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坑?怎麼會?”李東搖了搖頭道:“普通人家的女子擠破頭都想嫁入如此豪門呢!彩兒嫁給三公子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有什麼不好?難道要她跟着像你這樣的病鬼、窮鬼才算是幸福?”
李東面色漲紅,掀起的嘴角叛逆的抖動着顯然激動無比。也許,李東一手將田彩兒推入縣令三公子的懷抱來換取現在的地位和錢財,對他來說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吧。
畢竟,田彩兒在他心中的地位也絲毫不輕啊!
輕輕的,李東將手鬆開,韓湘便像垃圾一樣被丟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韓湘,眼底有幾分憐憫:“最後告誡你一聲,你最好遵守承諾,否則連師父也保不了你!”
“爲什麼?你這個混蛋爲什麼要這麼做?“韓湘努力的吸了幾口氣,憤怒的吼道:“你明明知道那三公子是個人渣,彩兒嫁給他不會幸福的,你不是也喜歡彩兒嗎?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韓湘知道田彩兒嫁給縣令三公子只有做妾的份,而且那三公子仗着其父的寵溺無惡不作簡直就是一人渣。再加上豪門內競爭兇險,田彩兒嫁過去……結果不難預料。
李東此舉,可以說是將田彩兒的一生給毀了!
“爲什麼?哈哈……”李東 突然神經質的狂笑了起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李東怎麼可能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我喜歡彩兒怎麼了?爲了地位我可以放棄任何東西,你這個廢物又怎麼能夠理解我?”
韓湘雙眼通紅,搖搖晃晃的站起怒吼道:“住嘴,你不配叫彩兒的名字,你個混蛋……是你毀了彩兒,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毀了彩兒?”李東怒火中燒,一步步逼向韓湘,雙眼銳利的像兩把劍:“不,毀掉彩兒的是你,是你這個廢物。如果不是你這個廢物糾纏着彩兒,讓彩兒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我又怎麼可能……”
“都是你這個廢物害的,從小到大我要比所有人都優秀,所有人。可是我偏偏爭不過你這個廢物”李東湊上前來,雙眼盯着韓湘狀若瘋魔:“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哈哈……”
韓湘一愣,讓他沒想到的是李東的心腸竟然如此的狹隘,如此的惡毒。
“你……”韓湘氣急,顫抖着說不出話來,半晌纔在李東戲謔的注視下咬牙切齒的道:“你聽着,我決不會放過你的。”
李東做出一個誇張的吃驚的樣子,嘲笑道:“不會放過我,就憑你——這個廢物麼?”說着李東狠狠的踹了韓湘一腳,韓湘的身體被踢得撞翻了飯桌,頓時飯桌上價值不菲的珍饈掉了下來打翻在韓湘的身上和地面上,一片狼藉。
滿臉嘲笑的俯視着狼狽的蜷縮在一起的韓湘,李東惡狠狠的道:“就是因爲你這廢物,才導致彩兒的悲劇。就是因爲你這個廢物,師父差點廢掉我的武藝……你知道麼?你這廢物趴在那裡的樣子有多麼可憐麼?我連打你都不敢呢,唯恐我一腳把你踢死……”
“再說,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剛纔你不不也是選擇了那封舉薦信麼?你和我其實是一類人”李東放肆的大笑道:“你就在那裡慢慢的像狗一樣的爬起來吧!哈哈……”
眼睜睜的看着李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韓湘的心底說不出的難受。可是他心底對李東的恨意卻漸漸的變淡,“李東說的對,我跟就沒資格去恨他……雖然彩兒的事我無能爲力,但是,爲什麼我會遲疑呢?難道我真的跟和李東是一樣的人麼?”
“咳咳……”四周漸漸變得死一樣的寧靜,韓湘偶爾的幾聲咳嗽聲卻顯得更加的孤寂、撕心!
“呵呵……果然,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呢!”韓湘苦澀的笑着,笑聲裡充滿了自嘲、絕望和難過。掙扎着從狼藉的地面上站起,這一刻李東加註在他肉體上的疼痛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因爲對於他心底的疼來說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緩慢的、遲緩的動作像老人一樣,韓湘機械似的收拾着地面上的狼藉,污漬將身上的衣物染成了乞丐服。
最後,韓湘無力的跌坐在一把木椅之上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木椅背上,雙眼沒有焦距的看着田彩兒離開的那條碎石路……那路的盡頭,依舊單純、快樂的田彩兒似乎正在向他淺淺的笑着、笑着……
下午,溫暖的光線以尖銳的角度射入韓湘所在的木屋,將韓湘的影子拉扯成扭曲的不規則形狀,然後融入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裡面。
一個高大的身影披着陽光的芒刺闖入韓湘的視線裡,可是韓湘空洞的雙眼卻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
“湘兒,這怎麼回事?”韓雲禮虎眉緊鎖,銳利的雙眼四下張望。當他確定四周沒有人的時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因爲某些原因跟韓雲禮有怨隙的武者也有不少,韓雲禮也怕那些武者放下身份來對付他的兒子。
拍了拍韓湘的肩膀,韓湘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韓雲禮有些擔心的加重力道又拍了拍韓湘的肩膀。
韓湘渾身一震,僵硬的轉過頭盯着韓雲禮看了好久才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父親,你回來了。”
“怎麼回事?”
“沒事啊,只是不小心撞翻了桌子而已”韓湘把身體挪了挪,想把桌子上已經沾滿油污的那封即華麗又骯髒的舉薦函遮在身後。
可是,韓雲禮的眼睛合起敏銳其實他早已經發現了那封舉薦函,只是擔心韓湘沒有去關係而已。此刻韓湘的動作讓他自然而然的將注意力放在了舉薦函上面。
“舉薦函?”韓雲禮驚訝的道:“這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韓湘慌亂的想着任何一個有可能的藉口,可是他卻發現根本就找不到,他認識的人無論是誰都沒有可能拿得出那份舉薦函的。
韓雲禮看着韓湘手足無措的樣子,嘆了口氣道:“是李東送來的吧?他開出的條件是什麼?”
“父親,你怎麼知道?”
韓雲禮搖了搖頭道:“前段日子我見到過李東……哼,狗仗人勢的東西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夠送來這東西。”
“父親,我……”面對父親,韓湘假裝出來的堅強再也維持不了,心底積累的傷痛驟然爆發,瞬間淹沒了韓湘脆弱的倔強。淚水忍不住的奪眶而出,韓湘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嗚咽着、放肆的哭着。
韓雲禮長嘆一口氣,眼底藏着些許愧疚和溺愛,他僵硬的用手臂將韓湘攬入自己寬闊的懷抱裡默默的承載兒子的痛苦。
記不起有多長時間了,韓雲禮沒有像現在這樣擁抱過自己的兒子了。兒子的病疾和一直以來沉重的心事壓的他喘不過起來,同時也忽略了兒子太多了,以至於現在連一個懷抱也變得僵硬了。
“有什麼苦,就說出來吧,都是爲父的錯讓你吃苦了!”韓雲禮眼底也出現了圈圈漣漪。
……
良久之後,韓湘將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韓雲禮,當然他隱瞞了李東打他的事情,他怕父親忍不住去廢了李東。李東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同以往,雖說李東只是縣令三公子的一條狗,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父親,我是不是跟李東說的一樣,跟他一樣的自私”韓湘痛心的問到。
韓雲禮一滯,他能夠感受到兒子話語中的絕望,兒子剛剛恢復一點,要是心存死志的話怕情況會馬上惡化,即使有那神秘灰袍老者的藥恐怕也是無用。
“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了,就算你沒有接受這封舉薦信也無濟於事。”韓雲禮沉聲道:“着李東好深的心機,他明知道此時已成定局卻依舊花如此多的心思,其目的恐怕是讓彩兒對你死心吧!依彩兒的性子……”
“你做的是對的!”韓雲禮一頓繼續道:“現在府試是唯一的機會了,只有你通過府試乃至更高的會試才能改變結局。”
韓湘一喜,但是又失望的道:“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啊,那三公子已經派遣人去下聘禮了,依照田伯父、天伯母的性子十有八九會答應的。”
人只有當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她有多重要!
“這個你不用擔心”韓雲禮笑了笑:“雖然我不能讓縣令三公子放棄,可是卻能爲你拖延兩年的時間,畢竟彩兒還小!”
聽到父親的話,韓湘的心頓時收緊,驚喜的道:“父親,真的麼?”
韓雲禮堅定的點頭,同時也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爲兒子拖延兩年時間,即使拼着暴露實力。
“李東……”韓雲禮雙眼微微眯起,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看着兒子重新拾起了希望,韓雲禮暗自鬆了一口氣。
“湘兒,你長大了,父親以後不再你身邊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啊!”韓雲禮在心底默默的囑咐着韓湘,同時他好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心似的,眼底短暫的溫柔被嚴肅所代替。
“你過來”韓雲禮將喜極而泣的韓湘叫了過來,輕輕的爲韓湘整了整衣物,看着韓湘臉上久違的笑容從自己懷中摸出一塊看上去有些灰暗、質地不怎麼好的青灰色吊墜。
只見,那吊墜被雕刻成一條張牙舞爪的神龍,雖然玉佩質地不好可是做工卻極好。那威勢十足的神龍栩栩如生,身上那細小的鱗片被處理的根本找不到相同的兩片……韓湘一眼望去,就感到那龍形玉佩好像是活得一樣,似乎那神龍就要破開弔墜衝出來一樣。
韓湘搖了搖頭接過那吊墜時卻又沒有了那種感覺,是錯覺麼?韓湘不由的好奇的打量起那塊吊墜來。現在仔細觀看下,韓湘才發現那連着龍尾的繩子並不是普通的繩子,好像是玉質的,恐怖是跟吊墜時一體的、渾然天成的。
“這塊吊墜是我們祖傳下來的,本來按照祖訓要在你成年禮上傳給你,可是再過些日子你要趕去赴考怕忘記所以現在傳給你。”韓雲禮頓了頓道:“戴着他祖先會保佑你的!但是記住千萬不要弄丟了它,將來你要把它繼續傳承下去。”
韓湘看着父親認真的眼神,將吊墜戴在脖子上,感受着胸口處的溫熱,鄭重的點了點頭道:“父親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只是,父子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藏在韓湘衣物下的那塊龍行吊墜的龍眼竟然出散發出些許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