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喜歡種田,因爲穩健。
而要說到最快致富方法,那麼就是各種形勢的搶劫。
以狠辣的方式幹掉了倉鼠傑米,接收了其超凡財富的凱恩,一下子就從近乎一窮二白探到了小富階層。
有不少人知道,傑米有兩大類財富,一類是以房產爲主的不動產,在這種城市中,他有好些處房產,光是當寓公就收入不菲,而實際上,那些房產也是一個個的安全屋所在地,對外出租的房室,是安全屋的極佳掩護。
另一類財富則是普通意義上的金銀珠寶,現鈔。傑米不信銀行,或者說一旦他的財富跟銀行掛鉤,就會吸引來一條條金融鯊魚,他低調裝普通人的操作也就基本失敗了。
而實際上,傑米還有第三類財富,超凡類的,就混放在這破爛的小店中,卻從未有人發覺,這是傑米最得意的地方,也算是一種另類的炫富吧,畢竟是數百年的積累,通過專門的渠道出售所換得的金錢,估計能買下半座城市。
而在凱恩的眼中,這些超凡物品,大都存在存放不當的問題。好在這是個超魔世界,環境自帶滋養效果,除了較少的一部分性質特殊,保存方法苛責,又或缺乏常識,以至於屬相相剋的放在一起因爲功效大減甚至報廢的,剩下的還有挽救的餘地。
成功掌握了傑米的所有秘密的凱恩知道,哪怕是今天這樣糟糕的天氣,他也只有不到10小時的安全時間轉移傑米的財富。
最晚明天清晨,就會有人對傑米的缺席起疑,從而觸發一系列財富鎖定機制,之後72小時內若傑米沒有親自出面解鎖,主要財富就會轉變爲復仇懸賞金。
和今晚連夜趕回大都會,去醫院接觸那名黑山監獄事故中倖存的重傷員相比,凱恩當然是先處理傑米的財富。
傑米的財富對他的幫助意義重大,而黑山監獄囚犯失蹤事件,不過是一個委託。
雖然委託人事先也不知道水會這麼深,竟然牽扯到了天主教贖罪派這個在整個國度都很有影響力的組織,但事實情況是,捲入事件的他已然自動淪爲試水的炮灰。
如今支撐僱主繼續深入探察的,無非是想要彌補損失,甚至徹底扳倒昔日合作伙伴的僥倖心理。
僱主自己也知道這想法有些不切實際,因此着重指出,不會爲事件的深化和擴大化埋單,而要求適可而止,控制好‘度’。
毫無疑問,這是苛責到扯淡的要求。畢竟現在處於極度劣勢的是調查員們,從沒聽說過被大勢碾壓、靠着鼠竄鑽營,尋找漏洞,贏得階段性勝利的一方,有能力掌控局面,控制好‘度’。
這裡需要指出的,所謂階段性勝利,就是掌握一些相對重要的信息做籌碼,令贖罪派決策層在衡量之後,同意結束事件,包括給菲尼克斯一個交代,以及不再繼續刻意針對調查員,迫害又或追殺。
這其實就是一個利益向的止損選擇,繼續鬧,損失過大,所以妥協。
這是菲尼克斯、乃至其他調查員想要的。
但不是凱恩想要的。
凱恩要的是徹底扳倒贖罪派。
原因並非是贖罪派得罪了他,又或扳倒後能發家致富,而是在凱恩眼中,贖罪派不過是一個有可能牽扯出某舊支邪神的線索。
只有抓住這條線索,纔有可能獲得他想要的,關於邪神的某些信息。
在這個世界,邪神強大到近乎不可戰勝,但也正因如此,其最真實、最重要的一面也暴露了出來。
所以,這個世界拿到的有關邪神的信息,要比在其他世界幹掉個什麼化身、分身之類的,更具價值。
這就是凱恩錢迴響體的覺悟,不惜犧牲,也要挖掘邪神的秘辛,將之與自身人生體驗心得信息一起,傳遞給本尊,爲本尊滅除大敵增加勝算。
既然如此,反倒不急在一時了,就算那重傷員被滅口,最多也不過是損失了一個提前知道些有用情報的機會,贖罪派是不會放過他的,通過懸賞等手段僱傭外力對付他的行動一一失敗後,大約就是親自挽袖子下場了,而那時若他還沒有主動殺入贖罪派,也大可從其派遣來找他麻煩的成員那裡獲取信息。
而傑米的財富,所能帶來最大的增益其實是時間。
他有賺取財富的信心,卻變不出多餘的時間,按部就班的發展不僅不符合他現在的需要。比較可行的方法,無非是像許多古今中外知名的大人物般,心狠手黑的完成初期的血腥積累。
從傑米的雜貨店出來前往西城大宅的這段路,凱恩讓珍妮開車,他自己則在後座中鼓搗從傑米那裡選取的超凡物品,爲接下來可能會有的戰鬥做準備。
車內無人說話,氣氛顯得沉悶又緊迫,不過珍妮的感覺卻較先前好了許多。或許是因爲終於接受了‘凱文已經是一個怪物’的事實,很多事反而覺得無所謂了。
現在讓珍妮不開心的,除了即將到來的又一次冒險,還有就是自己一家晦黯不明的未來,以她成年人的思路,當然明白,就衝凱恩這身非凡的本事,以後自己一家也甭想過什麼安穩日子了。就算麻煩不來找,凱恩也多半會自己找麻煩,直到拿到與其本事匹配的社會地位和利益。
格林大宅,西城區非常有名的一幢建築,連其所在的街道都是以之命名的。
這幢大宅非常有範,自帶花園廣場,這裡的地皮說不上是寸土寸金,卻也是城區,格林大宅的主人卻可以奢侈到劃出大片空地做廣場,富有可見一斑。
格林家族在當地的口碑很不好,不是因爲爲富不仁,而是因爲他家總是牽扯到一些神秘事件,家中瘋了的、橫死的好幾個,甚至翻倍薪水,都請不到願意在這大宅中上夜班的僕傭。
當地人普遍認爲,這是個被詛咒的家族,就連與之親近的人都容易沾染黴運,輕則得場大病,重的就會送命。
到了晚上,人們寧肯繞道,也不願途經這座大宅附近。
再加上風疾雨勁,大宅附近無人無車就很容易理解了。
爲此,凱恩一行的車也不得不停在較遠的地方,否則太顯眼了。
“我也要一起去嗎?”珍妮又解釋道:“我是說基本可以肯定會遭遇超自然現象,我會不會成爲拖累?”
“會,但留下你我更不放心。”凱恩說着一指艾米,“它會竭盡所能充當你的盾牌,所以等會兒你需要注意的事項只有一條,那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亂跑。”
“明白了。”
凱恩當先下了車,伸出右手,掌心中託着某種藥草的碎末,緊接着這些碎末便在他手中煨燃,冒出大量的煙。
同時,雨水落在他身上,被蒸發成水汽,與這煙混合,形成超凡混合物——熱氣水煙。
這時,凱恩才讓珍妮下車,並驅動熱氣水煙,裹在珍妮身上,艾米和他自己也如法炮製。
給珍妮的感覺,就像套了件沒有重量的透明塑料雨披,雨水不能滲透,卻也不會滑落,而是融入熱氣水煙中,令其變得更加凝實。
之後,珍妮便跟隨凱恩步行前往大宅。
花園廣場用修剪得宜的灌木從充當外牆,即便已是秋末初冬,仍舊有着濃綠的色澤,白晝時遠觀,有種蒼松翠柏般的生機。
然而在雨夜,卻是另外一番感受,尤其走入其中後,頗有種置身黑森林深處的森然。
除了嘩嘩的雨聲,還能隱約聽到些窸窣的聲響,配合枝葉的搖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就在其中躥行。
這讓珍妮很害怕,如果不是腦袋上插的針仍舊在發揮作用,她估計已經尖叫出身了。
“是孽犬,一種不死系怪物,他們對活人的氣息很敏感,但發現不了我們,不會跳出來。”
凱恩的聲音在珍妮的腦海中適時響起。
這讓珍妮安心了不少,卻也對凱恩愈發的好奇,她覺得,一場超凡事件所引發的轉變,都已經不足以解釋發生在凱文身上的情況,凱恩會的太多了,並且明顯能感覺出那種術法的駕輕就熟特徵,難道掌握了新技巧,不需要練習,就能直接爐火純青?
雖然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但作爲一個經歷過很多事的成年人,珍妮不會直白的去問,尤其是這種時候。
退一萬步講,就算此時她眼前的,已經不是凱文,而是像之前的傑米那般,是披着凱文皮囊的怪物,她將之揭穿又有什麼好處呢?
至少這個怪物,救了她,保護她,並且正竭盡所能的救拉娜。她有調查員的朋友,山姆除了凱文這個徒弟,也有交情還不錯的調查員好友,可在類似這種涉及危險的關鍵時刻,又有幾人肯站出來幫忙,或有能力幫忙?
所以這個世界雖然沒有‘人至察則無徒’這樣的洗練箴言,可道理很多人卻是明白的。託金針的福,珍妮始終能保持冷靜的思考狀態,自然不會感情用事。
順着路前行,格林大宅逐漸露出全貌,時間是20點40左右,整座大宅卻黑漆漆的,看不到亮燈的房間。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情況再變,有光從窗戶中透射而出,就是那種常見於走廊的老式壁燈發出的光亮,光線昏暗,不但未曾照亮什麼,反而襯托出陰森。
珍妮還看見了移動的燈光,似乎是有人拎着馬提燈在廊道中行進。
凱恩卻看的哂笑了幾聲,這種烘托氣氛,讓人精神繃緊,以便爲真正的手段做鋪墊的操作他見的多了。
對付普通人確實很有效果,甚至不需要更進一步的動作,光是這種氛圍的營造,就能讓人過於緊張,而在不知不覺中迅速的消耗掉精力和體能,真正面臨危險時,卻發現已經十分的睏乏疲累。
而碰上他這樣的,不但不能起到好的效果,反而由此而暴露信息,從而被針對。
凱恩摸出塊小拇指肚大小的紅寶石,這是傑米的收藏之一。寶石是法師施法的常用材料,紅寶石往往跟一些火系法術很搭。
超凡的火焰在凱恩雙掌中燃起,兩手緊握,一搓一擰,紅寶石就化爲了粉末。
之後,如同揚沙般,向着艾米的灰燼之軀上一撒,細碎的發光粉塵,便穿透水煙以及衣服,直接黏在灰燼之軀上。
片刻之後,艾米上前探手在珍妮對應心臟的左胸摁了一下,之後,珍妮便覺得有熱量從心臟的位置向四肢擴散,那感覺就像泡熱水澡般,舒爽的讓人忍不住打個激靈。
這時就聽凱恩的聲音又在腦海中迴響:“只要有艾米在你左近,接下來就不會再看到幻象。”
珍妮這才知道,剛纔見到的那些,其實都是虛幻的東西。
真實的情況其實很尋常,一些房間亮着燈,另外一些則黑着,一如普通居民樓夜晚所能見到的情形,關鍵是,沒有那種陰森詭秘的特質效果惑人心神。
跟隨凱恩,來在一扇緊閉的門前,在大宅的側面,應該是僕傭通道之類的角門。
珍妮就見凱恩站在門前看了片刻,之後拿出個小皮袋,之內中抓出一撮沙土般的粉末,隨即像門上拋灑。
這些粉末擊打在門上,形成發光的亮點,然後就像火在布帛上蔓延,以一個個點爲中心,可見的火圈向四下擴散。
然而,門本身並無損害,燒掉的似乎是一層無形的膜。
凱恩囑託道:“等會遇到人,如果對方做出各種瘋狂行徑,比如謾罵、乞求、又或動手大人,不要驚慌,對方多半中了幻術,在其眼中,你就是猙獰的怪物,你說的話,也都是惡毒的詛咒。”
“那我該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有情況我會處理,我處理不來,艾米會保護你。”
“好的。”
這時門上的那層無形的膜都已經被燒盡,珍妮就見凱恩拿出一枚根本就沒有齒的金色鑰匙,插入鑰匙孔,一擰,就打開了門。
拉門進入大宅,看內裡格局,果然是僕傭居所,走廊狹窄,房間緊鄰,充溢着宿舍的味道,也沒什麼像樣的裝飾,倒是很乾淨。
凱恩拿出一個很老式的指南針,打開看了看,然後選擇了道路前行。
珍妮之前見過這東西,是凱恩從傑米的雜貨店蒐羅出來的。她半開玩笑的問是不是傳說中的厄運指南針,沒想到凱恩說從某種程度講,這麼理解也沒錯,雖然實際上它指的是非正常超凡力量匯聚點,但對凡人而言,不要去跟那種區域的事物互動,是正確的選擇。
珍妮發現,凱恩在這陌生而靜謐的大宅中行進,非常的堂正,就像在自己家中行走,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也不擔心某個房間的房門突然開啓,有人出來。
不過,每當凱恩要通過一扇門的時候,總是非常小心,要細緻的看一番,有時候還會像之前進大宅時那般,撒一小撮火沙,將無形的膜燒掉。
這種情形,讓她想起了山姆沒發瘋時曾對她說過的:“門在超然事件中,是非常特殊的一種存在,在開啓前,你不會知道那後面是天堂還是地獄。”
珍妮一直以爲那只是某種隱喻式的說法,但現在看來,恐怕是一種陳述。
在凱恩的帶領下,三人順當的在一番兜轉後,來到了大宅正門所對應的廳堂。
作爲前廳,這裡可以稱得上是宅邸的內部臉面所在地,設計和裝飾極盡精巧和奢華,缺如傳聞中那般,運用了大量的昂貴天然材料。
然而在凱恩眼裡,最最不同尋常的則只有兩處。
其一,地板、柱子所用的大理石,是一種被稱作海浪石的材料,不僅有着流水般的自然曲線,還有着浪花白和海洋藍相間的色澤,在專門的燈光映射下,海洋氣息撲面而來。
第二,就是這個前廳與正門對應的階梯之上,立着一架古色古香的大落地鍾,半透明的水晶罩內,能看到其內部的鐘表零件,各個像藝術品般精美,那些齒盤的平面上,都有蝕刻的花紋、圖案。
並且,這鐘的構造似乎是有意設計成繁複的式樣,那多層次的、輪軸齒片互相咬合轉動的情形,看的人眼暈。
珍妮也對這兩樣別緻的特徵感到詫異,如果說海浪石的材料和燈光營造的環境讓她覺得意外和驚豔的話,那麼那具落地鍾所帶來的就是神秘向的恐怖了,因爲那滴答的鐘聲彷彿敲打在人的心上,清晰而有震撼,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節奏感。
而凱恩則更關注錶盤的內容,包括那些代表了刻度的符號。
意外,非常的意外,凱恩從沒想過,竟然在這麼個地方,能見到神器,哪怕只是一部分,但這個鐘錶的錶盤,的確是神器的一部分。
生命刻度,這個錶盤上的符號,代表着各類生命在這個宇宙中的位置,而錶盤上的那些曲線,則是彼此之間的聯繫。這是從法則角度詮釋的本質關聯,能完全掌握並運用的,可成爲生靈之主。
至於鐘錶的其他部分,雖然也是超凡物品,但檔次卻跌了不止一個層次。凱恩推測,多半是那些自以爲是的傢伙,強行解讀錶盤內容有感,而鼓搗出來的法術具現,不是一個人,而是由多人合力破譯的,最終才鼓搗出如此臃腫的體系。
儘管這樣的最終組合,仍舊具有很強的神奇效力,但凱恩卻評價爲焚琴煮鶴,錶盤最強大的作用,反倒被壓制了。
在這鐘前站了足足有5分鐘,凱恩才道:“出來吧,既然你能在這裡生活多年,而沒有被這鐘聲迷惑心智,那麼應該能察覺的到我的強大,將拉娜和這錶盤交給我,我會讓這座鐘表與這座別墅真正融合,成爲隨時可召喚,卻又可以長期滯留於陰影位面的神秘屋。”
“若是我拒絕呢?”大廳中傳來飄忽的聲音,十分的中性,難辯性別。
凱恩笑了笑:“我會毀掉這裡,並在你身上留下觀察記號,然後觀看你與廷達洛斯獵犬上演的追逃劇目。若你能幸運的再找到類似這樣的時空角落避難所,我會再次登門破壞,直到你被獵犬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