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吉沃特的八月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半，即使是在最炎熱的夏季裡，這兒都保持着一個讓人舒適的氣溫。
起牀、洗漱，今天張啓東起得比小魚還早，因爲昨晚老蛇頭來了通知，今天他得去碼頭一趟，而且要在那邊呆一整天。
收拾好之後，自己帶上肉乾和水，張啓東朝着碼頭出發。
路過下城區的交叉口，張啓東再次忍不住往下面看了兩眼。身爲一個來自和諧社會的普通人，他總感覺他應該爲那些人做點什麼，但是他現在偏偏什麼能力都沒有。
搖了搖頭，張啓東繼續朝着碼頭走去。
靠近碼頭，遠遠地就看到了碼頭上的工人們依舊在幹活，只不過由裝卸貨物變成了修建築，補地基。新碼頭的設計方案出自老蛇頭和張啓東之手，比過去更有效率，而且還方便老蛇頭私人操作。
新的屠宰間拋棄了過去的大木間和十二個隔間的設定，轉而設計成了三個不同型號的工作間，分別用來處理大中小三個級別的海獸。
小型工作間六個，處理十米以下的海獸；中型工作間三個，處理五十米以下的海獸；大型工作間一個，處理五十米以上的海獸。
這讓猩紅爵士很滿意，他要比烏鴉更好，更棒，這一切就該從碼頭開始改變。沒錯，哈克爵士改名了，他取猩紅之刃的前兩個字，將自己重新命名爲猩紅爵士，聽起來的確拉風多了。
“大哥好！”
“主管大人好！”
隨着張啓東的逐漸靠近，越來越多的人向他行禮問好。他有好幾次忍不住迴應他們的衝動，但是最後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在黑幫裡，對於普通幫衆的問好，高級幫衆是沒有一個人會迴應的，這是老蛇頭再三告誡過他的“規矩”。
這裡不流行講禮貌，低一個等級的幫衆問好，你可以迴應，但是兩個等級，你就只能看一下他們，或者最多點點頭，表示你聽到了。
這些都是老蛇頭苦口婆心，再三警告過他的。千萬不能讓別人覺得他很軟弱或者很善良，這很有可能帶來某些不好的後果，因爲他和老蛇頭，歸根結底都是沒有武力傍身的人。
新的手藝人已經招到了，雖然目前還只有五個，但是技術其實不比老蛇頭差，老蛇頭只是憑着資歷，站到了那個位置，並沒有什麼無法替代的地方。
心裡的思緒逐漸飛遠，張啓東來到了碼頭之上，今天的碼頭一點臭味都沒有，反而讓張啓東有些不適應。在經過家裡的海貨薰陶之後，他已經勉強熟悉了“海的味道”。
……
“東哥，這邊！”
熟悉的聲音響起，張啓東轉頭望去，鼻青臉腫的刺哥正朝着自己揮手。
張啓東滿臉疑惑地靠近，才發現洛繆也站在刺哥身旁，這個壯漢撓了撓頭開口了：
“不好意思，兄弟，上次關於你的信息，都是啊刺這小子透露的，所以另外那個高級幫衆纔會向你挑釁。”
“我知道這件事之後，替你好好教訓了他一頓，如果你覺得還不出氣，你也可以親自動手。”
洛繆說着，將瑟瑟發抖的刺哥往前推了一下，推到了張啓東面前。
“東哥，東哥，我知道錯了，是我嘴賤，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刺哥開始哭喪着臉求饒，一邊求饒，一邊悄悄地捂住了自己的褲襠。碎蛋者張啓東的故事，就是從他的嘴巴里傳出去的，他自己能不清楚嗎？
“還有下次？”
張啓東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刺哥的褲襠，看得他頭皮發麻，腳底一軟就跪了下去。
跪在地上，腦袋宕機了一會兒的刺哥反應過來後，連連擺手道：
“沒有了，沒有下一次了！”
看着這個“救”過自己一次，又欺負過自己，此時又跪在自己面前的強壯大漢，張啓東只感覺索然無味。他擺了擺手說到：
“沒有下一次就算了吧，我師傅找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回頭請洛哥你喝酒。”
“好的，啊刺，還不謝謝你東哥。”洛繆踹了一腳啊刺。
“謝謝東哥，謝謝東哥！”
保住了命根子的刺哥有些激動，差點流出淚來。
張啓東沒說話，再次擺了擺手，朝着正在修建的大屠宰房走去。
推開屠宰房的門，只見老蛇頭正獨自坐在裡面，對着屠宰房正中間的兩個超大型工具發呆。
“我滴乖乖！”張啓東看着兩個長寬都有五六十米的基座，表示震驚。
在設計中，這兩個東西完全伸展開時，可以輕易地固定三四百米長的海獸，張啓東根本想象不到，這樣的海獸一旦出現，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怖場景。
這也說明了猩紅爵士的目標之大，他的艦隊直指海洋深處，只有那裡，纔會有這樣的龐然大物。
“來了就過來吧。”老蛇頭手一指，示意張啓東過去坐下。
“長話短說，今晚猩紅爵士要帶幫衆去剷除花臉幫，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老蛇頭的話讓張啓東有些詫異，他問了一句：“火併要我去幹嗎？”
老蛇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好一會，然後用頗爲滄桑的語氣說到：
“你自艾歐尼亞來到這裡之後，雖然吃過苦頭，也見過一點血腥，但是這些還不夠，想在比爾吉沃特生存，這點警惕性和危機感，根本不夠用。”
“你一來，就加入了身爲四大黑幫的烏鴉幫，而且還做了我的弟子，根本就不像那些小幫派一樣，需要整天和別人廝殺去搶地盤，搶財產。”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比爾吉沃特的黑暗、血腥之處！”
……
“普朗克，鐵鉤幫的幕後老大，比爾吉沃特之主，你應該知道吧；他最喜歡做骨雕，把人死死地捆住，然後在其清醒的情況下，將他的肉一點點剔除，然後在他的骨頭上進行雕刻，而且他有一個很著名的玩法，叫隨機抽取……”
“紅帽子幫的老吹，無女不歡，在他管轄的範圍裡，無論是城區還是船隊們，每隔一段固定的時間，就要獻上數名曼妙美麗的女子送入他的房中，最後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而且大多數都瘋了……”
“最後就是兄弟會和那些小黑幫，他們很喜歡廝殺與火併，有時候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往往會讓鮮血染紅整條街道或者碼頭，他們是接納外來人口最多的黑幫團體，而你這樣的人，本來應該加入他們，然後在某個清晨橫死在街頭……”
“你很善良，這一點我很清楚，最關鍵的是不僅僅我清楚，還有很多人能輕易地看出來你的善良，而這個是致命的。”
“我給你下達的第一個正式的試煉，不是要你解剖海獸，而是在今晚的屠殺中，殺掉三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花臉幫成員，我會讓人幫你的，你只管手起刀落就行。”
老蛇頭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讓張啓東感到畏懼的漠視，對生命的漠視。
“屠殺？”張啓東不解地問到，他認真的聽到了關鍵詞。
“花臉幫的成員實力普遍不強，不過由於他們向普朗克進貢了一件寶物，討得了普朗克的歡心，所以得到了十六號碼頭，一個還不錯的碼頭。”
“而他們的屠宰房裡，有很多我們現在缺少的工具，並且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材料，那是大型屠宰工具必須要用到的，現在從皮城訂做，起碼要等好幾個月，我們等不起。”
“加上昨天，花臉幫的老大在上層區喝酒之後，公開辱罵了猩紅爵士，所以爵士決定今晚就對他們下手，一舉三得。”
老蛇頭說到一舉三得時，笑了笑。
“上層區喝酒後辱罵爵士？”張啓東頓時警惕起來，“是在九頭響蛇嗎？”
“沒錯，大多數黑幫高層都是去九頭響蛇喝的酒，怎麼了？”老蛇頭反問到。
“沒有，我只是好奇爲什麼傳播得那麼快而已，不過既然是盟友的地盤，那也說得過去。”
說得過去個屁，張啓東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厄運小姐就是懂得利用他的善良的人，而且他還着了道。
老蛇頭沒再接話，他開始帶着張啓東參觀這兩個超大型屠宰工具，教導他該如何使用。
老蛇頭逐個細節逐個細節地教，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地講，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
中午一到，老蛇頭朝着他揮了揮手說到：
“行了，你該出發了，去吧。”
張啓東聞言驚訝道：“大白天就殺過去嗎？”
“當然不是，你出去就行了，有人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老蛇頭有些不耐煩，他的心情其實還是有些亂的，萬一張啓東要是不願意殺人，那這個後果……
“好了好了，知道了。”張啓東應和着走了出去。
一出屠宰房，果然洛繆已經站在了門外不遠處。看到張啓東出來後，他帶頭轉身離去，張啓東愣了一下，然後加快了腳步趕上了他。
“什麼也別問，我們先走！”
洛繆帶着他直接離開了碼頭，不過走的卻不是平常他們走的路，而是徑直地朝着另一個陡峭的小石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