴻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他就像一塊被人遺棄的破抹布一樣,千瘡百孔。錦繡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在羅聖門五大高手手中堅持下那麼久的,況且還擊殺了兩人,重創一人。光是看他渾身的傷痕就知道他一定經過了很慘烈的戰鬥,否則絕對不會這樣。
“老白,何必呢!”錦繡喃喃細語,突然眼中的柔情被戾氣代替。
“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會給你報,那個梅妃,我也很想會會她了。”任憑任何人也無法將眼前的錦繡和那個純真調皮又那麼可愛的永順公主聯繫到一起,只見她緊緊捏着拳,指甲深深的陷進了手心,她卻仿若不知道疼痛一樣,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冷冽。
牀上的白孤鴻依舊在昏睡着,而且沒有半分清醒的跡象,渾身包紮的布中,不時沁出鮮紅來,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和依舊跳動的心可以證明他還活着。
“好好照顧他,萬不能短缺什麼了,一切都要用上最好的。”錦繡走到密室門口,對照顧白孤鴻的小廝說道。從小和白孤鴻一起長大,無形當中,白孤鴻就象她的哥哥一樣,甚至比翠玉陪伴她的時間還要長,兩人之間的感情比她和翠玉甚至女王都要好,錦繡見不得白孤鴻有任何的閃失。
小廝連忙恭敬的答了一聲,錦繡這才放心的離開。整個駙馬府中的人,她抽調來輪班照顧白孤鴻的,都是最最直接的心腹,換做其他的人,她根本就不放心。
剛剛從密室中出來,錦繡稍稍冷靜了出來,她打算找上駙馬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就聽門房來報,太子殿下駕到!錦繡只能把心中的事情暫時壓了下來,先去迎接翠玉,況且,她也想從翠玉那打探一下宮中的情況。而且,她更想知道翠玉來此的目的。
“恭迎太子哥哥。”錦繡低眉順眼的說着,彷彿又變回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快不必多禮,你現在有了身子,無需講究那麼多的繁文縟節。”翠玉到也心疼妹妹,連忙親自攙扶着她,一併往駙馬府裡走去。
“太子哥哥今日好興致,那梅妃沒糾纏你嗎?”錦繡率先扯開了話題,開門見山的直接扯到宮中那點破事。
“唉——”太子重重嘆了口氣,臉上是說不出的心煩。
“怎會不糾纏?我現在越來越無法忍受她的脾氣了。”翠玉苦惱的回答着。如果不是因爲有炎兒,如果不是因爲梅妃的孃舅手裡握着朝中大權,他何苦要忍受她的糾纏?早就直接打入冷宮了!
“那她……”錦繡便要開口繼續詢問。
“好了,不說她。說起就掃興!你知道我今天爲何而來嗎?”翠玉突然揮了揮手,表示不想談論太子妃,不過隨即,臉上浮現出興奮的表情。
“哦?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錦繡輕輕眯起眼睛,心中盤算着,臉上卻並沒表示出來。
“我找到她了。”翠玉四處看了看,似乎不放心院子裡的下人,小聲的貼着錦繡的耳根說道。
錦繡心中一驚,雖然已經得知了張子萱是被太子的人尋了去,但事情一天沒確定,她就還抱着一天的幻想,認爲那不過是她杞人憂天而已,沒想到這麼快就從太子的口中落實了這個消息。
“她?誰呀?你說找到誰呀?”錦繡故作鎮靜,故意不知道太子口中所說的她到底是什麼人物,假裝不知情的問道。
“就是她呀!張子萱!”太子說道張子萱的時候,兩隻眼睛發亮,說不出的煥發。
“啊?你找到她了?在哪兒找到的?她現在還好嗎?那老白呢?”錦繡眉頭一皺,決定將計就計,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太子知道白孤鴻此刻在她手中的事情。
“這個……”太子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麼和錦繡說好。他心裡清楚,錦繡和白孤鴻之間的情感,要遠遠比和他還要好上許多,他並不是妒忌他們,只是他的人確實沒找到白孤鴻的下落,只是在附近找到了打鬥的痕跡,而且看到有一個黑衣人將白孤鴻帶走。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錦繡這個時候十分欽佩自己,她緊緊揪着衣襟,雙手用力的讓指節都泛白,顯得異常的緊張。
“錦繡,彆着急,沒發生什麼事情,你聽我慢慢說。”翠玉見不得錦繡這樣緊張,生怕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好,連忙陪着她坐下,這才緩緩地開口。
“我一直都沒停止尋找他們,這次在三星鎮裡能發現他們,也是因爲梅妃她……”太子頓了頓,查看了一下錦繡的表情,確定沒什麼異樣,才繼續開口:“梅妃她竟然勾結了羅聖門中的人,要置他們二人於死地,我的人跟着他們才尋找到張子萱,但卻沒能找到孤鴻,只在附近發現了有打鬥的痕跡,待他們尋了去的時候,只見一個黑衣人已經將孤鴻帶走了。你說,那個人會是誰呢?”太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錦繡,不錯分毫。
“什麼?老白被人帶走了?那你的人沒去追嗎?”錦繡沒有絲毫的慌張,太子說這些的時候,並沒能完全相信她,她都是知道的。身在帝王家,如果連這點小事都看不出來,那麼她也不配做公主了。互相猜忌,已經成了帝王家的代名詞了。
太子盯着錦繡看了半天,似乎不能確定她的話真實性,她太鎮定了,鎮定的根本不像她,如果是在平時,哪怕聽到白孤鴻輕傷,都會讓她緊張半天,可今日,她太冷靜了!一抹狐疑,從太子的眼中閃過。
錦繡突然意識到,自己表現的似乎太冷靜了,她連忙在臉上擠出一抹焦急來,不住的催促道:“你快是說呀,老白到底怎麼了?你的人有沒有去追到?”
然後,似乎緊張的自言自語道:“他可千萬不能有事啊!絕對不能有事。嗚嗚嗚——”
說到最後,錦繡彷彿崩潰了一樣,突然哭了起來。
翠玉心中唯一的疑惑和猜測頓時消失不見。錦繡這樣悲傷和緊張,那麼一定是不知道白孤鴻的下落了,他之前的猜測難道是錯的?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派去的呢?
“別哭了,當心孩兒。你放心,既然那人沒有當場要了孤鴻的性命,就說明孤鴻沒有什麼事情,相信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的。”太子輕聲安慰着,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說不出別的話來。
“嗚嗚……”錦繡還在小聲的嗚咽着,心中卻盤算着該怎麼詢問張子萱的事情。
“對了,那張子萱現在好生漂亮!”翠玉每次說起張子萱的時候,都好像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她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子,無論她的身材模樣怎樣,那對黑眸,都無法讓人忘記。說實在的,倘若不是肯定手下的人沒有隨便給我帶個人回來,我真的不剛相信,眼前那個人就是她。她現在……”翠玉的臉上蒙上一層黯淡,想了想才說:“她現在漂亮了,但卻不像以前那樣開心了,我能感覺的到。她的眼睛,失去了靈性,彷彿行屍走肉一樣,好幾次我遠遠的站着看着她,她竟然都無法發覺。”
錦繡心說:當然行屍走肉了,你把人家情投意合的兩個人硬是給分開,換做是誰都無法開心起來。
但她沒有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當初白孤鴻和張子萱相識的時候,並沒確定關係,而後來太子強行把張子萱要了去,雖然一直沒封妃,但朝中大臣都知道張子萱是太子的人了。現在雖然她和白孤鴻在一起,但似乎……還真不是一般的亂啊!
錦繡長長嘆了口氣,聽太子的意思,似乎並沒對張子萱怎樣,這樣她的心才能好受一點,才能覺得對得起白孤鴻一些。
“你怎麼了?”太子不解的看着錦繡,不明白她爲何要突然嘆氣。
“我只是想到,原本那樣開朗活潑的人兒,現在卻過着這樣的生活……唉——就像我們一樣,哪個不是強顏歡笑呢?”
錦繡說的無限悲涼,太子心中不由也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原本興奮雀躍的表情,漸漸被平淡所取代。
“太子哥哥——”錦繡突然喚了一聲。
“嗯?”翠玉輕聲哼了一下。
“有時間,我能去看看她麼?”錦繡知道不需說出這個她是誰,太子也會了解的。
太子稍稍猶豫了下,很快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當然,宮裡本來你也可以去的,她依舊被安排在舞團裡,不過母王和梅妃對這件事情尚且不知情,你莫要驚動了她們。”太子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
錦繡心中更加放心了,臉上露出朝陽般的笑容。
“放心吧,太子哥哥。張子萱也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姐妹,我當然不會讓她有任何危險的。”錦繡笑眯眯的說,太子跟着點頭,卻不知錦繡的這句不讓她有危險,卻也包括了太子他。
得到了錦繡的保證,太子這才放下心來,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回宮去了。
太子前腳剛剛離開,駙馬後腳便踏進了房間。之前聽聞太子到,他就躲了起來,太子詢問的時候,錦繡也隨口說了一句出去不知幹嘛打發了去。主要是因爲駙馬不想和太子打交道,畢竟他現在要想辦法怎麼針對太子對張子萱的計劃,所以能不見面還是不見的好,見了,駙馬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
雖然駙馬不在朝中爲官,但他的勢力卻遍佈整個王都,放眼望去,幾乎沒有他的勢力沒滲透的地方。當初錦繡就知道他的本事,才甘願嫁給他,也是希望可以利用兩人之間的感情,能夠制衡一下他,避免他有朝一日推翻他們翠家王朝。雖然錦繡從小就不喜歡那個帝王之家,但她畢竟是那裡的一員,發生事情的時候本能的替自己家的江山考慮做打算。好在駙馬這個人對錦繡是一片癡心,到也沒顯露出他的野心來。否則,他想要一夕之間將翠國江山易主,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來就是爲了炫耀的麼?”對於翠玉,駙馬並沒有太大的好感。翠玉表面溫和,但實際內心裡是個很堅韌的人,他執着,他冷血……所有帝王該有的,他都有。但卻往往利用他那無害的外表矇蔽世人!
“或許,他只是想來試探一下我的口風而已。”錦繡不無擔憂的說道:“看來我們需要儘快了,只是不知道老白什麼時候能清醒。他真的沒什麼事情麼?今日我去看他,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說到這兒,錦繡又忍不住要哭出來了。此刻白孤鴻的狀態,是她最最擔心的,但卻是最最沒有辦法的。
“放心,相信我,他會沒事的。”駙馬不是很肯定,但卻必須要安撫着錦繡的情緒,眼下用不了多久,她就要生了,可不能太激動了。
“希望如此吧!”錦繡將頭靠在駙馬的肩頭上,顯得有些疲憊。
駙馬緊緊摟着錦繡,雖然已經無法一隻手攬起她的腰了,但他卻依舊覺得她永遠都是最美麗的,爲了她,他做什麼都甘願,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