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揚州。
“王爺,屬下回來了”
帶着一身酒氣的郭嘉搖搖晃晃地走入了自家王爺的臨時書房,然後非常散漫地向坐在前方的嬴不凡行了一禮。
“這酒氣還真是夠重的,你早晚得喝酒喝死,看來下一次不能帶你來大宋,否則本王恐怕難以和你家裡那位交代了”
嬴不凡捏了捏鼻子,立刻動用內力驅散了周圍的酒氣,然後有些嫌棄地看着郭嘉開口說道。
“千萬別啊,王爺!”
郭嘉見狀立刻擺正了姿態,然後神色無比嚴肅地說道:“雖然我這些天一直流連於汴京城的酒樓和青樓之中,那也是爲了更好地替您打探消息。”
說到這裡,郭嘉又稍微停頓了一下,臉上那嚴肅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國和咱們秦國的區別,我一時間流連忘返也是很正常的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那顆毛髮旺盛的腦袋,用一種略帶討好的語氣開口說道。
“算了,本王懶得管你,你自己悠着點吧!別到時候在女人肚皮上出了事情,還得孤給你擦屁股”
嬴不凡一直對眼前這個有些渾不吝的下屬感到很無奈,但郭嘉的確有着極爲出色的才智,這麼多年以來也立下了汗馬功勞。
而且不同於張良,賈詡這些下屬對他的畢恭畢敬,郭嘉和這位大秦親王之間更多的則是一種類似於朋友的感情。
嬴不凡的下屬不知凡幾,但像郭嘉這樣的卻只有一個,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對這個風流浪子有着極高的容忍度,態度也非常寬容。
“讓你辦的事情辦好了嗎?本王在這揚州可不會待太長時間,他們人要是不來的話,就休想從本王手上拿走那個東西”
嬴不凡喝了一口旁邊放着的清茶,淡淡地開口說道
郭嘉微微欠身,然後平靜地開口回答道:“我已經將消息通知道家天宗了,北冥子大師這次會帶着自己徒弟曉夢大師親自前來。”
“那就希望他們能來快點吧,要不是因爲這次大宋汴京誠給本王的感覺很不好,急需要高手幫助的話”
“這本長生訣,孤可沒有想要還給道家天宗的意思”
嬴不凡神色有些不悅地點了點頭,很顯然對即將做成的一筆交易並不是很滿意。
“最近本王在揚州休息的這段時間裡,大宋江湖上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吧?”
小酌了一口茶水之後,這位大秦親王又隨口問了一句。
“北丐幫的副幫主馬大元意外身死,被人發現是死在他自己的成名絕技之下的”
“再加上在君山比武的時候,裘千仞故意挑起北丐幫和慕容世家之間的矛盾時說的那些話”
“江湖上已經有很多人把兇手鎖定爲姑蘇慕容氏的南慕容了”
郭嘉坐下來思考了片刻之後,快速回答了自家王爺的問題。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的確像是慕容家的斗轉星移,不過這件事情會發生在這個時候,總讓本王覺得有些詭異”
嬴不凡微微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件事情哪裡有些不對勁。
“屬下也是這麼覺得的,一件事情是巧合,這麼多件事情積在一起爆發,那一定是有預謀的”
郭嘉微微猶豫了一下,又開口說道:“屬下最近查到一件事情,當初逍遙子之所以會遠赴大秦參加圍殺您的行動,是因爲他曾經欠了大宋的那位國師一個人情。”
“黃裳嗎?他倒還真是爲大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本王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軟硬不吃的愚忠之人”
“不過這麼看來的話,本王在這盤棋裡面可能不只是棋子,還有可能是他們想要吃掉的目標之一”
聽到郭嘉的話後,嬴不凡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道思緒,不知道有多少種事件可能性在他腦中一閃而逝。
“本王知道了,你從汴京城趕過來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想着想着,這位大秦親王朝郭嘉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好的王爺,屬下便先下去”
郭嘉很識趣地點了點頭,在行了一禮之後便緩步退出了書房。
微微掃視了一下週圍空蕩無人的書房之後,嬴不凡便悄然閉上了雙目。
轟!
一股澎湃到近乎無窮無盡的念力開始在其泥丸宮中快速涌動了起來,然後噴涌而出。
隨着這位大秦親王雙手的不斷結印,一道道念力開始在空中交叉凝結了起來,化出了一道又一道複雜晦澀的符文。
最後,這些符文匯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塊閃爍着黑金色光芒,並且在上面鐫刻着各種玄妙符文的黑色棋盤。
更讓人奇怪的是,在這塊黑色棋盤上方,還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根本看不清棋盤上的紋路和各類棋子的佈局。
“呼”
嬴不凡手中印決散去,然後長吐了一口濁氣,目光便放在了眼前那塊緩緩落在桌案上的黑色棋盤。
“好久沒有施展過這種天機術法了,一時間竟然還有些吃力,看來哪怕是這樣的東西,那都是要熟能生巧的啊”
感慨了一句之後,這位大秦親王伸手往棋盤上輕輕一抹,整塊棋盤便開始發生了變化。
咔嚓!咔嚓!咔嚓!
隨着一陣如同機械齒輪轉動般的聲音,黑色棋盤上的符文立刻亮起,棋盤上原本紋絲不動的棋子也在這一瞬間開始了快速的變化。
每過一個呼吸,棋盤上的棋子便會挪動到另外一個位置,更讓人驚歎的是這些棋子移動的位置沒有一個是重複的。
不過在棋子移動和棋盤變化的同時,嬴不凡那張英俊的臉龐卻從紅潤變得蒼白。
他的神色也從平靜淡然開始變得凝重了起來,那雙如同星辰般皎潔的眼眸中逐漸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棋子的位置不斷變化,棋盤上的紋路也在不斷重組,甚至連棋盤本身的顏色也發生了些許變化,而那籠罩在棋盤上方的薄霧也在一點點地被驅散。
只是就當那層薄霧即將被徹底驅散的時候,棋子突然停下了它那有規律的運動,棋盤上的不斷變化着的紋路也在這一瞬間斷裂。
嘭!
隨着一聲巨響,整塊棋盤轟然炸裂,隨後化爲了漫天光點消散在了空中。
“噗!”
嬴不凡猛地吐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無比,就連那一頭烏黑的長髮上似乎也出現了點點微不可察的白色。
“真是有意思,居然有人爲了算計本王花了這麼大代價遮掩天機”
“這一回還真是終年打雁,最後卻被雁啄了眼,如果不是孤王的天機術數和這個世界的天機術有着本質的區別,這一次恐怕還是真是得栽了”
這位大秦親王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雙眸之中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狠戾之意。
“大宋皇宮,一幫食谷不化的老東西還真是好膽,那接下來本王就陪你們好好玩玩”
在逐漸平息了體內翻騰的氣血和心頭的情緒之後,嬴不凡將一旁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拿起桌案上放着的書籍靜靜地翻閱了起來。
看這平靜淡然的樣子,彷彿之前發生的那一切,對他來說都並不重要。
當然,前提是沒有看到那雙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深處,閃爍着的冰冷寒芒。
大宋汴京城,皇宮深處。
“噗!”
一個坐在蒲團上,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蒼老的臉龐一下子變得比雪還要白。
那原本穩穩坐在蒲團上的身形也打了個踉蹌,差一點就從上面摔了下來。
“沒想到我消耗四十年壽元,再加上一部分國運之氣才勉強遮掩住的天機,居然還是被其生生破開了一角”
“大秦的鎮國武成王,這還真是一個絲毫不符合修行理念,沒有一絲規律可循的怪物啊!”
擦去嘴角的血跡之後,老者不禁苦笑了一聲,但神色隨即又變得比之前更加堅定了起來。
“既然已經遮掩不住,那就看看接下來誰的手段更強吧,這裡終歸是大宋的都城,不是咸陽城”
在自言自語地說出了這一番有些像自我鼓勵的話後,老者閉上了雙眼,然後重新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
大隋揚州,石龍道場。
這是一片幽深的竹林,裡面大多都是手臂粗細的翠竹,並不是十分的密集,但是也算不上稀疏。
林中鋪滿了枯落下來的竹葉竹枝,一條由羊腸青石鋪墊而成的小路彎彎延延地通往了前方。
穿過小路之後是一條小溪,小溪上有着一座五六米長的石拱橋,而在小溪對面的竹林裡,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幢幢建築。
在那些建築之前,豎有一塊高大的石碑,在石碑上鐫刻着“石龍道場”這四個大字。
隨着大隋境內的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在這揚州城中近來最爲興旺的,便是那十多家武館和道場了。
前來報名學武防身,想要爲自己增添一點在亂世活下去的資本的人,幾乎可以說是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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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十多家武館道場之中,前來報名的人最多的,便是那個石龍道場了。
因爲道場的主人石龍道長,號稱推山手,乃是這揚州城中的第一高手!
石龍的內功和外功,都早已經臻至到了宗師高手的境界,而大隋境內的大多數百姓都是根本不通曉武功的。
因爲大隋朝境內的所有武功秘法,幾乎都是掌握在大隋皇室,以及那些世家門閥手中的。
所以石龍雖然只是一個在其他國家並不稀奇的宗師高手,但在大隋的揚州城之中,卻能夠幾十年來一直盛名不衰!
而此刻,這位揚州第一高手,石龍道場的創辦者石龍,卻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上放着的一本書。
那本書完全由一種奇怪的文字寫成,中間還刻畫着七副人形圖,姿態無一相同。
並且圖畫中還以各種各樣的符號,例如紅點,箭頭指引,似乎在述說某種修煉的法門。
但如果在看不懂的情況之下,不練尚可,如果勉強按照其中某種符號催動體內功力的話,則會立刻氣血翻騰,隨時都可能走火入魔,陷入一種極爲危險的境地。
“道家長生訣,難不成真的與我無緣嗎?”
石龍此刻的面色陰晴不定,始終閃爍着猶豫不決的神色。
他得到眼前這本叫做長生訣的功法秘籍已經很長時間了,但無論如何研究,卻始終是一無所獲。
空有寶山而不得入,便是這位推山手石龍,此刻內心想法的真實寫照。
他原本的想法是即便自己研究不出來,也要把眼前這個一看就無比玄妙的長生訣留在身邊,說不定以後自己的子孫後代就有能夠修煉的呢?
但那在三天前突然出現在石龍道場中的幾個黑衣人,卻讓石龍不得不改變他的想法。
這位成名已久的宗師高手很清楚那幾個黑衣人要的是什麼,但他並不想給,因爲他很清楚眼前這本功法秘籍有着多麼大的價值。
但他又不能不給,因爲三天前的那幾個黑衣人實在太過強大,自己賴以生存的宗師修爲,在那幾個人眼前根本連十招都走不過。
如果不是那幾個人不想在揚州城裡鬧出太大動靜的話,也許幾天前自己就已經死了。
所以石龍此刻心裡非常的矛盾和掙扎,他一直在權衡利弊,想要找出一個既能保全自己性命,又能保全這本長生訣的好方法。
“想好了嗎?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突然,一個十分熟悉,但又如同惡魔低語般的聲音在這位推山手石龍的耳邊驟然響起。
石龍臉色頓時一變,但最後卻盡數化爲了無奈的苦笑,嘆了一口氣後說道:“先進來再說吧,在外面很容易被我那些弟子看到的。”
唰!唰!唰!
隨着話音落下,這間燈火通明的屋子裡突然就多出了五個黑衣蒙面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臉上沒有蒙面,但腰間卻挎着一把長刀的黑衣年輕人,正坐在窗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個想要把桌上那本功法秘籍揣入懷中的石龍。
“墨鴉先生,不是說好給我五天期限的嗎?怎麼現在到了第三天,你們就來了呢?”
石龍強行壓下心頭那翻騰的情緒,做出了一副頗爲恭敬的樣子。
“我家主上催得急了,而且你在暗地裡搞的那些小動作讓他很不高興,所以今晚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墨鴉的手掌緩緩摩挲着腰間的刀柄,用一種滿不在乎的神色開口說道。
“真的沒有任何可以緩和的餘地了嗎?這本長生訣是我發現的,難道就不該有一些特殊的待遇嗎?”
石龍握緊了雙手,面色極爲不甘地開口低吼道。
“真是個白癡,區區一個宗師有資格要求待遇嗎?我也是昏了頭纔會在這裡跟你扯那麼一大堆東西”
墨鴉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痠痛的眉心,手掌瞬間按在了刀柄上。
轟!
一道耀眼的黑色刀芒立刻從他手中斬出,劈向了那神色看起來無比警惕的石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