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場較量廝殺,都涉及投入和回報。勝負判斷的真正依據,也就是這個。
凱恩一如既往的帶着以技術投入爲主的籌碼入場,在許多普通人眼中,這或許跟那些空手套白狼的大忽悠差別不大,畢竟忽悠,也可以視作技術。
如果是這個角度,凱恩算是以小博大。
可若是知識也是財富的角度,凱恩根本就是世界級的操作。他有完善且高端的技術體系,能代表一個文明的技術體系,因此他將自己的格局撐起來,擺在跟噩夢之種、菌世界一個量級的水平,認爲這會是一場三方會戰,雖然仍舊顯得有些狂妄,卻也絕對不是雲泥之別那般的差距。
尤其跟菌世界比,凱恩認爲雙方其實是不相伯仲的,甚至要比菌世界高一籌,也就是因爲他有入侵撈人的需要,菌世界戰了以逸待勞、主場作戰的優勢,纔有了勝負五五開的味道。
當然,實際上不是五五開,畢竟他可以投放噩夢之種,雖然那樣一來他和菌世界都會吃苦,可場子是菌世界的,砸爛花花草草,自然也是它家的。
並且凱恩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現在處於濃縮態,就像蓄勢的拳頭,隨時可以砸出一記狠的,而菌世界則是攤的很開的一層紙,雖然韌度還不能確定,卻也有個大略的估量。
凱恩也正是因爲有這個估量,覺得自己這一拳下去,能鑿穿這層紙,纔敢來救人,否則就等於自投羅網了。
凱恩清楚,菌世界也有自己的優勢。比如說戰略縱深,磨、耗、斷糧道,做到這些,那麼他這蓄勢的拳頭就會越來越疲軟。
戰略級別的考量基本就是這些,所以他最好是快進快出,兵貴神速,唯快不破嘛。
於是有憑持,有主見的凱恩行動起來有些莽,沒有花費過多的精力卻細緻觀察這個局,徑直闖了進去。
這個局於他而言就是一道屏障,破開,就能瞭解一部分菌世界的伎倆,距離他營救奧利弗等人便近了一分。
反之,若是他暴露的太多,讓菌世界瞭解了他的手段和底牌或消耗過大,那就算失敗。
懷揣這樣的認知,凱恩審視眼前的一切。
以當初遠視就能模糊看到的建築爲開端,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個格局有限的村落,也就是橫豎兩條街,幾十戶人家的樣子。
夜幕已經降臨,房屋中透射出這個時段該有的燈火、爐火光芒,主街上有限的煤油路燈也亮着,但沒有人。
凱恩粗略的探察過幾座宅邸,除了沒有人這一點,其他完全正常,鍋裡煮着食物,餐具和主食,佐菜已經上桌,馬上就要開飯了,但人因爲某些原因離開了,走的倉促,但在正常範疇之內,幾個宅子裡所體現的,都是類似的情況。
解謎?
有可能。但這不是良心遊戲,菌世界大約恨不得將所有破解的可能都封死,他得有跳出坑外考量的意識。
跳出坑解決問題的最簡單直白辦法就是直接掀桌子,能做到,但估計他真做了,菌世界會立刻安排更多的同類場景讓他掀,消耗的目的怕是就此達成。
因此還得耐着性子找漏洞,明擺着的線索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關鍵點。
凱恩像個鬼魂般在村落中游蕩了一圈,順便發動能力,將所有光熱都掠了一遍。
這虛擬世界的本質,同樣是元素在魔力的基礎上編織而成,只不過不需要承載實物,也就沒必要構建物理性的存在,而是一個專門承載精神力的能量體系。
這個本質決定了超凡親和力同樣可以發揮作用,那麼這個世界的火,也就能爲凱恩所用。
當然也可以變成敵人,距離凱恩不遠的幾處路燈突然爆炸,火團飛落,繼而化作十多頭形態惟妙惟肖的焰狼,在彼此的低吼聲中,將他圍住,很快就發動了進攻,並且像真的狼一般,有着很不錯的戰術配合,佯攻、偷襲、騷擾,一樣不缺。
凱恩身上散溢出一圈火焰漣漪,之後與焰狼周旋了片刻,心中明瞭,菌世界對狼這種生物的信息收集非常完備,從習性模擬到生理模擬,都做到了幾乎無可挑剔。這也就意味着,模板成熟,低耗且可靠。
所以,焰狼雖然逼格不強,戰力也有限,但用來作爲一款探測單位卻也夠了。
最小的代價收穫儘可能大的成果。顯然,作爲AI,菌世界在節能方面的設計是十分優良的。作用龐大可調配資源,但行事風格卻十分穩健。
試探結束,凱恩一擡手,火焰便從焰狼身上被剝離,一隻只焰狼由此喪失了形態,化作火星,流散消失了。
這是凱恩故意顯露的特徵,宣告了他對火元素的優勢支配權。
這固然暴露了他的一張底牌,卻也是一種試探。
他的想法是:如果菌世界在接下來的安排刻意針對,那麼消耗大增的同時,也會暴露更多的技術,如果選擇無視忍耐,他則繼續發揮優勢,但不會太過逼迫,畢竟他是來找人的,不是爲了砸碎這個體系,一旦瞭解的差不多了,就直接開大撈人。
菌世界的反應很快,他剛掃了焰狼,天空便風起雲涌,很快,隨着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噼啪砸落,又過了一小會兒,耳中便只剩嘩嘩的雨聲和偶爾照亮天地的閃電所引發的霹靂雷音了。
大雨、暗夜、野村、孤身,營建恐怖氣氛的要素聚集的差不多了,凱恩就站在雨中,身體之外有層亮橘色焰能罩,整體呈卵形,又因爲是半透明的,因此無論從哪個方向看,比較顯然的是兩側,就彷彿隔空套着個卵形的環。
凱恩始終腳不沾地,這是他解析的第一個行星文字跟風屬性的哈斯塔有關而帶來的便利。
他剛進入菌世界後,也是嘗試性的使用,居然很靈光。他並沒有因此推翻之前對菌世界技術體系根腳的判斷,而是認爲該技術體系代表性創立者,在跟舊日支配者漫長的撕逼過程中,以敵爲師,而得以充實和進步,山寨特性濃郁了些、兼容性好了些也就說的通了。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舊支有聯繫的,都是這麼股不講道理的詭異驚悚恐怖癲狂風格,只不過舊支最正宗,最具代表性罷了。
“真要說起來,這多元宇宙的道和理,其實也就那些,就那樣,難點不在於不通道理,而在於能免俗的鳳毛麟角,就算能奪到諸界之外,心跳不出紅塵,也仍舊是俗人一個。”
類似這樣的感慨,凱恩早些年就已經有了,如今都懶得再去想。自裱自誇的說,他這算是返璞歸真,看山仍是山,看水還是水了。
這應了那句話:人向死而生,該爭還要爭。
凱恩在雨水中站了大約半小時,終於獲得了想要的答案。
之前釋放的那波焰能,原理類似向鍵盤吹粉末、從而確認常用摁鍵,只不過這個是動態版的,觀察的是能量流向,並且需要事先清除區域內已存在的同屬性超凡力量,避免影響。
凱恩以攝取村中各處的明火爲掩飾,暗中對整個區域的火元素進行清掃。之後再進行有序佈列,不僅完成了對焰浪的結構觀察,同時也開啓了區域監控,之後只要菌世界有新操作,就能尋蹤索跡,找到核心樞紐。
菌世界的最新操作並非是這場傾盆大雨,而是新激活的戰卒。它們在雨地裡生成,一處處的水窪,彷彿變成了大水喉,泥水汩汩噴涌,不斷積高,然後便有怪獸出現。
看到這種魔獸,凱恩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薩門獸,在黑暗宇宙鼎鼎大名的魔獸,從它的身上能看到象、犬、猿、魷四種形態,它有很多名字,四不像,惡毒魔犬,分裂獸等等。
這種魔獸具有神孽特性,出了名的難纏,如果不能在其卵狀態找到它們並悉數滅掉,就會一生二,二分四,每次死亡,都會誕生兩個新卵。這可比有着‘割掉一個頭,長出兩個頭’宣傳口號的九頭蛇組織犀利多了,它們是真的越殺越多。
當然,菌世界模擬這種魔獸,是沒有該種令人膽寒的特性的,但就像眼前,只要菌世界樂意做投資,它隨時就能生成很多薩門獸,而這種魔獸,不但越大越多,還超級能打。
凱恩不知道菌世界獲取的薩門獸的信息源自源自何種第幾檔的薩門獸,如果是三檔以上,他不拿出些乾貨,恐怕會被打的滿地爪牙。
薩門獸的檔次是依據分裂次數來判定的,起步無檔次,分裂總數過百後,爲1檔,再加3個0,也就是分裂超過10萬個,爲2檔,加4個0,也就是10億,就是3檔,每一個都強如兵王附體,搏殺戰術和技擊技巧出神入化。
凱恩前世當輪迴者時,參與過一個大戰場,異形和薩門獸入侵類地文明,數十億人類全部淪爲兩種兇殘怪物的食物,最終上演三方激戰,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和麪積不小的心理陰影。
雖然現在的凱恩?錢迴響體並沒有那場戰爭的具體記憶,但感觸和相關經驗卻是繼承了,因此一見薩門獸就有些發憷。
薩門獸出現後,就向着凱恩撲了過來,目標十分明確。
而見到薩門獸的奔行姿態和身上宛如蝕刻魔法陣、並開始發光的厚皮褶皺,凱恩就有了判斷,菌世界模擬的是2檔的薩門獸,經歷過5萬場死亡格鬥的薩門獸,可以說很多死神在戰死感觸方面,都沒有它們來的經驗豐富。
這也是爲什麼薩門獸搏殺能力出色的原因,5萬次實戰死亡喂出來的,像不厲害都難。
果然,雙方一動手,凱恩立刻感受到壓力了。
早在黑暗HP世界,他就說跟至親提起過,他的專精其實是塑能爲主,輔助(伺候蟲羣大軍的)爲輔的施法者,格鬥搏殺並不是他的長項。
可是他格都搏殺能力遜色的特徵並沒有很好的體現出來,不是他謙遜,而是沒有遇到這方面真正強勢的對手。
沒想得到在這裡遇到了,哪怕是2檔的薩門獸,也足以讓他的格鬥搏殺技巧相形見絀,無論是技巧,又或戰術安排,他都沒有優勢,更何況他還是被圍攻,並且薩門獸是有名的萬能關節,不存在發力不順暢的問題,對四肢頭顱而言,前胸後背沒有明顯的區別,正着打,反着打都一樣。
當然,薩門獸實際上並不能把凱恩怎麼樣,甚至都打不破他的焰能罩。
但一早就說了,這場較量,算總賬誰消耗誰就是輸家,凱恩在薩門獸的圍攻下吃癟,菌世界算是摸到凱恩的軟肋了,立刻就生成更多的薩門獸加入戰團,完全就是要困殺的架勢。
凱恩一見這情形,立刻耍了個無賴,振飛距他最近的幾頭薩門獸後,雙腿一曲,然後向上一躥,宛如超人般直接拔地而起,懸停到了空中。
這下薩門獸沒轍了,它們陸地、水中,都很彪悍,唯獨不善飛行。
凱恩氣還沒喘勻,菌世界的新招就到了,藍紫色的閃電橫空過野,剎那間將黝黯的天地照亮,之後就見閃電化作無數雷光鳥,成羣結隊向他飛來。
這些雷光鳥的速度奇快,甚至能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發光的飛行軌跡,看起來就像一股華麗的雷霆洪流。
凱恩對此卻不怵,雷霆與火焰有極高的互通性,以他之能,是可以對其進行轉化的。就見凱恩體表的焰能罩發生變化,變爲高溫熔爐內部般彤亮的力場。
當雷光鳥飛入這力場,就彷彿火焰噴射器的燃燒劑,穿過噴火嘴前呼呼燃燒的點火焰,雷光鳥化作一隻只雷光繚繞的火焰鳥,以繽紛飛撲的方式,衝向地面的薩門獸。
薩門獸的速度相較而言顯得太遲鈍,跟本躲不開。而它們的打擊也毫無意義,因爲這些火焰雷光鳥一旦跟它們的肢體接觸,就會化作閃電和燃燒。
閃電會一定程度的麻痹薩門獸的軀體,火焰則或灼燒它們永遠顯得溼漉漉的軀體,而它們的軀體一旦有哪個部分被烤乾,就會像土坯殼般化灰飛散。這類傷勢通常是可以恢復的,但卻耗費能量。而如果短時間內被太多火焰雷光鳥命中,烤乾面積過大,就會崩潰消失。
一波火焰雷光鳥之後,地上很是死傷了一些薩門獸。
這次較量可以說半斤八兩,凱恩固然消耗了一筆能量,菌世界也搭進去不少,不過菌世界表示自己底蘊足夠厚,玩的起,轉手間新一輪的打擊就到了,冰雹。
這些冰雹硬度堪比鋼鐵,並且有着鋒銳的棱刃,速度比子彈還快,又因含有充沛的水元素而始終不會摩擦發熱融化。它們籠罩在以凱恩爲中心的直徑大約10米的區域,凱恩飄飛到哪兒,籠罩區就追到哪兒,打擊方式始終是垂直覆蓋激射,地面被射的嗤嗤有聲,出現了大量孔洞。
凱恩沒敢使用瞬移類法術,畢竟是菌世界的主場,他怕在他施法的瞬間,菌世界全力干擾,那他就有被時空撕裂的危險。
況且他已經被廷達洛斯獵犬盯上了,使用時空類法術,只會讓它們進一步確認座標,來的更快。他目前還沒準備好款待它們。
而不用傳送類法術,想要躲避子彈冰雹的打擊,那可就難了,發射端微微一調,打擊點這邊就能偏移數百米,就算凱恩有燃焰爆衝躲避的能力,可消耗不菲。他跟菌世界的這場較量,消耗方面打成平手,都算是他輸,畢竟雙方的積累不在一個檔次,凱恩也很清楚,輪持久除非他能以一當千,否則先一步空魔崩潰的多半是他。
凱恩嘗試了用火焰力場來消融冰雹,也嘗試了用火焰晶化屏障來進行類物理攔截,結果發現都不是很理想,還是消耗方面的問題,對於菌世界而言,就這麼一直下冰雹並不算難,可他一直頂着這樣的打擊找人,就有些吃不消了。
他琢磨着要不放下一個安全屋?
安全屋的可以說是他以團隊面貌入局所帶來的一項福利,簡白的說,他有辦法在對方的地盤,開啓一個由他自己說了算的‘淨土區’。
淨土區也可以理解爲半位面之種,基礎體系健全,有着極強的獨立性。同時也將時刻承受菌世界的吞噬和擠壓。因此消耗很大,具有戰略級價值,凱恩不想隨便的就在這種地方浪用一個。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從自己身上找突破口,最終施展分身之術,一分爲五。
菌世界難辨真僞,只能是針對5個凱恩所在的位置,全部施展覆蓋式打擊。
而這種情況下,菌世界的單位時間耗費,就遠比凱恩的耗費大了,而凱恩矇混過關的辦法是幻術加能量干擾,看起來5個凱恩都在用晶化焰能屏障來抵禦子彈冰雹的打擊,但只有一個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幻術,而能量干擾則令菌世界無法通過察看地面的孔洞狀況來鑑別虛假和真實。
不過菌世界也有點像凱恩,走一步想三步,冰雹只是一環,既是打擊手段,也是物資積累,大量的冰雹帶來了足夠多的水元素,很突然的,冰雪世界就降臨了,這是菌世界對這個區域的環境的一次深化,簡單的說就是磨刀不誤砍柴工,打擊的同時營造更具針對性的環境。
而凱恩表現的很篤定。畢竟中樞核心已經找到,他雖然可以破壞核心,結束這個匯合,但他不願意那麼幹,他要跟菌世界周旋,菌世界做的越多,露的也就越多,對他深入瞭解菌世界的特性和運轉機制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