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進?誰的指令!”唐知白來到荊棘崖入口處,卻遭到了夜天狼部隊的阻攔。。
整個夜天狼第三萬人隊把荊棘崖所有入口全部鎮住。
第三萬人隊隊長唐煥恭敬行禮:“啓稟二長老,是老院長親自下的令。五天之內,嚴禁任何人探視荊棘崖,直到那狂徒被化靈池處死!!末將奉命行事,絕非針對您。”
夜天狼集團軍直屬滄親王統領,第一到第十萬人隊更是核心戰隊,完全可以不必理會任何人,擁有超然的地位,屬於超然的戰隊。可面對唐知白這類軍務大佬,依舊不敢有任何放肆。
面前的唐知白雖然是‘二’長老,但智謀之深,能力之強,令整個族羣臣服,其背景身份更是獨特。一旦唐楓葉大長老正式接管軍務院,成爲完整的院長,退居幕後,唐知白就會躍升爲軍務院大長老,全權統領軍務院。
此等人物……誰敢惹?!
就算夜天狼集團軍的軍團長來了,也得保持着一份敬重。
“連我都不能進?”唐知白平常的姿態很溫和,今天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透着分犀利,無形之中的壓迫感令唐煥等人一再垂首,不敢跟他直視。
“末將奉命行事,還望二長老體諒。”
“老院長給你下令的名義是什麼?”
“末將不知,末將聽令行事。”唐煥姿態恭敬,但不卑不亢。
“我來告訴你,老院長負責調查唐笑長老被殺一事,所以下令看住荊棘崖,現在軍務院全權接手這次事件,我親自負責。”唐知白闊步向前,冷然一喝:“讓開。”
“這……”唐煥猶豫不定。
第三萬人隊的將士們堵在入口處,退也不是,讓也不是,一時間竟然僵在那裡。
唐知白不停不止,強行撞開了面前士兵。其餘人再不敢阻攔,紛紛退讓,放任唐知白走進荊棘崖。
“荊棘崖,我軍務院接管了!唐煥將軍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唐知白沉着臉走進了荊棘崖,遠處快步衝來了數百位軍務院的守衛,來勢洶洶。
“隊長,二長老今天……不太對勁啊……”有位副將悄聲問着唐煥。
尋常的唐知白不苟言笑,偶爾會很冷,可對待軍士還算友善,從沒有過直接對峙的情景,今天……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啊。
“三長老被殺了,二長老能沒有火氣?算了算了,我們撤!”唐煥不想惹上麻煩,荊棘崖裡持續回‘蕩’的唐雄慘叫聲就是個提醒。他可不想頂撞了唐知白長老而惹出什麼麻煩,再遭受唐璜的處置。
軍務院的守衛們衝到入口處,沒等他們開口要求,唐煥已經揮手下令全體撤離,一個都不留下。
“把守入口!沒有二長老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聽清楚了,沒有唐知白長老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軍務院守衛像是寫猛獸,虎視眈眈,氣勢雄渾,冷冷的鎮守在了入口處。
唐知白走進荊棘崖,冷着眼,繃着臉,四處走動。從入口處起,走向了不同的方位。像是在視察整個荊棘崖,又像是在觀察這裡面的情況,確定是否有其他人存在,又確定唐焱囚籠附近是否有其他的囚籠。
來來回回,前前後後,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唐知白忽然停下:“我不管你在不在,這次事件由我軍務院全權負責,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回去告訴一元院長,我唐知白很不喜歡被人監視,對於調查結果,我會親自向他彙報,在此之前,請給我一份尊重。”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警告着誰。
‘陰’冷的黑暗裡,一個乾瘦的影子冷冰冰的注視着唐知白的背影,良久之後,默默地退走,消失在黑暗裡,消失在了荊棘崖。
唐知白不知道對方是否存在,也不知道是否走了,但自己的話說完了,對方應該會選擇離開。
這些年了,他對唐一元身邊的神秘影子算是有些瞭解。
“謝謝。”唐知白輕聲一語,走向了唐焱囚禁的方向。
唐焱蜷縮在石枝囚籠裡,毒‘藥’的效用越來越猛烈,帶給身體極大的痛苦,所幸火靈兒的謹慎運作在守護着經脈,守護着氣血,壓制着毒‘藥’和禁靈圈的封印力量,一定程度上緩和着傷痛的級別。
他一直在默默等待着其他族老的拜訪,可從昨天傍晚直到今天傍晚,整整一夜一天了,再沒有誰過來。他能想象的出來,可能是自己的言語刺‘激’到了唐一元,對方下令封鎖了這片牢籠,嚴禁任何人再來探視。
就在唐焱準備冥想休息的時候,一聲細碎又隱含着幾分急切的腳步聲,從荊棘石林深處傳來,在雜‘亂’密集的石林裡散‘亂’的回‘蕩’着。
唐焱再次睜開了眼,一個儒雅文靜的男人走進了視線,向着囚籠方向走來。他用力掙了睜眼,讓朦朧的目光看清楚來人,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在視線裡清晰。
唐知白來了,走的很慢,卻很輕。他像是遺忘了自己,遺忘了環境,遺忘了所有,沉浸在自我的意識,視線則隨着意識,落在了囚籠裡那道淒涼的身影上。
他能言善辯,自詡計謀天下無雙;他運籌帷幄,自詡氣概吞納萬川。可是在今天,完全不同了,他一步步走向囚籠,一次次張嘴輕喚,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曾發出聲音。
“唐知白長老,我們又見面了。”唐焱打破了沉默,費力地撐起了身子,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虛弱的靠在了後面荊棘石茬上,長髮被汗水打溼,散落在臉上。
唐知白停在了囚籠外,沒有回答,而是失神的看着唐焱,之前的冷俊、之前的強勢,早已在輕緩的邁步間完全隱去,冰冷的心情被氾濫的情感取代。
他對先皇的忠守,沒有人能夠比擬。
他對先皇的崇拜,沒有人能出其右。
他感恩着皇祀的培養,他感恩着先皇的器重,他感恩着當年的所有所有。
他崇拜着皇祀的智慧,他崇拜着先皇的豪情,他崇拜着當年的一切一切。
曾經的他,非常活躍,追隨先皇南征北戰;曾經的他,豪情萬丈,要塌向軍務院最高峰,要協助先皇統霸人族,要守護着先皇回到人族的故鄉。
曾經的那個時代,他豪情萬丈!氣吞山河!
曾經的曾經,太多的夢,太多的期待,太多的付出。
先皇的時代,太多的情,太多的堅守,太多的辛酸。
唐知白相當於是皇祀和妖靈皇聯手栽培,被寄予了厚望,被傾注了心血,以至於唐知白對於兩位先人的忠守,無人能及。
他在當初那個時代,更是對自己對整個妖靈族都寄予了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期望,他付出了所有,付出了一切,也始終充滿着無盡的豪情。
可是,一場劇變,一場慘案,毀滅了他的夢,毀滅了他的期待,毀滅了他的所有所有,就像是鋒利的匕首,把他的身體和靈魂一片一片的切成了碎片。
那種悽苦和酸澀,與曾經的豪情與期待,形成了尖銳的矛盾對比,碰觸了血淋淋的傷痛,幾乎要把他毀掉。
那段時間裡,他崩潰過,他呆滯過,他在渾渾噩噩中步履蹣跚着。
那段時間裡,他想過反抗,想過復仇,想過一場叛‘亂’毀了這個妖靈族。
但先皇和皇祀給他的訓言,像是兩座大山,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窒息,讓他擡不起那雙復仇的手。
他曾在在祖祠里長跪七天七夜,失聲落淚,一次又一次的‘抽’着自己的臉,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懦弱。
久而久之,歲月變遷,他在痛苦與掙扎中沉默了,妥協了,他不再去堅守任何事,他唯獨堅守着妖靈族,堅守着這個族最後的那份驕傲與堅強。
唯有在獨處的時刻,在沉默的夜裡,他會想起曾經的夢,想起曾經的期待,想起曾經的皇祀和妖靈皇。
正因爲當初的期待太重,曾經的夢想太大,以至於他的殤、他的痛,更重更大,無人能夠體會。
今天,這短短的一段路,唐知白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思緒如‘潮’,情感氾濫。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像是看到了曾經的夢,看到了曾經的一切。
五十年來,這些夢都成了空想,都成了傷疤,已然結痂。
可今天,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好像看到先皇,看到了皇祀,看到了曾經的夢想又回來了。
一切遙不可及的夢境,在面前逐漸的清晰,在朦朧的視線裡越來越真實。
唐知白在牢籠前站了很久很久,雙眼在朦朧,思緒在沉澱,一抹笑容在嘴角化開,伴隨着兩行滴落的清淚。
幾多辛酸,幾多感慨。
幾多憂傷,幾多‘激’動。
他向着唐焱,緩緩下跪。
這一跪,帶着笑容。
這一跪,帶着淚痕。
他跪得不止是唐焱,更有太多的太多……
有夢有期待,有苦有傷懷,有愧疚也有自責,有‘激’動也有感恩。
這一刻,他失態了,有生以來第二次失態,卻不是悲痛,而是‘激’動。
這一次,他沒有千言萬語的感慨,唯有一聲顫顫的呢喃——感謝蒼天,送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