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着悲悲慼慼的徐宏博,都不禁輕嘆了一聲,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只好寄希望于徐若萍同學,目光都不自覺地往她身上掃。
徐若萍只好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老弟,你的心情我很瞭解。想當初,也有很多妖怪緊盯着我不放,非要置我於死地,那個時候,我也相當恐懼,也是莫名其妙地不知是何滋味。但你要相信,世間的事情總有因果,你這次種了善因,將來必得到善果。”
徐宏博不同意,抽泣着含混不清地反駁:“老姐,你別太天真,你知不知道,現在網上流傳着一句話,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很多時候,有某些人的惡,並不能用善去化解,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的魔鳥,就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沒錯,你說得很對,”徐若萍衝他微微一笑,“最大最邪惡的魔鳥不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化成一灘膿血了麼。剩下的幾個,姐可以給你打包票,經過一輝的勸說,絕對可以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徐宏博覺得自己再爭辯也是徒勞,便不再理會她,別過臉去強忍着自己的抽泣,故意用腳翻踢着地上的沙石以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儘快使自己停下哭泣。
在九曲黃河陣的入口處,縮小版的鳧徯已經坐了起來,它遠遠望見胡一輝邁着大步向自己走來,驚恐萬狀地想要逃走,可惜現在它的身子就像一個三寸侏儒,力氣更是小得可憐,驚慌之下竟邁不開自己的步伐,只得瞪大着眼睛,臉色煞白,緊張地看着胡一輝一步一步地靠近。
胡一輝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語氣中夾雜着內疚和無奈,道:“鳧徯莫怕,我不是要殺你。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卻被我陣所傷,實是抱歉之至。這次你的修爲雖然盡毀,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情,所謂禍福相依,如若你能吸取這次的教訓,重新修行,走上正道,感悟至真至善的道理,說不定日後會比現在強上百倍。”
胡一輝的一席話,從大局出發,沒有提過對方助紂爲虐的不是,反而處處爲對方着想,給足了它的面子。
鳧徯心裡明白,要不是自己貪心,想從這次的行動中分得一杯羹,自己也不至於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
現如今自己修爲盡毀,也是咎由自取的結果,能夠僥倖撿回一條性命,活着出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於是雙翅跪地,朝着胡一輝拜了三拜,一句話也沒有說,站起身來,像一個酩酊大醉的醉漢,一搖一擺地往密林深處走去。
胡一輝看着鳧徯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萬分,真是造化弄人,前一刻那鳧徯鳥還身形龐大,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這一刻就已經神通盡失,身體如三寸侏儒一般,慌慌張張仿似漏網之魚。
他轉過身朝大鶚的方向走去,不料剛走幾步,那大鶚就已然自行起身,雙翅合十,喃喃道:“多謝澤令尊者不殺之恩,我等也願離去,從此潛心修行,不再問道世間之事了。”
它本就仁義之輩,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教唆使壞,如今眼看着衆多同伴因它而喪命,頓時看透塵世,決心放下心中恩恩怨怨,唸佛修行。
說完,便和蠻蠻、顒梟一道,雙翅跪地,對着胡一輝拜了三拜,帶上鴟鳥和蠱雕的眼珠子,騰空向遠處飛去。
三魔鳥的大翅揚起來漫天沙石,迷得衆人睜不開眼睛,衆魔鳥一走,太陽又再露出來笑臉,雖然現在已經是日落時分,天卻是藍色的,地是金色的,而人則是咖色的,大地到處一片光芒,樹影婆娑,在西沉的太陽底下拉出來一條條長長的樹影,甚是迷人。
徐宏博見衆魔鳥如此虔誠禮拜,一顆懸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眯着眼睛伸長脖子望着大鶚遠去的背影,見三魔鳥越飛越高,直到只剩下幾個黑點,不一會,就連幾個黑點也沒入雲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宏博,你這會可算放心了?”胡一輝微微一笑。
他走過來拍了拍徐宏博的肩膀,又喊衆人趕快收拾行囊,吩咐大家今晚務必尋處安全的地方過夜。
徐宏博張張嘴巴,想說些不放心之類的話語,卻覺得自己人微言輕,說了等於沒說,衆魔鳥都被放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好無奈地搖搖頭,唉聲嘆氣地和衆人收拾行囊繼續上路。
其實大家心裡一直忐忑不安,這樣子跟着胡一輝與徐若萍兩個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瞎走一氣,究竟能不能到達他倆口中所說的可以爲她溯源身世以及解開一些謎團的那個地方,能不能幫助徐若萍祛除身上的魔氣,一切都是個未知數。
胡一輝明白衆人的擔憂,但他的想法卻不一樣,一來,他的直覺告訴他,自己對崑崙神墟也有種朦朦朧朧地的熟悉感,二來,他對魅芒仙尊的臨仙化時交代給徐若萍的一番話深信不疑,所以一直成竹在胸。
徐若萍和他一樣,感覺崑崙神墟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是那麼的熟悉自然。
於是二人便一路走一路給衆人打氣,不經不覺間,衆人就已經越過荒漠,來到一處高山草甸上,只見其方廣萬里,下狹上廣,好像一隻偃盆一樣,。
徐若萍一見,不禁手舞足蹈,欣喜若狂,道:“一輝,就是這裡,我感覺,在很久遠的曾經,這裡是我的一個住處。如若我沒有記錯,前面不遠處應該有一個山洞來着,你們快隨我來。”
大家一聽,一個個抖擻精神,快步跟着徐若萍向前飛奔。
果然,不大一會,就見得前面有一個山洞,邊上凹凸有致,綿延連環,像一截巨大的城牆,有城垛,如城堡,真是鬼斧神工,渾然天成。
徐若萍雙眸發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她用手遠遠指着那洞口,道:“終於到了,是我久遠的曾經經常進出的山洞沒錯。還有這個老樹,跟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樣。”
說完,率先衝上前去,輕輕提一口氣,準備一溜煙就往上爬。
“慢,”胡一輝一把攔住了她,“此樹有異,大家小心。”
他停下腳步,皺着眉細細地觀察着洞口的一棵巨大的紅樹,只見其一樹青綠色的葉子,襯托着豔紅如血的花朵,遠遠望去,如紅紅的光芒籠罩着大地,使周邊一切流光溢彩,十分壯美。
“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感覺以前經常看見過此樹,也就是一棵樹而已。”徐若萍不解地問。
“不對,若萍,你再仔細看看,現在整個山頭的樹木葉子都已經凋零落盡,卻唯獨此樹如沐春風,亭亭玉立,不但葉子翠綠欲滴,而且還滿樹開花,猶如陽春三月一般,這樣子反常的現象,裡面肯定有古怪。”君無尚也開始留意到此樹怪異之處,連忙向大家發出警告。
“嗯嗯。”衆人經君無尚這麼一提,頻頻點頭,都覺得此樹頗爲怪異。
正當大家躊躇不前,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突然,茫茫空氣中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把蒼老的聲音:“兩位上神至此,是否想入洞內?”
“誰?是誰在那裡說話?”徐宏博嚇了一跳,忙問。
“是我,就是你們眼前看着的這棵老樹。”那蒼老的聲音再一次不慌不忙地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發現那巨大的紅木竟然像一個蹣跚老人,左右搖擺着粗粗的樹幹,正向這邊衆人一一招手。
胡一輝很淡定:“敢問老人家,可是傳說中崑崙神墟守護衆仙家仙府出入口的若木樹?”
他警惕地看看四周,豎起耳朵認真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澤令尊者真是好眼力啊,正是老朽。老朽活了這許多年頭,行動不便,不能向二位上神行禮,還望澤令尊者見諒纔是。”那紅木喃喃道。
它向着胡一輝這邊用力地朝前擺了一擺枝葉,看起來還真就像一個百歲老人在點頭膜拜。
胡一輝也向這棵老若木點了點頭,算是回禮,道:“晚輩見過老人家,我們想進洞察看,可否行個方便?”
“兩位何出此言,真的就折煞老朽了。這裡本就是兩位的家,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縱然是把這兒給拆了,老朽也不能說半句不是啊。”
衆人聽了,都大惑不解,本來只是給徐若萍溯源來着,怎麼從老若木的口中,感覺這裡跟胡一輝也有着莫大的淵源。
徐宏博可不管這許多:“那還囉嗦什麼呀,趕緊進去吧。”
他在旁邊一直聽着胡一輝與老樹的對話,發現老若木尊胡一輝爲上神,言語之間畢恭畢敬,不由得心花怒放,連忙把剛纔準備逃跑而扔到地上的行囊往肩上一挎,一頭就往山洞上衝去,行動之迅捷,連胡一輝都來不及來住他。
“等一等,此入口內有玄機。”老若木急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