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叔一馬當先的擋住了雁奴的去路,道:“雁奴姑娘,白天的時候你不是答應過,要留兩天再走嗎!怎麼這一天還沒過去,你就要走啊!”
雁奴有些心虛的道:“當時是爲了救肅公子,怕你們不相信我,才那樣說的,沒有辦法,現在肅公子的身體已經好轉,我也該離開了!”
天叔還想再留,肅靖卻開口道:“既然雁奴姑娘有急事,我們也不好再耽誤你的時間!雁奴姑娘請便!雁奴姑娘的大恩肅靖日後再報!”
雁奴倒從來沒有想過讓誰回報她什麼,她只是盼着以後再也不要跟肅靖這樣的人沾邊。孫曉雷那一刀實在太厲害,飛濺的鮮血雖然沒有沾到雁奴的身上,可幾乎弄瞎了她的眼睛。
從西朔客棧出來,月亮已經升的老高,剛好來到了天空的正中。不算寬敞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四下看去黑洞洞的,寂靜的讓人頭皮發麻。雁奴走在溼漉漉的街道上,聽着自己的呼吸聲、腳步聲,一陣陣的害怕,越發的後悔在夜裡離開西朔客棧,一個人獨行了。
客房退了,又跟肅靖辭了行,事情弄到這份上,讓她如何有臉再走回頭路!
“唉!貢布神殿,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我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你!”雁奴自說自話的從包袱裡摸出了光之權杖,這上古的寶物通體發着淡綠色的光芒,在這漆黑的街道上爲雁奴點明瞭一盞心燈。
突然,光之權杖發出的光芒與月光相碰激起一點光波,這光波以長街爲中心立刻向外飄散開來。與浩瀚的星海相比,光之權杖發出的這一點光芒,不過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可是他卻爲世人驅除了心中的恐懼,淨化了衆人的靈魂。讓所有罪惡的心靈得到淨化,讓所有恐懼,不安的心靈得到慰藉,遠在貢布神殿的伽禾,突然心中一動,一道熒光自他的眉心而入。那是來自遠方的召喚,也是對已逝之人的哀悼和祈願。夢中的伽禾喃喃的說道:“師父,您還是去了!”兩行清淚滑過面頰落入枕中,夢中的人兀自啜泣。
與此同時,大長老桑措急匆匆的離開禪房。
一個黑影矗立窗邊,桑措低聲對那黑影吩咐道:“那老東西終於死了,你立刻到朔州去,路上要注意一個臉罩黑紗的女孩,東西就在他的手上!”
黑影惟命是從。“是!屬下即刻便去!既然大祭司已死,要不要把這消息告訴墨陵尋?”
桑措臉色一沉,道:“做好你的份內之事,倘若這消息讓第三個人知道,小心你的腦袋!”
黑影誠惶誠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立刻道:“是!屬下告退!”
腳下的路,遙遙沒有盡頭,但幸好,太陽很快從東方升起,照亮了那漫長的道路,照亮了整個世界。
在破廟中蜷縮了一夜的雁奴,站在第一道晨光中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天,終於亮了!
此處,是朔州城外的一個荒廟,昨日被孫曉雷的赤魂刀嚇了夠嗆,夜裡急忙奔出城外。現在雁奴心中總算是踏實了不少。
原來她住了多年的百
草谷是在朔州城裡,她原本想外面的世界,也會像百草谷中一樣,美如仙境、寧靜恬淡。可是“左葉雙刀”兩兄弟說的那些話,和孫曉雷的那一刀,徹底打破了她心中的幻想。
不錯,那些一廂情願的想法,的確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此時此刻,身處破廟之中,不禁又讓她想起爺爺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世界之大,千奇百怪的事情每每發生,人心險惡,行走江湖時更要步步爲營!”雁奴心中暗自思忖,以後萬不可再多管閒事,她自己死不足惜,可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光之權杖必然會落入旁人之手,到時候,恐怕要天下大亂!
雁奴剛剛步出破廟,一個穿的破破爛爛、蓬頭垢面的人大喝一聲來到了雁奴的面前,他高聲道:“呦喝!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這地盤是我的,竟敢在我的廟中過夜!”
雁奴一愣,警惕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那叫花子大喝一聲道:“你懂不懂規矩!既然踩了我的地,就得掏銀子!”他見雁奴沒有反映,又大聲道:“銀子!快掏銀子!”
雁奴壯着膽子輕哼一聲,道:“這廟中供奉的明明是姝陀神,又不是你,你怎麼能說這地盤是你的!”
叫花子轉着手腕,狠狠的道:“大爺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你最好自己把銀子掏出來,別讓大爺我動手!不然到時候撕破了臉誰都不好看!”
“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行兇不成!”雁奴挺胸擡頭,說什麼都不肯低頭。不過別人看不到的是,她狂亂的心跳,和手心浸出的冷汗。
叫花子上下打量着雁奴,道:“喝!想不到你這小小年紀還挺有骨氣!別逞強了,你現在不拿出來,等我打你一頓,你還是要拿出來的!你瞧!”叫花子指着前方,道:“雖然朔州城就在我們的身後,可是城外方圓二十里都是一片廢墟,荒無人煙。我想殺你,簡直易如反掌,就算你呼救也不會有人來管你。不過,今天我不想殺人,給了銀子我就放了你!”
聽了叫花子的話,雁奴才發現,朔州城外真的是荒蕪一片,雖然零零星星的有幾處房舍,可自遠處看過去便能輕易的發現他的破敗。雁奴見四下無人,便不再懼怕,因爲她發現,這叫花子雖然口氣蠻狠,卻不是什麼高手。以她的武功,她完全可以對付這個人。
她不懷好意的笑道:“你說對了,此處荒無人煙,可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看你身無長物,我們又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不殺你,你還是快走吧!”
叫花子沒想到她會倒打一耙,他道:“我胡爺在朔州城外橫行霸道也有兩三年了,誰敢用這樣的口氣對我說話!我告訴你,胡爺我不是被嚇大的,能讓你一個黃毛丫頭給唬住!哼,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看你是找打!”
說着,叫花子的拳頭就朝雁奴招呼了過來。雁奴雖然在百草谷中學了一身的武功,可卻缺少實戰的經驗。叫花子的這一拳帶着怒氣,又快又狠。雁奴的心頭一跳,憑着直覺一轉身,躲過了叫花子的這一拳。
叫
花子一招不靈,再接一招。雁奴剛剛躲過了一拳,緊接着又迎面踢來一腳。雁奴大叫糟糕,不敢怠慢,一串後空翻就翻出去老遠。
叫花子見雁奴只是東躲西避,一直不還手,心中有了把握,得意的笑掛的滿臉都是,左一拳右一腳的往雁奴的身上招呼。
雁奴雖然一時沒反映過來,可憑叫花子那點本事真想傷到她還不容易。雁奴心中暗暗着急,這樣一直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是她從未親手傷過人,何況是殺人!一直左右閃躲卻不願出手。
眨眼的功夫,已過了十招。姓胡的叫花子沒想到他在朔州城外縱橫了這麼多年,怎麼也算是一箇中等的高手,竟然傷不到這小丫頭的分毫,過招之間也不夠的提防起來。
前路漫漫不知還有什麼樣的危險,乾脆一招擊中這潑皮無賴,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雁奴的雙掌蓄滿內力,正打算反擊。那姓胡的叫花子突然不攻反退,一連退出去數步,不待雁奴反映過來,他便一溜煙的跑了。
雁奴以爲是自己厲害,把那賊人嚇跑了,不由暗自高興了一番。
她收好包袱正要向前走,突然覺得耳邊風聲驟起,騰騰的殺氣滾滾襲來。她心下大叫不好,避無所避只好連忙轉身躲入了破廟之中。就在此時,兩個黑影自廟前飄過,一前一後的追逐着漸行漸遠。
雁奴見那兩人已經沒了蹤影,便要從廟中走出來,不等她自亂草堆中出來,兩個人已經悄然落在了破廟之外。
很顯然,這兩個人是追逐前面的兩個人而來。先落地的,是一個衣衫華麗,長身玉立的弱冠少年,腰下斜斜垂着一柄綠鱉魚皮劍鞘、紫金吞口的青鋒長劍,灼灼的日光中,一眼望去,只見這少年雙眉帶採,目如朗星,衣衫隨風飄起,有如臨風之玉樹。
在他身後的,是一個一臉病容的男子,可能追趕的匆忙,落地後不由得輕輕的喘息着。
雁奴心頭一跳,這不是肅靖又是誰,他的病還未全好,怎麼會來到這裡!他們追的人,又是誰?
落地後肅靖開口道:“別追了,就算追上去,我們兩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弱冠少年顯然很不服氣,他狠狠的道:“可惜,讓他們跑了!若讓我抓住他,定要擰下他們的腦袋!”
肅靖一臉的憔悴,扶着矮牆喘着氣,道:“別說大話了!他們可是墨陵尋手下一頂一的高手!你若真的抓住他們,死的人恐怕不是他們,而是你!”
“若不是你有病在身,他們二人合起來也不會是你的對手!”弱冠少年一臉倔強,上前扶住肅靜道:“肅兄,你沒事吧!這次讓他們跑了,不知道又要幹出什麼樣的壞事來!早知道,我該去找孫兄幫忙!”
肅靖道:“我沒事!你這話中的意思,可是嫌我沒用?我一早就說過,我不想參與‘洗黑盟’與墨家劍宗的事情!若不是因爲與‘洗黑盟’有瓜葛,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如果不是怕你魯莽送命,我會拼了命的跟着你過來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