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苗話一出口,場內衆人頓時鬨然大笑。
男子相互對視,眼中意味分明。
女子則有些嗔怒,少部分人這怒氣指向敗下陣來那男子,大部分人則滿臉嫌惡的看向了田苗苗。
更有人出言嘲諷:
“好一個賤婢,竟如此不知廉恥。”
田苗苗固然是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幫人爲什麼笑。
一臉困惑的看向了江然。
江然也是微微一笑,擡眸看向甄誠,眸光之中的意思很明顯……
讓你介紹幾個江湖上的好手給我認識。
他開始的時候還說的磕磕絆絆,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反倒是勸慰甄誠:
只聽咔嚓一聲響。
此時想要退卻一步,卻又感覺臉上掛不住了。
整個人被巨大的力氣掀翻,人在半空之中接連轉了十幾個圈,這才轟然落地。
方纔他未曾注意到甄誠和江然一起到來,如今聽他開口,方纔知道原來江然和百木門有些交情。
田苗苗不管他,只是看着江然。
一時之間只覺得哪裡都痛,不知道該先捂住哪裡?
“這種皮囊好看的小白臉,多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話剛說到這裡,田苗苗一拳就已經打了出來。
田苗苗聞言頓時大喜,猛然凌空一躍,翻身跳入場中,二話不說,奔着周起就衝了過去。
“苗苗,他既然說要讓伱一隻手一隻腳,你就去取他一隻手,一隻腳。”
“您可要分辨清楚了,莫要誤交歹人。”
周起也瞬間警覺,然而此時此刻,他警覺也屁用沒有。
這一拳打出,周遭頓時宛如雷鳴,虛空爆響,瞬間讓場內衆人豁然色變。
後面一句是看向江然說的。
“我不過就是說了兩句話,難道……還有什麼錯處不成?”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手臂一緊,一擡頭,就見田苗苗已經抓住了他的一條胳膊,深吸了一口氣,好似是去田裡拔蘿蔔!
甄誠的臉被布擋着,倒是看出來臉色,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周起,你要是不會說話的話,就把嘴閉上。”
田苗苗聽到這裡,忽然大怒:
“你是說我家公子是壞人?
“公子,我能打他嗎?”
他招式也算得上是精妙,然而面對田苗苗,這手段無意識給瞎子拋媚眼。
“好!!!”
一根指頭點出,不敢正攖鋒芒,取敵之必救。
他輕輕搖頭:
“下盤倒是穩健,看來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聞聽甄誠開口,他吃了一驚。
整根手指頓時扭曲不成樣子。
“如今所說,也是她自己承認。
周起此時尚且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強笑一聲:
“甄前輩這是什麼意思?方纔這丫頭開口胡言亂語,害的晚輩敗下陣來。
“甄前輩,晚輩勸您一句。
伴隨着周起一聲慘叫,田苗苗一拳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聯想到江然先前的話,巨大的恐懼頓時傳遞周身。
周起便是方纔敗下陣來那人。
不等他說完,江然便已經輕輕擺手:
“江湖豪傑,英雄好漢,在下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這話我聽明白了!!”
你就介紹這樣的一羣下三濫?
“依我看,你還不如……”
江然還沒開口,那周起已經哈哈大笑:
“小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憑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讓你一隻手,一隻腳,你又能奈我何?”
這一拳打的周起面目全非,臉上皮肉好似波浪潮汐。
就見田苗苗拳風一掃,對他的招式看都不看一眼,眨眼之間,周起的指頭便已經點在了田苗苗手腕的穴道上。
甄誠則連忙說道:
“江兄,你……”
“但就你這小胳膊小腿,在牀上的時候,倒是能夠伺候你家公子,到了我這,卻是行不通的。
周起連忙喊道:
“住……住手……”
話剛至此,就聽得咔嚓撕拉的聲音響起。
一條胳膊已經被田苗苗硬生生撕了下來。
劇烈的痛苦讓周起雙目血紅,殷紅的淚水從眼眶之中流淌出來。
田苗苗拿着手裡的一條胳膊,隨手扔到了一邊,再看周起,頓時大爲震驚:
“你哭了啊!
“你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啊!
“公子,他哭了啊,腿要摘不摘了?”
滿場無聲。
所有人都被田苗苗出手這宛如風雷一般的氣勢給震在了當場。
哪怕方纔跟周起交手那人,也是無聲之間後退兩步。
這丫頭打周起,一拳就已經分出勝負。
打自己,估計也不會多費周折。
再看地上那條胳膊……估摸着周起這輩子就算是廢了。
可憐啊,就是輸了不甘心,嘴裡不乾淨,最後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有些人於心不忍,有些人默不作聲,還有人只是靜靜的觀察江然。
一個丫鬟都有這般武功,那他這個公子的武功,又到了何等地步?
怪不得甄誠對他都這般態度……原來是當世高手。
就是不知道,此人聽了這丫鬟的話之後,又會如何反應?
是高擡貴手,放周起一馬?
還是咄咄逼人,執意取了周起的一條腿?
江然擡眸看了在場衆人一眼,微微一笑,然後對田苗苗說道:
“苗苗,記住我的話。
“人在江湖,無信而不立。
“正所謂,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既然先前說過了,要取他的一隻手,和一條腿。
“那就不能落下一樣。
“否則的話,咱們豈不是和他一般?說話宛如放屁?”
田苗苗當即大點其頭:
“公子說的是!”
說着,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周起的一條腿。
周起此時本就血流如注,頭腦昏沉,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又被田苗苗抓住了一條腿,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強烈的恐懼覆蓋心頭,只覺得下身一涼,竟然是尿了褲子。
可週起根本顧不上尿不尿褲子,只是連連求饒: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信口胡說了。
“別……別……”
然而他說什麼都沒有用。
田苗苗知道自己聰明有限,對江然言聽計從。
江然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就該這樣。
當即一手抓着周起腳踝,也不管他尿布尿褲子的,擡起他的一條腿,然後用自己的腳踩在了他另外一條腿的大腿根上,就要用力往外拽。
周起眼見於此,腿還在身上呢,就忍不住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估摸着,如果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胡說八道,更有甚者,他甚至不會出來行走江湖。
“住手!!!”
一聲怒喝,就在田苗苗即將活生生摘下週起這條腿的時候響了起來。
不過田苗苗對此仍舊是充耳不聞。
她是一根筋,做事從來有始有終。
而說話的人發現自己說話竟然全無用處,當即一抖手。
只聽嗡嗡嗡接數聲響,卻是幾枚暗器,瞄準的都是田苗苗周身要穴。
田苗苗呆了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拔下週起的腿,還是先擋住這飛到了跟前的暗器。
就見眼前人影一閃,那幾枚暗器已經消失無蹤。
定睛一看,頓時大喜:
“公子,你來啦。”
江然則低頭看着手裡的這幾枚一寸來長的釘子,眉頭微蹙。
就聽方纔傳來的那個聲音說道:
“對不住了,方纔開口,你這丫鬟充耳不聞,只能攻其必救,想要解救周起。
“正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周起罪不至死,尊駕又何必這般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江然擡頭看了對面發出暗器的人一眼,這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小老頭。
精裝乾瘦,面目倒是剛毅:
“我什麼時候趕盡殺絕了?
“我不過是取他一手一腳而已,什麼時候要他性命了?”
“……你這丫鬟出手狠辣,這般撕扯下去手腳,他又如何能活?”
“那是他的修爲造化,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江然淡淡開口:
“我對他小懲大誡,是因爲他自己技不如人,還敢怪罪旁人。 “因此信口雌黃,辱人清白。
“你說他罪不至死,我且問你,今日被辱及清白的,是你的妻子,女兒,你又當如何?”
“我……”
那人眉頭緊鎖:
“禍不及家人……尊駕說就說,莫要牽扯老夫的妻女。”
“又禍不及家人了,這話說得,是想說,你的妻女和我也有一些糾葛?還是說,我已經對你的妻女做了什麼了?”
江然摸着下巴說道:
“不過你妻子多半不行,年紀太大。
“但照你的年齡來看,你的女兒或許還行……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將她帶來,容我過目。”
“豈有此理!!!”
那人一時之間怒形於色:
“我好生和你說話,你這般出言侮辱,是要不死不休嗎?”
“嗯?這話又怪了……你方纔還說,不過說兩句話罪不至死,怎麼如今又要不死不休了?”
江然啞然一笑:
“周起說話侮辱我的人,一口一個小白臉叫我,又說我這丫鬟跟我之間不清不楚。
“我沒有殺他,只是要他一手一腳。
“可若是換了你的話,他的性命多半已經沒了吧?
“諸位方纔也在這裡,他說了什麼,我這丫頭魯鈍,她聽不明白,你們也聽不懂?
“可我方纔看諸位,怎麼笑的很是開懷?
“更有人說她不知廉恥?
“是你吧?”
他言說至此,擡眸去看,先前說田苗苗不知廉恥的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
被江然目光逼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周起前車之鑑不遠,她可不想落得這般下場。
當即連忙搖頭:
“沒有,不是我,我沒說……”
“說了還不敢認。”
江然輕輕搖頭:
“我這丫鬟對我也算是忠心耿耿,有人說我一句不好,她便勃然大怒。
“如今有人說她不知廉恥……那我這個當主子的,自然也不能視而不見。
“你將自己的舌頭割了吧,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
“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女人一聽到江然這麼說,整個人都蒙了,又驚又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在場衆人,見到親友都在,這才放下心來,繼而怒上心頭:
“你好生霸道!
“我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你竟然就要讓我割了舌頭……
“你,你這豈不是魔教行徑?
“魔教明日就要在這裡集會,你該不會……正是魔教的馬前卒吧?”
江然聞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這個女人一眼,然後對甄誠說道:
“她說百木門勾結魔教。”
那女人聽江然這麼說,簡直不敢相信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什麼時候說過百木門勾結魔教了?”
“我和甄誠是至交好友,你說我是魔教馬前卒,那豈不就是再說百木門勾結魔教?”
江然輕笑一聲:
“你看,我勸你早點割了自己的舌頭,你偏偏不聽。
“又惹禍了吧?”
“我……”
那女人還想說什麼,就被身邊的男子一把捂住了嘴巴。
就見那男人對江然說道:
“賤內口不擇言,還望尊駕海涵,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
“好說。”
江然笑道:
“我這人說話素來算數。
“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會做。
“正所謂,一諾千金莫外如是。
“可同樣的……我說取人手腳,就要取人手腳,說要割人舌頭,就得割人舌頭。
“既然她自己不願意,那你代勞也可以。”
“閣下說笑了……”
那男子強笑一聲:
“賤內口無遮攔,在下回去之後,定會責罵於她。還請尊駕高擡貴手,饒她這一次……”
“不行。”
江然搖頭:
“你們夫妻一體,關上門來發生什麼事情,我又如何知道?我也不能天天藏在你們窗外偷看你們。你說的挺好,回去就罵她,可萬一你們回去之後,關上門窗,然後一起罵我,那我又何其無辜?
“算了,我看你是不願意了。
“即如此,那我自己來。”
“閣下不要逼人太甚!!!”
那漢子眼見說不通了,頓時大怒:
“我千嶺山莊也不是好招惹的……咱們處處退讓,你卻一步不退,是將咱們當成軟柿子了嗎?”
“難道不是?”
江然這四個字出口第一個字的時候,人還在田苗苗跟前,待等最後一個字出口的時候,已經到了這夫妻兩個的對面。
那漢子一驚,下意識的將自家夫人護在身後。
卻只覺得掌下一空,再擡頭,自家夫人已經到了江然的手裡。
“啊!你……你放開她!!”
這漢子又急又怒,然而江然方纔施展,他卻看都看不清楚,更別說如何的應對了。
此時更是投鼠忌器,動彈不得。
倒是被江然拿住的這個女人滿臉兇悍,似乎已經度過了最初的恐懼:
“我就不信,他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我如何!
“我千嶺山莊也是有頭有臉的……他這般倒行逆施……”
江然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夫人,住口。”
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還頗爲溫柔。
那夫人眼角餘光看向江然,只覺得這人面相真心不俗,禁不住心頭一蕩,腿就有點發軟。
可還不等着春心徹底萌動,一股劇烈的痛苦忽然在口中炸開。
江然鬆開手,將她往前一推,那女人一張嘴,哇的一聲便吐出了半截舌頭。
“哎呀!!!”
那漢子眼見於此,頓時勃然大怒:
“我殺了你!!!”
他雙手交叉往下一沉,沉重的掌力倏然而起。
這一掌倒是叫江然覺得這千嶺山莊確實是有些門道。
這掌法有點崇山派九重驚山掌的味道了。
他順勢給了一掌。
內力稍微動了動。
兩掌一碰,那漢子頓時倒飛而去,整個人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口中噴出鮮血。
“不自量力……”
江然話音至此,一步跨出,已經回到了田苗苗的身邊,看着她還抱着周起的一條腿,嘆了口氣:
“你這樣鬧的鮮血淋漓的,不好看……”
“那你把我的斧頭還給我。”
田苗苗說道:
“用斧頭就方便的多,這樣就跟拔蘿蔔一樣,怪費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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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頭啊……”
江然想了一下說道:
“也行吧,不過斧頭不在我這裡,待等回到了馬車上,再給你拿吧。”
他說着,撇了一眼周起,忽然屈指一彈。
一抹刀芒,頓時一掃而過。
周起的一條腿,當即齊根而斷。
田苗苗覺得掌中一鬆,看了看這條腿,便扔到了一邊:
“多謝公子。”
“我也是勞碌命……”
江然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先前那老頭,對他抱了抱拳,就對田苗苗說道:
“我們走。”
兩個人說走就要走。
然而到了此時,在場衆人好似反應過來了。
紛紛擋在了江然和田苗苗跟前。
“傷了人就想走?將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
“閣下好凶狠的做派……到底是什麼人?”
“留下吧!”
聽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口,甄誠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
這要是鬧大了,江然大怒之下,拔出碎金刀,一刀一個……不等魔教的人來了,這七安鎮就得讓他殺的人仰馬翻。
當即正要開口,以百木門的名義想要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時候。
一個聲音忽然傳喚傳來:
“他是秋葉而來的江流將公子。
“也是我秋氏一族的大恩人,諸位這般攔住他的去路,是想要跟我秋氏一族架樑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