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國,王都——
張子萱悶悶不樂的坐在門前,任由身前的人來來往往,每個過去的姑娘都會忍不住扭頭看看她,時不時的有人想要上前和她搭話,卻被古管事及時的拉開了。
“張舞官,既然回來了,就開心點。你這樣長吁短嘆的,也不是辦法。”古管事湊到張子萱的身前,憐惜的看着她。她還記得當初剛和張子萱相識的時候,對她的不屑和鄙夷,沒想到現在的張子萱,竟然瘦成這個樣子。
沒錯,張子萱又回到了皇宮,重新才成爲了舞團的舞官。舞團裡陸續來了不少的新人,頂替了到了年紀該出宮的舞娘,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張子萱,自然不知道她與太子以及白孤鴻之間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太子妃曾經多麼憎恨她。但她們都聽說過這個特殊的舞團,就是在張子萱的帶領下,纔在七國一夜成名的。因此那些小姑娘們個個都想湊上前去和張子萱打個招呼,更希望能夠得到她的關照。但張子萱此刻哪有心思?她還在不住的後悔着,當初爲什麼要賭氣的離開家。
那日張子萱看到了令她心酸的一幕,心中頓時覺得有些受不了了,當即回家去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又帶上了點碎銀,就這麼氣呼呼的出了門。誰知道才離開家沒用上一柱香的時間,就被幾個身着黑衣,渾身上下籠罩在黑紗斗笠下的人攔截住了。張子萱當即大駭,還以爲遇見了劫匪,但他們個個武功高強,只說了一句奉了太子之命,然後就像扛送貨物一樣將張子萱從三星鎮直接送回了皇宮。
張子萱萬分悲摧的任由他們帶進宮,直接安排到原本的舞團裡。甚至都沒去見女王和太子妃,不過這樣也好。見到她們了,張子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該質問女王爲什麼要趕盡殺絕?還是要和太子妃說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在舞團裡,到還落一清靜,只是不知道太子到底打算要將她怎樣,自從回到這裡來,就沒見過他出現過,不明白他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
張子萱在猜測太子心裡的同時,又深深的思念着白孤鴻。畢竟兩人共同經歷了生死逃亡,而且還是新婚。雖然他劈腿,他有了小三,但張子萱的心中不管怎樣都無法將他的身影抹去,明知道他那樣做是不對的,對不起她,但她又反覆不停的勸導着自己。說什麼古代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說什麼白孤鴻這樣優秀的人有幾個女人很正常,說什麼就算是放在現代,也難保哪個男人會專一的對待一個女人。只要他的心還在她的身上,身體偶爾出軌也無妨……
但所有的安慰辦法她都試過了,卻還是覺得心裡發悶,兩眼無神的看着前方,就連古管事湊到身邊都沒察覺到,直到古管事的聲音響在耳邊,張子萱才一激靈,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嗯?什麼事情?古管事?”面對這個上了年歲的老管事,張子萱還是多少會尊重一些的。歲讓當初古管事對於張子萱很不屑,但自從張子萱露了一手以後,她就格外的關照起張子萱來,甚至連一向被格外重視的蘇荷都因爲張子萱的出現而變得不受重視。雖然她的舞技了得,到最後卻因爲到了年歲,被迫送出了宮去。
“莫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聽我一句,眼下過的去,就行了。”古管事是舞團中知道她和白孤鴻逃離皇宮事情的爲數不多的其中一人,她看得出張子萱心中的苦惱,忍不出開口勸慰着。
“謝謝你,古管事,我沒事的。”張子萱答道,在臉上勉強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她真的沒事麼?那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她怎麼可能沒事?白孤鴻下落不明,她擔心他找不到她的時候會焦急。雖然,當初是她一意孤行想要離開,但當時根本沒想過這麼多,只是想要離開那個讓她傷心的地方,誰知道這一下子竟然再次回到了皇宮?
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有沒有在找她,還是和那個小三快樂的在一起了?張子萱心裡想着,卻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念頭。白孤鴻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裡。只有他能爲她在萬箭齊發的時候衝出皇宮;只有他能帶着她浪跡天涯;只有他不怕苦和她窩在小鎮子裡;只有他不在乎曾經的身份,肯屈就在鏢局中……
是的,只有他!張子萱堅定了信心,白孤鴻斷然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當日一定是她誤會了,她就知道是她誤會了。
可一旦這樣想了,她的心裡反倒更加難受。她怕白孤鴻找不到她會着急,怕他吃不好睡不好。種種的擔心全部涌上心頭,張子萱突然發現,原來白孤鴻已經在她的心中已經是那麼的根深蒂固,讓她費盡力氣都拔不出去。
“說什麼謝不謝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像我當年那樣……”古管事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沒能把那後半句說出來。她輕輕拍拍張子萱的肩頭,轉身離開了。
臺階上,再一次只剩下張子萱,對於眼前的人來人往,她彷彿視若無睹一樣,就那麼怔怔的看着眼前出神。
遠處,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矗立着,一動不動,視線緊緊鎖在張子萱的身上。
“殿下,回吧。”一聲嘆息,響在明黃色身影之後,一道稍顯矮小的身子謙卑的彎着腰,小心翼翼的開口,一對黑眸緊緊的盯着眼前的主子,生怕一個不慎惹得對方不滿意。
“好,回吧!”翠玉輕扭身,又帶着一絲不捨的回身看了看張子萱的方向,這才緩緩擡起了腳步。
“這件事情,別傳去梅妃的耳中去了。”翠玉突然開口,聲音溫和,不急不徐,身後的人兒卻猛然一窒,肉眼難見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輕聲答了一句:“是,奴才知道。”
笑話,他長了幾個膽子?敢偷摸的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太子妃知道去?他又不是活夠了!別看太子那幾句話說的漫不經心的,可聽在他耳朵裡那不啻於天打雷劈,警告的意味十足。別看太子每天對什麼事情好像都不上心一樣,對待下人也都和風細雨一樣,可真要說起心狠手辣來,除了太子妃,恐怕沒人能夠和他抗衡了!
張子萱根本不知道,在她發愣的時候,太子已經悄悄的來,又悄悄的離開了……
駙馬府——
啪的一聲,一個茶碗直接摔落在地。
大腹便便的錦繡不滿的在地上來回走動着,嘴裡不住的嘟囔着什麼。周圍下人人人居安思危,沒有一個敢上前的。
“錦繡,別鬧了。”有着死忠犬模樣卻實際很腹黑的駙馬在旁邊緊張的哄勸着。
“誰和你鬧了?”錦繡不滿的一揮手。“怎麼會這樣?太子哥哥爲什麼會找到她?而且還把她帶回宮裡去了,難道他不知道梅妃一直想要殺了她麼?”錦繡每一句問話都是咄咄逼人,饒是腹黑的駙馬,也漸漸招架不住了。
“好好,你先停下來,這件事情容我去了解一下情況,你放心,我一定會保全她的安全的。”駙馬唯恐這個時候錦繡鬧出什麼亂子來,連忙好言相勸。她的肚子裡現在可是有着他的種,堅決不能這麼胡鬧!
“你的人就是廢物!竟然讓太子哥哥的人搶先了一步!”錦繡又將矛頭對準了駙馬。她嘟着嘴巴,雖然已是大腹便便,卻並不顯得多怪異,也不會有損她任何的美麗。
“是,我的人是廢物。”駙馬嘴上應着,心裡卻哭笑不得。他怎麼知道會是這樣?太子的人竟然和他的人做同樣的裝扮,弄的他的人以爲那邊是和他們一起出去的,連問都沒問,就看着對方將張子萱帶走,一直走出去老遠才發現不對勁兒。可再要攔截卻攔截不下來了!
這件事情回來報告以後,錦繡當即勃然大怒,這才鬧出這麼一場來。
“不和你說話,說什麼你都只會說是是是,我要去看看老白怎麼樣了。”錦繡一甩手,掙脫開駙馬的攙扶,徑直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卻突然向後轉,倏的直勾勾看着駙馬。
“如果他們倆誰有個什麼閃失,哼——”她說着,輕輕拍了拍肚皮,駙馬當即臉色大變,連忙旋風一樣衝了出去!
屋子裡的下人們這纔敢捂着嘴巴偷笑,但他們很快就收斂起了笑容。錦繡伸出蔥蔥玉指,虛空衝着他們一個個點過去,每個被點到的人立刻收起笑容,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目不斜視的看着眼前那麼一畝三分地。
錦繡這才滿意的轉身而去,直奔白孤鴻養傷的密室而去,上次白孤鴻受傷就是在那密室中養着,沒想到時隔沒多久,竟然舊地重遊,而且更巧合的是,兩次他都失去了意識,陷入沉沉的昏迷中。只是這次的情況卻很不樂觀,從三星鎮到王都,快馬加鞭需要四五天,而白孤鴻卻從來沒醒來過,這讓錦繡十分的擔心,要不是因駙馬從來不曾欺騙過她,她真的懷疑他說的沒什麼事情是假的,白孤鴻很有可能再也睜不開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