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之際,葉開大腦前所未有的冷靜,目光平和的注視着她,“如果你現在殺了我,你永遠也別想報仇,但如果你留着我,我可以不惜代價助你逆天改命!”
邀月聽完神情有些恍惚,臉上的戾氣逐漸褪去,手掌也略微鬆開一些,但仍舊沒有離開他的脖頸。
葉開趁她鬆懈之際,突然深吸一口氣,脖頸憑空收縮半寸,瞬間從她手掌中抽了出去。
“縮骨功?”邀月微一錯愕,反應也很快,手掌如影隨形的抓了過去。
電光石火之間,葉開猛地一低頭,張口就咬。
“嘶!”邀月猝不及防之下虎口被咬了個正着,吃痛之餘更是大怒,空出的一手手腕翻轉,一道強橫無匹的掌力凝聚出來。
葉開心頭狂跳,毫不遲疑的鬆開嘴巴,手腳並用連爬帶滾的躥了出去。
砰的一聲大響,軟塌四分五裂,直接碎成了渣滓。
邀月仍不解氣,轉眼又運起一掌,葉開大驚,一邊驚慌閃躲,一邊叫道,“喂喂喂,你夠了啊,再動手動腳的,別怪我翻臉了!”
“本座還怕你翻臉?”邀月冷笑一聲,絲毫不爲所動。
“等等,手,你的手,”這時,葉開突然指了指她的手,“在流血,你是不是先包紮一下?”
原來剛纔情急之下,他下嘴沒有輕重,竟將邀月手掌虎口咬破一個口子,此刻已是鮮血淋漓。
邀月舉起手掌一看,登時間,臉色蒼白無血,身子開始顫慄,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正迅速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她彷彿見到了什麼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我靠,要不要這麼大反應?”葉開看得目瞪口呆。
邀月有自虐傾向,當然不會怕疼,作爲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她也絕不怕血,那她怕什麼?答案赫然是葉開殘留在她手掌上的一點口水,她有潔癖,還很嚴重!
葉開呆立良久,見她似有種將整隻手掌砍掉的衝動,忍不住提醒道,“那邊的花瓶裡好像有水,你洗洗就好了。”
“用不着你說!”邀月瞪了他一眼,伸手一招,花瓶自動飛了過來,待花瓶落地,瓶中的水又自動飛出。
這一手隔空御物的功夫當真揮灑如意,精妙已極,葉開竟看得呆了,不禁尋思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邀月用水沖洗了幾遍,血跡已經完全沖掉,可她還是覺得不乾淨,繼續將殿中的花瓶全都招了過來。
葉開無語到了極點,“這要趕上旱災年代,你可怎麼辦啊?”
“用不着你管!”邀月冷聲說了一句,彷彿魔怔了一般,一遍又一遍搓洗着自己的手,那傷口處血止了又流,流了又止,連皮肉都快被搓掉了。
葉開有點不忍,“喂,你再洗下去,那傷口就別想復原了。”
邀月恍若未聞,且動作愈發激烈。
葉開猶豫了下,終是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別洗了,你真要把手洗爛嗎!”
邀月動作一頓,隨即如遇蛇蠍般的把手縮了回去,跟着反手拍出一掌。
二人距離不過數尺,葉開想要閃躲已是不及,噗的一聲,一大口血吐了出來,身子倒飛而出。
“咳咳……”葉開落地後又咳了兩口血,只覺五臟移位,全身骨頭跟散了一樣,無一處不疼,忍不住破口罵道,“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愛洗洗,最好把手洗爛掉,到時你就是天底下最醜的醜八怪!”
邀月臉色有些許的不自然,因爲這一掌並非出自她的本意,完全是下意識爲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傷口幾近擴大了一倍,已經能夠看到裡面的指骨,再洗下去這隻手還真有可能廢掉,猶豫了下,她檀口輕啓,“你沒事吧?”
話聲冰冷依舊,卻破天荒的有了那麼一絲煙火氣息。
“沒事?”葉開抹掉嘴邊的血跡,沒好氣道,“你讓我打一掌試試看!”
邀月別過臉沒有看他,嘴上淡淡道,“憑你這點功力,就算本座站在這裡讓你打一掌,你也傷不到本座絲毫。”
“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嬸可忍,叔不能忍!”葉開第一反應是大怒,隨即又有些疑惑,“什麼意思?暗示我可以打她一掌還掉?”
他有點躍躍欲試,可又怕會錯了意,惹毛這個女魔頭。
遲疑片刻,他最終還是壓下了揍她一頓的衝動,“算啦,我這個人還是很有風度的,怎麼可能做出打女人這種無恥的行爲,我以後還要在江湖上混呢,傳出去影響我的聲譽。”
“虛僞!”邀月自然能夠看出他言不由衷,冷聲罵了一句,倒也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話鋒一轉,“你剛剛所言之事,如何證明?”
葉開愣了愣,“你指哪一件?”
“卦象之事!”邀月遲疑了下,語氣略不自然的答道,心性高傲的她,絕不會承認自己可能失敗,可她又不能容忍失敗,是以哪怕葉開所言只有萬分之一可能爲真,她也不願去賭,或者說不敢賭,因爲她輸不起。
葉開輕笑一聲,“宮主不是不信麼?”
邀月被他的笑容刺了一下,勃然大怒,“你不要得寸進尺,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
葉開笑容一窒,沒有繼續刺激她,沉吟了下正色道,“命運之說本就虛無縹緲,宮主想讓我證明給你看實在太難了,如果宮主一定堅持,那就只能讓時間來證明,可真到了那時,一切已成定局,證明了又有什麼用?”
“這麼說本座還非信你不可了?”邀月反問道。
“老實說,是的。”葉開點點頭,“如果宮主覺得心裡不舒服,可以試着換個角度思考問題,我們之間並不是對立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也不會主動將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反而會幫你,我們可以是盟友,但絕不會是敵人。”
“盟友?敵人?”邀月冷笑一聲,“你也配?”
“我不配?”葉開當時就氣壞了,跳起腳的罵道,“你特麼又算老幾?你有能耐十年前還會讓江楓給跑了?你除了會無能狂怒,會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自殘自虐,你還會點什麼?”
邀月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敢這麼說我!”
“我爲什麼不敢?”葉開怡然不懼的與她對視,眼神漸漸變得深邃起來,“論武功,我遠不如你,論江湖地位,我更差你十萬八千里,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凡是我想要的東西,我一定可以得到,而你呢?你永遠也得不到江楓的愛!”
一時間邀月不由得呆了,在這個弱得跟螻蟻沒什麼分別的人身上,她居然看到了一種奇特光芒,是自信?還是什麼別的?她不清楚,總之是一種令她迷.醉的光芒,他的身姿漸漸變得高大英偉起來,讓人忍不住想要靠過去……
當然,以上情形只存在於葉開的幻想之中,真實的情形是,他立刻諂媚的笑道,“是是是,都是小的口不擇言,宮主日月之輝,光照萬里,小的米粒之光,焉能與宮主並列,不過小的精通玄門術數,尚算有一技之長,還望宮主能賞口飯吃,讓小的在麾下效命。”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他要真敢對邀月說出什麼“你無能,你永遠無法得到江楓的愛”之類的話,絕對會被她一掌拍死。
邀月聽後面色微緩,不過還是冷哼道,“江湖上精通玄門術數之人本座知道不少,但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泥菩薩的!”
“涉及師門秘辛,請恕在下不能多言,其實就算我現在說得天花亂墜,宮主一樣不會相信,有句話叫做‘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宮主不妨多點耐心,時間自會證明一切。”葉開避而不談泥菩薩的事,自信滿滿的說道。
邀月聽完目光變幻不定,久久不語。
葉開腦海中也是各種念頭不斷,儘管他自信女魔頭已不會再下殺手,但難保她不會想出什麼變.態法子來對付自己,她的思維絕不可以常理度之。
過得一會兒,邀月似乎有了什麼決定,臉色恢復古井無波,“你適才說,你跟本座沒有利益衝突,那你到移花宮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葉開沉默了下,知道要不說點什麼出來,這個女人怕是很難相信自己沒有害她的心思,遂如實道,“我先前沒有騙你,我來移花宮確實是爲了貴宮的嫡傳絕學明玉功。”
心裡暗暗補充一句,“只不過現在多了一個目標,便是將你這女魔頭征服在胯下,以報那一刀之仇!”
“明玉功?”邀月聽了卻是面色一沉,“你撒謊,從你的輕功路數、運氣法門不難看出,你的師承來歷定不簡單,武學淵源比起移花宮也不遜色多少,你甘冒奇險的來到這,會是爲了區區一門明玉功?”
“區區……”葉開登時有種吐血的衝動,自己夢寐以求的絕世神功,在她眼裡居然是“區區一門”,那你倒是給我啊!
腹誹一陣,他乾脆兩手一攤,“好吧,我攤牌了,我是爲了宮主而來!”
“爲了我?”邀月一下愣在原地。
“不錯。”葉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突然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其實我對宮主仰慕已久,之所以無懼奇險混進移花宮,就是爲了見宮主一面,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將我畢生所學……呃,還有我的畢生精血全都奉獻給宮主!唉,恨不能生於卿側,長在卿旁,朝朝伴花醒,夜夜伴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