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星問道：“哥，我們去了，你在這裡等我吧！”我道：“快去快回，別讓我擔心呢。”看着他們遠去，我不由地大喊了一聲：“一路順風，注意安全。”
兩人回頭看着我，眼裡面的淚水在打轉。
看樣子，是感動了。
送走黑白雙星，官家請我去吃飯，花滿城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客套地問了一下，昨天晚上說得好不好。
我道：“還好，貴府的環境很好。”
趙無極譏笑道：“是很好，要是多住幾天就好了。”花滿城對於趙無極的話沒有計較，吃過早飯後，就去後院散步，大抵是打打太極，不過外面風大，一會就回來。
花長生要上班去處理公司上的事務，臨近年底，事情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些事情需要親力親爲必須要去的。
花長生說了些客套話，請我在家中好好住着，又把花百宮喊來，讓花百宮負責招待我。
我讓他去忙自己的事情，我的事情都是小事。
花百宮拍着胸脯道：“少爺，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我哥。”
誰是你哥，我心中想道，看着花百宮妖嬈的樣子，道：“花白宮，不用去陪他了？”
這個他正是趙踢濱，花百宮臉一紅，花百宮說：“我是分得清楚輕重緩急的。”
花長生坐車離開，整個花家除了巡邏的保安，只剩下我們這一幫人。
趙柔兒的情況已經大不如以前，身體涼得嚇人，臉色已經白得跟一張紙一樣，馬上既要斷氣一樣，睡在牀上，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明天。
我心中一驚，只是一晚上，趙柔兒竟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這個女孩子一聲不吭，如此地堅強，看來是個很能忍的人。
花百宮道：“可憐小人兒，怎麼回變成這個樣子，真是可憐。”趙柔兒除了眼睛白色，但事實上是個小美人，病態之下更顯嬌弱之美，就連花百宮這種對女人不上心的，也覺得異常美麗。
趙柔兒甜甜一笑：“我很好，沒事的。”說話的力氣很小，但是看得出來，充滿了希望。
趙無極將我拉到一邊，小聲說道：“蕭大師，你可否實行你說的那個辦法，爲我女兒綿延一段時日。我趙某人就算現在死掉也無所謂。”
我說道：“連日的奔波，再加上北方的寒冷，柔兒命中的劫數怕是要提前來臨，我說的辦法自然是有用的，只是你真的願意爲了柔兒，放棄自己的性命吧。”
趙無極伸手抓住我，緊緊地用力，有一些發痛。我心中也是處於兩難，拼力救下趙柔兒，我必定是消耗過多，接下來還要做大事，必須以最佳的狀態投入，可趙柔兒命中劫數提前降臨，我若不救，怕是今天都過不去。
怎麼辦？
我的心中打鼓，不知道怎麼辦？
救還是不救？
我看着病牀上的趙柔兒，不知道爲何，眼中有些溼潤。
趙柔兒某些氣質，竟和謝靈玉有些相似。我忽然想起了武當山金頂之上，玉尺之內的謝靈玉。她的無私精神鼓舞了我，我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我咬牙說道：“好，我可以幫你，但我不確定能不能有作用。如果趙柔兒過不了劫數，那是劫數難逃，你不可能怪我！”
趙無極差點就要給我下跪：“我不會怪你，我知道這是天命，但我要盡力去做，這樣子我才甘心。”
我伸手拉住了他，小聲道：“不要這樣，你已經跪我一次，不要再跪了。我在幫你轉命之後，我必定會極度虛弱，我要確保我自己的安全。”
趙無極拍着胸脯說道：“沒問題，我的貼身保鏢會全面保護你，我一定會幫你找出夫人和兒子。”
我知道趙無極的保鏢個個伸手都不錯，對付尋常人沒什麼事情，但是要對付蟲師，卻不夠。
我道：“趙無極，你只要不害我就可以了，我只是覺得你女兒太可憐，我只是……。”
趙無極不知道我心中那一絲的變化，他以爲我看不下去發了善心。
其實，我的動機很簡單，我是彌補我對於謝靈玉的愧疚，雖然謝靈玉和趙柔兒沒有任何關係。
我和趙無極敲定了辦法之後，我讓花百宮跑腿買些東西回來。
我開了一個單子，有蠟燭、油燈一類，還有白紙墨汁等等東西，花百宮雖然是個騷狼，辦事情還是很有效率，一個小時就把我要的東西弄來。
剩下的是要做趙柔兒的工作，趙半山道：“柔兒，你睡一覺，大哥哥給你治病。”
我心想，這趙柔兒根本不是病，而是該死之身，活到現在肯定會痛苦。我本沒有多少時間，不會把自己的陽壽轉給趙柔兒，但趙無極自願貢獻自己的陽壽，算是自己父愛的表達。
趙柔兒拉着趙半山的手，道：“爸，我害怕。”
趙半山看了一眼趙無極，又回頭看了一眼趙無極，說道：“沒事，你會好的。”
衆人出門之前，刀玉蘭說道：“蕭棋，你不要太勉強，你自己還有事情要去做。”我點頭答應，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我、趙無極和趙柔兒，當然還有我靠譜的保鏢，謝小玉。
將蠟燭點起來，擺了兩個七星燈，其中趙無極坐一下，趙柔兒坐一下。
我知道此行必定十分艱難。
我問道：“柔兒，你害怕嗎？”
趙柔兒道：“我沒什麼好害怕，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害怕。只是可惜，我沒能親眼看一看春天裡的花朵，沒能看一眼夏天的綠色，沒能看一眼秋天金色的稻穀，沒能看一眼冬天的白雪。如果有來世的話，我希望這輩子所有的遺憾都能滿足我。下到地府下面，我想請閻王給我裝一雙眼睛，看一看美麗的世界。”
趙柔兒的願望，都是普通人習以爲常，再簡單不過。
趙無極聽了這話，心如刀割，兩行清淚流下來，說道：“柔兒，不，這一輩子我就讓你看到春花和翠綠葉子，看一望無際的稻田，去最高的山風看皚皚的白雪，我說到做到……”
趙柔兒嘟嘟嘴說：“伯伯，你爲什麼哭了？”
“我沒有哭？”趙無極扭過頭，伸手擦掉眼睛，可忘記了，其實趙柔兒是看不到的。
“你哭了！”
“我沒有……”
我道：“好了，你們這個樣子，讓我很爲難，太催淚了。”
趙柔兒笑道：“我大伯好像很感性一樣，比我爸爸還要感性，動不動就要流淚。”
我笑道：“你看不見，怎麼知道他流淚呢？”
趙柔兒說：“不……我看得見他流淚的……”
到了天黑，我從房間裡面走出來，臉色黑得嚇人，晃悠了兩下，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倒在地上，全身無力，謝小玉將我扶起來，送到旁邊的房間休息。
花百宮讓人燉了人蔘湯，喝了之後，有些力量
我閉目養神，靜靜地開始吸氣，幸運的那顆被我吞下的魚丹慢慢地在體內活動，我感覺一股溫潤的氣流在流動。
一切都沒有想象之中的困難。
趙柔兒的神色好了很多，但我不知道，趙柔兒到底還能活多久，但至少可以多活一個月。趙無極臉色烏青，很是不好看，也不知道剩下多少壽命。
這個逆天改命，對我傷害很大，對趙無極的傷害也大。
我有魚丹的幫助，但趙無極什麼也沒有！
第二天，黑星和白星帶回了一些消息，不過沒有我想要的。
黑星說：“郭家回來了不少人，應該是計劃着過年的，很多女人，不少孩子，沒有看到郭七七姑娘。”
白星說道：“郭家也沒有什麼大動作，看起來很正常。”
黑星道：“可是郭家掛起了白紗，好像是有人死了，按理說，大過年掛什麼白紗呢？好奇怪的風俗。”
郭家有人死了！
這個消息帶給我強烈的震動，不過，我不知道是什麼人死了。
白星黑星根本沒有探聽出來。
我沉着臉，有些沮喪，現在的消息太少了，七七到底在不在郭家，目前還真不好說，會不會在回家的路上，被第四家族的人給攔住了。
黑星和白星兩人面面相覷，見我沉默，道：“哥，能幫我解開身上的蠱蟲嗎？”
我一時之間沒聽清楚，問道：“你說什麼？”
黑星哭了，道：“哥，你不能這樣，說好的自由呢？”
我淡淡一笑，道：“你說的是這個，簡單，你們兩把手給我。”
兩人伸手過來，我把雙手放在他們身上，道：“蟲門危險，不要進來了，退出蟲門，好好過日子吧。”黑星和白星相互看了兩眼，道：“好的，我們也是這麼想，好像蟲門中的人太狡猾，我們的智商有點跟不上。”
我會心一笑：“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們嘛，還是有進步的。”
過了兩分鐘，我鬆開了黑星和白星的手。
兩人知道蠱蟲已經解開了，猶疑了一下，跪在地上給我磕頭，一聲不吭，隨即站起來，消失在風中。
我不禁想到，蟲門勾心鬥角，一個個老謀深算，要是真少了這兩個逗比，會不會很寂寞。後來有一回我發現了黑白雙星，他們沒有當蟲師之後，轉行說起了相聲，漸漸地有了些名聲。
此路不行，還有別路。
人生從來沒有絕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