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會退走的金臺,陳拙就那麼靜靜站在逐漸平復的水面上,低眉一瞧。
【運主:陳拙】
【世界:天龍八部】
【命格:貪狼入命】
【氣運:二品甲等】
【命數:百年武功成何用,徒爲他人做嫁衣】
【天賦:集運】(注:貪狼吞天,噬敵集運。)
提示:命隨運改,運隨人爲。(注:運主其勢已成,日後若開山立派,布武傳功,可集門徒弟子之運,聚宗門之運;若建立皇朝,爭霸天下,可得蒼生大運;運至極巔,可另往他界,也可重返過往所歷世界。)
……
“命數居然改了,唔,徒爲他人做嫁衣?難道還有未出世的高手?”
漣漪晃過,字跡已散,陳拙看着自己的倒影,眸光微閃,而後閉目凝神,細想此戰經過,感受着其中的種種,同時也在等候另幾處戰圈走出勝者。
只是沒多久,他忽然眼也不睜地開口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呵呵,就沒去奪那仙丹?這不像你啊。”
雪勢已弱,一個番僧疾步而來,步調快急,彷彿生怕身後追來什麼大恐怖,神色凝重無比。
他像是路過,乍聽人言,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渾身一緊忙跳出老遠,手上居然還各抓着一名女子;左手乃是位白衫少女,右手鉗制的那人是位朱衣女子,模樣比前者稍稍年長。
陳拙揹負雙手,斜眼睨去,瞧着鳩摩智有些僵硬的臉色,再看看他手裡的二人,不禁樂了,笑道:“怎麼,幾天功夫不見,你這和尚居然幹起了拐賣人口的勾當?莫不是忘了縹緲峰上的許諾?不是說救了伱往後以我馬首是瞻麼?真是不消停。”
鳩摩智看見陳拙反倒長鬆一口氣,隨手將二女拋下。
遂聽“哎呦”一聲,白衫少女擡起張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絕美臉龐來,長得端是面如芙蓉,腮如桃花,細細一瞧,一張臉白皙稚嫩居然和那李秋水有幾分相似,眼角還有淚痕,泫然欲泣,嘴裡喚着“表哥”二字。
而那朱衣女子也是生的貌美,眉宇間透着股靈氣,膚如凝脂,瓊鼻纖腰,下頜尖尖,儘管眼有慌色,第一個反應卻是護主,嘴裡喊着“表小姐”,警惕無比的盯着鳩摩智和陳拙。
陳拙瞧得好奇,不用想他已猜到這少女爲誰,必是姑蘇王家的那個丫頭,隨口招呼道:“你怎得搶了這麼兩個人回來?哈哈,難道是見其長得漂亮,動了凡心?”
聽到陳拙不着邊際的調笑,鳩摩智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時至今日,他哪還敢小覷眼前少年,只當對方也是如慕容龍城那般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他回道:“小僧非是害她們,而是救她們,陳施主你恐怕不知,那慕容龍城已是死了,連慕容博也死了,二人內鬥一場,我與另一位高手受其相邀助陣,不想變故太多,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鳩摩智語速很快,語氣也重,很是認真。
陳拙聽完揚了揚眉,自得悉慕容龍城以後輩子孫爲棋子後,他就猜到會有窩裡斗的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陳拙道:“既然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慕容龍城確實也算個人物,一個一心想要當皇帝的人,還分心他顧周旋於各國,玩弄權謀,卻還能於武道一途走到這種地步,若是一心武道,只怕成就會更高。
但既是死了,萬般皆休。
鳩摩智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就好像遇到了什麼怪事兒。
他瞧着陳拙艱澀道:“但慕容復還活着,這人不但活着,還練就了一門邪功。”
說道最後,鳩摩智的嗓音都變了。
陳拙漫不經意地接話道:“邪功?能有多邪?”
鳩摩智眼神一直,啞聲道:“若他將慕容博與慕容龍城都給吃了,算不算是邪功?”
“吃了?”陳拙這下是真的意外,蹙眉回望,“難道是逍遙子練的那門功夫?”
鳩摩智凝重道:“不是,那逍遙子之能我也見過一二,可那慕容復卻能通過飲血食肉,奪人精氣,攝人畢生之能,此等手段,小僧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又看向地上的少女,繼續道:“而且那人心性大變,連自家的家臣都沒放過,若非我與另一位出手,這兩位女施主現在已是死無全屍;再有,慕容復已重回少林,那裡剛剛經歷亂戰,各方盡皆力疲,而且重傷者不計其數,還都是江湖上的高手好手,若爲其所趁,這江湖怕是要迎來空前未有的浩劫。”
“這位大師所言不錯,我家公子已非原來那般,簡直判若兩人,可憐鄧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風四哥,竟然全遭毒手,”朱衣女子一面護着那白衫少女,一面見機開口,說到死掉的四人,不覺紅了眼眶,“小女子阿朱,乃是慕容家的一名婢女,這位是姑蘇王家的大小姐,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此時天色漸昏,陳拙擰眉細想了幾息,又看了眼二女,像在思忖着什麼。
這時,遠處又冒出個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喘的厲害,急匆匆地開口道:“呼……哈……哈……你這淫僧,還不速速放下王姑娘,不然我和你拼了。”
來人身法尋常,也就是仗着綿厚的氣息提縱緊追。
陳拙尋聲望去,原是個錦衣華服的俊朗青年,瞧着脣紅齒白,柔弱的厲害,書生氣很重,光是幾口氣都喘的面無人色。
看見來人,鳩摩智臉頰筋肉一僵,要不是這人爲大理段氏子孫,他早就收拾對方了,誰讓段氏還有個段思平坐鎮。
阿朱瞧見來人不由大喜,忙喚道:“段公子!”
青年幾步趕到二女身旁,好似老母雞護雞雛一樣伸開雙臂,警惕的盯着鳩摩智,又看向氣機邪異的陳拙,見其長髮黑白參半,額上烙有印記,更是如臨大敵,心驚膽顫的提起尾指。
陳拙淡淡瞟了三人一眼,雙眼復又合住,六感攀升到極致,一股股無形波動瞬間以他爲中心,擴向外界,散於八方,感受着身體外的一切。
但六感一動,陳拙心中竟然若有若無的冒出一種強烈危機感,這種危機感無跡可尋,卻又好像無處不在,而且隨着精神意念感知外散變得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幾乎讓他心緒難安。
驀然,他雙眼霍的睜開,遙遙望向少林寺的方向,臉上也罕見多了凝神之色。
遂見他左手虛握一端,腳下的水泊立時分出一團清水,扭曲變化,一分爲二;一半擠入他五指之中,化作一張大弓,自無形而化有形,另一半化作四支箭矢,於虛空一字排開。
幾在瞬間,弓成一瞬,陳拙趨步一沉重心,右手五指摘過四箭,內屈一搭虛空,再往後一拽,四箭箭簇之上已多出四縷凌厲攝人的氣機,厚重凝實,乃是拳意。
而陳拙澈淨的眼泊中此刻如有山川倒流,江河移走,變化間如在不停拉近眼中天地,直至一道身影一閃不見,他眼中殺念瞬間鎖敵,五指立鬆叱道:“去!”
但見四支箭影瞬間破空,投入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