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經按部就班的進行着,不論是荀攸亦或是陳清都知道機會已經來了,而若是把握不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而且圉縣的局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境地,張邈忙於穩定陳留局勢而無暇顧及圉縣,荀攸絲毫不懷疑張邈會在意徐濟的生死,而陳清想要把徐濟逐出圉縣這個目的已經顯而易見的了。
荀攸面對的境況愈發艱難起來,陳清給他的空間和時間越來越少,荀攸拒絕了陳清的上書之後雙方都明白矛盾早已經是不可調和,對於這種情況很顯然只能是刀兵相見。
陳清毅然決定發動變亂,對於目前的狀況陳清看的很清楚,現在的圉縣顯然不能夠讓世家生存,久而久之只會被徐濟漸漸吞併,這是陳清和所有圉縣絕不可能接受的事,而且陳清看的出來徐濟所圖謀的絕非是圉縣一地而已,這樣的人能夠帶來的可能是巨大的收益也可能是,滅亡。
而就在這時,陳清發覺自己府上的毛階不知所蹤,不過陳清也的確沒有太把這個他眼裡的“背主小人”當回事,自然也就不去尋找,而是立刻就召集了圉縣幾大世家的家主議事,這件事陳清沒有打算避人耳目,現在荀攸代表的徐濟和陳清代表的圉縣世家已經是無法調和的關係了,就算是荀攸再蠢也絕不會不知道陳清想要幹什麼,而陳清此舉只是告訴荀攸,他要動手了。
在陳清召集圉縣世家議事之時,荀攸也迎來自己的“客人”。
這個人,正是從陳清府上消失的毛階!
“公達,幸不辱命,陳子秀已然決定動手了。”毛階拱手對荀攸說道。
這一切,原來都是荀攸謀劃好的?!
之間荀攸輕笑還禮道:“孝先辛苦了,若非孝先這一手要逼這些老狐狸自己送上門來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待朱上啊迴轉,孝先當居首功啊。”
毛階哈哈大笑:“公達見笑了,同爲主公效力,談何功勞?倒是公達是否都已準備好了?我觀陳子秀這次似乎找了不少助力,主上手中的士卒畢竟是新近投降的新軍,是否能夠承擔的起這次的變亂?”
“不妨事,當初主上入主圉縣之時境況只會比今日還要艱難,又有何懼?”荀攸一派平和的語氣裡卻是冷冽的戾氣。
毛階聞言也不再說話,而是順手從荀攸面前的案几上拿起案牘翻看着。
“對了,孝先。元義的情況如何了?”荀攸突然開口問道。
“依舊沒有醒轉的意思,看來傷的確實很重。怎麼?難道有什麼要元義的地方?”毛階擡頭回答道。
荀攸搖頭道:“倒不是要他如何,只是接下來主上的謀劃裡少不了元義的相助,他如今……誒,到時候再說吧。孝先,你且去見高將軍吧,只怕他如今還被你我瞞在鼓裡,切莫叫他把你當做背叛主上的小人一刀處理了纔好。”說罷大笑。
毛階也是無奈搖頭苦笑道:“公達倒是還有閒心跟我玩笑,圉縣局勢纔是重點。也罷,你且自己煩惱着吧,我去見高將軍與他解釋一番。”說罷拱手道別離去。
而他身後的荀攸卻悠然自得的拿起毛階放下的案牘繼續翻起來,他並不擔心這些事情,陳清既然已經落入他設下的陷阱那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而且如今陳清除了動手也沒有選擇了。陳清自己也清楚荀攸是說什麼都不會放過他的,就好似自己同樣不會放過荀攸一樣。
高順此時在荀攸的命令下早已做好了作戰的準備,就在此時他卻得到手下的報告說是有人在營外求見。
高順是滿頭霧水,他在圉縣基本是沒有朋友的,波才如今臥牀不起,而荀攸顯然沒有時間自己跑來軍營找自己,那麼剩下的人選無疑只有毛階了。毛階?想到這個人高順不由心生怒火,這個主上看重的人竟然在主上離開圉縣之後立時叛變,高順當即就提刀親自去往營門處,他要手刃這個小人。
而營門外的毛階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手持利刃滿臉怒氣的高順,毛階自然是滿臉的苦笑,這個高順確實是個直腸子的人,也怪不得主上如此信任。這是毛階此時唯一的感慨,而當高順把架在他的脖頸之間的時候毛階還是端不住他的架子了:“高將軍,高將軍,你這樣不問緣由就要取我毛階的性命是否有點不好,你也不問問我爲何來此?”
高順冷臉道:“背主小人的話,又有幾分能信?”
毛階滿臉的苦笑,雖然自他應荀攸的計策去詐陳清之時就預知了這事,但是卻對高順這樣的執拗的性子頗有幾分始料未及,只得道:“行,行,行,高將軍你還是去問他荀公達吧,我這回來的看來是着了他的道。”說罷也不再辯解,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這一來高順反而有了幾分不敢確定:“你倒是說說看,莫到時下了黃泉說我高順濫殺。”
“願意聽孝先解釋了?”
高順皺眉道:“你且說說看。”
“毛階投向陳清是公達的計策,我不過是依計行事罷了。”
高順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毛階看向自己脖頸間的刀刃,高順眼看如此也就順手收起了刀:“高將軍打算讓毛階站在這裡說完不成?”
“好,進來說,看你如何辯解。”說罷高順轉身當先走進了軍營,毛階一臉無奈的跟在他身後說道:“主上離開圉縣前那一夜召我前去,當時公達便定下這條計策了。”
“究竟如何?”高順沒有回頭。
“主上只要我聽從公達的調令行事。我本來也有些許不滿,畢竟主上入主圉縣我多少沒有功勞也是有那麼些苦勞的,但是公達說了他的計策之後我便知道圉縣只有他主事才能達到主上的目的。”毛階如是說道。
前邊的高順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毛階道:“什麼打算?爲何主上何荀先生都不曾與我說過?”
毛階被高順突然轉身嚇了一跳,說道:“主上不告知你大約是以爲公達會與你說吧,至於公達不告訴你,我猜想是覺得這事兒你不知道反而能讓他的計策更容易成功。如今公達計策已成,若是高將軍不信自可以去問公達。”
毛階話都說到這裡了那高順自然是沒有再懷疑的道理了,但是對於荀攸這個計策高順還是有頗多的疑惑,因而開口道:“高順爲之前無力向先生請罪。但是荀先生的計策究竟是怎麼回事?”
毛階笑道:“說不上,本來就是荀公達要讓我難堪,要怪罪我也是找他的麻煩。至於公達的計策,這麼說吧,就是我詐降,誘騙陳清輕敵冒進。”聽罷毛階的解釋高順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也就是先生是故意在我們面前表現出桀驁不遜?先生並非背叛主上?”
毛階苦笑回答道:“自然是了。”
高順聞言大笑:“那就好,你們文士喜歡的勾心鬥角我高順是粗人,不懂,只要不背叛主上就好。”說罷隨手把手中的刀交給了小卒。
毛階自然是哭笑不得,譚他那裡見過像高順這麼無賴的人,剛剛把刀架在別人的脖子上聽完解釋一句請罪然後還補上一句你們的勾心鬥角我不懂,擺明了是暗罵他們心眼多。不過對於高順這樣毛階倒是沒有真的生氣,只是覺得頗有有趣,細數徐濟麾下這幾位將軍都是極有個性的人,高順是憨厚穩重裡帶着些狡黠,陳到則是謙和下隱伏着自信,而至今還昏迷的波才也是平淡下有着瘋狂的一面,可以說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夠使用的人,這讓毛階不由得有幾分欽佩徐濟,不說徐濟才能,便是這份眼光和用人之能就足以讓人另眼相看了。
不過毛階想到這裡不由得也笑了,自己何嘗不是一樣的嗎?自己的這位主上也許就擅長用這樣的人,也正是徐濟本身的性格決定了他麾下的都是這些極富有性格的人,不過也正是這些有性格的人才能數次在絕境中還能反轉取勝。
毛階來見高順自然不是隻爲了解釋自己這些天來的舉動的,雖然荀攸沒有說,但是毛階卻明白,荀攸需要毛階告訴高順接下來需要做些什麼,而這也正是毛階前來最爲重要的原因。
“高將軍,如今圉縣的世家已經盡入公達彀中,是時候出動將軍了。”
高順聞言收回之前的玩笑模樣,正色道:“需要我何時動手?”
毛階也肅然道:“能早儘量早,遲則生變。”
高順沉吟半晌,沉聲道:“我麾下倒是隨時可以出戰,然則不知兩位先生究竟想要高順做什麼。”
對於高順這個問題毛階並不意外。
“將軍自決。”其實對於荀攸和毛階來說他們也很難把握尺度,徐濟顯然並不想要一個再次陷入混亂的圉縣,那麼就意味着即便高順動手也要求他不能太過分,牽連這個城池動盪就顯然是不符合徐濟的要求了,而如果不能放開手腳那麼對高順的要求就更加苛刻,這是要高順在最短時間用最凌厲的攻擊擊潰這些世家的私兵。
而這個要求無疑是極爲困難的,不說這些私兵戰鬥力究竟如何,就說這些私兵的數量就遠勝高順的麾下數倍,說來也很是有趣,自高順從軍領兵以來,每一次都是以少對多,而且未嘗敗績,這不得不說也是極爲傳奇的事了。
但是這一次高順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完成荀攸的要求,因爲這一次他面對的可不是能讓他放手施爲的戰場,而是小小的一方城池之內的戰爭。何況高順深知這一次自己的成敗不只決定着自己的生死,還有自己主公的成敗。
壓力都扛在高順的肩上,而毛階也自然明白這些,因而沒有多說話。
半晌後,高順長出一口氣:“先生,我今夜就動手,未知可否?”
毛階聞言露出了微笑:“就依將軍之意,我與公達全力配合,今次成敗生死,只看將軍能否功成了。”
“且安心,高順自當全力以赴。”高順雖然是恭敬的回答,但是語氣裡卻是滿滿的桀驁,宛若初見孫堅時那般無懼天地。這纔是高順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