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彎了彎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滿臉陽光,“喲,初見,你的到來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天是不是要下紅雨啦?!”
“唔,怎麼,不歡迎?”初見難得調侃一句,晃了晃手中的飲料,眼睛並不看向徐言。
初見向來不擅長言辭,所以纔會學習清茶“沉默是金”的概念。初見看上去容易親近,可骨子裡總散發出淡淡的疏離,因此初見的朋友不多,要好的也就是顧顏和眼前的陽光男孩徐言。
徐言有一副平凡的長相,但他是屬於讓人越看越賞心悅目的那種男孩,不論他在哪,總會讓別人感染他的陽光情緒,他一年四季總掛着吊兒郎當的淺笑,時而和女孩調侃時笑的更欠抽。有時初見迫不得已和他說話時都擺出一副“我不認識這人”的表情。
因爲初見平常極少參加班上的集體活動,所以這次徐言很好奇顧顏是用什麼方法說服她的。
初見仍是學清茶一副處變不驚的淡然樣子,視旁邊雙手抱臂一副輕佻樣的徐言爲空氣。習慣性得曲起腿,把下巴擱在膝上。
徐言早就習慣初見的少言沉默,主動找話題,“初見,你考上了哪個高中啊?裡輕?橫上?不會是下仁吧?”
當初見聽到他說出最差的下仁時,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我看你纔是去下仁的料吧?”
“咦?難道這些你都沒考上?我同情你……”徐言沒和初見計較上一句話,卻拋出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正當初見低頭思索他爲什麼要同情自己時,徐言又賊笑了一下。燈光照在他臉上,那樣的徐言給了初見一種錯覺,似乎他不是徐言。不是他?那他該是怎樣的呢?
初見想到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時,蹙了蹙眉,暗罵自己又不是什麼純情小女生,犯什麼花癡!
“我同情你啊……只能讀技校了……”
徐言幽幽得接了下句。初見先是沒反應過來,等聽懂這意思時,猛地把空的塑料瓶砸了過去。
“要死啊你!”聲音拔高了幾分貝,但在嘈雜的包廂裡顯得微不足道。
徐言早有準備的伸手接住空瓶,又扭頭精確地把空瓶往垃圾桶裡一投。
“咣!”
……
“那你到底考上哪了?”徐言不怕死的又湊上來,身上有的一股清新的青草香,讓初見稍稍一恍惚。
“和你一樣。”初見回過神來,吐出兩個字,“南喬。”
“真的假的?!咦?你知道我考到南喬了?哈,看來你還是蠻關心我的嘛!”徐言自戀的摸着下巴,笑了兩聲。
他的話惹來初見一個白眼,“不要把你的自戀用在我身上。”隨後又撇撇嘴,“有顧顏這個無敵八卦在身邊,我想不知道也難那!”說完,初見看看把自己丟到十萬八千里外,而在人堆裡談得眉飛色舞的顧顏。聳聳肩,無奈地嘆口氣,放棄了去把她拽回來的念頭。
本想再找找話題,但徐言轉頭看到目不轉睛的看着窗外發呆的初見時,把打算說的話嚥了回去,往嘴裡灌一口水,然後,學初見的樣子,發呆。
初見對身邊的聲音恍若未聞,窗外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雨,細密的雨,被風颳到窗的另一面,雨點劃下,最後成了一道道的雨痕。窗外仍是大片大片的香樟。初見想:到底什麼時候能種上梧桐呢?初見想象着家鄉那一排排望不到盡頭的梧桐,流轉的眸光中透出一絲懷念與嚮往。
清茶此刻在幹什麼呢?那個心口不一,脾氣倔強,天真的表妹是在畫畫?還是下棋,看幼稚的動畫片呢?自己又能什麼時候和她們相見呢?想着想着,原本嘴角勾起的淡淡弧度,多了一絲苦澀的情緒。
不知想了多久,初見起身,發現徐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一羣男生叫去討論電子遊戲了,而顧顏仍談得昏天黑地。初見無所謂的笑笑,覺得包廂裡的空氣有點悶,而自己耳朵實在是受不了摧殘,腳步不停,果斷的拉開門走了出去。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門外清新的空氣讓初見心情好了些許,擡手,低頭看看時間,嗯,還算早,接下來要去哪呢?懊惱地一錘手心,見鬼!出來這麼久一本書都沒買!還好,書店就在這附近,撐開傘往前走,停在了一家書店門前。
收了傘,理了理緊貼在額前的髮絲,初見朝店裡看了看,大概因爲雨天的原因,平日裡生意紅火的書店,今天顯得格外冷清。推開門,初見踏入書店,當初見走到自己要買的書的那排書架前時,擡手正準備抽出那最後一本詩集時,視線裡意外的出現了另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初見眸底閃過一絲意外與疑惑,轉頭向身邊看去,而對方也轉頭看來。
是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陌生男生,一張帥氣的臉,有着清澈的眼睛。初見有一瞬間的恍惚,回過頭看着那本書上一上一下的兩隻手時,抿抿脣,是最後一本了!在心裡嘆口氣,初見正想收回手,而在自己上方的那隻手更快的收了回去。初見愣了一下,隨即再次轉頭向身邊的男生,眨眨眼,眼中有疑惑,而那雙清澈的眼睛卻溫和地彎了彎,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浮現,男生示意初見拿那本書,自己沒關係。初見先一怔,隨後不好意思的一笑,“謝謝。”
付了書錢,走出店,初見發現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緊了緊懷中的詩集,想起剛纔店裡的陌生男生,對他的謙讓,有些許好感。
這算是意外邂逅麼?應該算是吧!
初見拍了拍微微發紅的雙頰,一邊向之前的KTV走去,一邊想着今天發生的事真離奇,先是早上買西瓜老闆多找了20塊錢,再是莫名其妙的被顧顏拐進了KTV,之後又在書店邂逅了一個帥氣的陌生男生。
初見的思緒有些混亂,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如春芽般的瘋狂地抽長着,呼之欲出,卻說不清,道不明。
腦袋有些暈,初見決定不回KTV,直接回家,發短信告訴顧顏後,煩悶地抓抓頭髮,看看懷中的詩集,快步向家裡走去。
到底什麼時候能見到梧桐呢?那一望無盡的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