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喉嚨幹癢,眼皮沉重的彷彿黏在一起,渾身痠軟無力,身上的熱度都快能煎雞蛋了。
暮夕顏無奈的發現她好像發燒了,昨晚在街上等車,身上穿的又薄,頭髮也沒幹,大概那時候就有有點發燒,然而後面她洗了澡,傷口沒發炎已經是萬幸,半夜還做了一臺手術。
仔細算下來,昨天從半夜開始就沒閒下來過,也難怪會發燒。
她這種狀況是上不了班了,即使她堅持,主任也不會同意,萬一把發燒傳染給孕婦或者孩子怎麼辦。
艱難的坐起身,穿衣服,勉強撐着牀站起身,頭就一陣眩暈,後退兩步直接坐在了牀上。
桌上還有一杯昨天吃藥剩下的半杯水,暮夕顏端起來一口喝光,冰冷的水流順着食道進入胃部,刺激的胃部一陣疼痛,然而也是因爲這陣冰冷讓她覺得頭好像不那麼暈了,打起精神,疊好牀鋪,整理好辦公室。
然後才扶着牆,一步一頓的去隔壁吊水。
在醫院兩年除了剛來的基本她都熟識,護士給她安排了一間房間,讓她能躺着休息會兒。
暮夕顏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連護士什麼時候來換的藥都不知道。
最後副主任實在看不下去,讓她回去休息,等到病好再回來上班,暮夕顏扶着頭,向主任道過謝,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走之前去看望了媽媽,沒進去室內,就在房間外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她這幅樣子還是別讓母親看到的好。
出了醫院的大門,刺眼的太陽照在臉上,晃得她眼睛一痛,因爲擡頭的關係頭更暈了。
兩手按在兩邊的額頭上,用力的按壓,然而也只是杯水車薪,手一旦挪開,疼痛又回來了。
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暮夕顏的身影略顯孤單,和曦的陽光並不能給她帶來溫暖,撲面而來的冷風更是讓她不由得緊了緊衣領。
裸露在外的手很快就被凍的通紅,即使太陽這麼大爺不能阻止今天零下的溫度。
在附近就有一個公交站,暮夕顏走過去,站在一邊等待着,一輛又一輛的行車在她面前疾馳,速度快的讓人眼花,暮夕顏知道,這是自己的發燒引起的,眼睛看東西有些模糊,再次按揉了一下額頭,臉上毫無血色,就連雙脣也是泛着白,任誰看她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小姑娘你沒事吧?”
一位雙手拿着彩色扇子的大媽湊到她身邊說道。
暮夕顏勉強打起精神向她道謝,大媽擔心的看了她幾眼,一個小姑娘走路還有點跛腳,從醫院的方向過來,臉色蒼白,這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小姑娘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這麼年輕可惜了。
公交車過來的時候因爲暮夕顏腿不太方便,還特意扶着她走了幾步,直到暮夕顏落座。
暮夕顏能感覺到大媽擔心的目光,內心不得不說還是暖呼呼的,對待一個陌生人能做到這份絕對是好心了。
一路昏昏欲睡,下車的時候也沒看清,等到清冷的風打在臉上,讓她有一剎那的精神,暮夕顏才發現,她竟然提早一站下了。
站在人行路上,暮夕顏苦笑一聲,這就是傳說中的腦子燒糊塗了嗎。
一站的距離不算遠,暮夕顏也不想浪費打車的錢,就這麼走回去也好,涼風吹着還能清醒頭腦。
走到一半的路程,手機突然響了,在身上摸索半天,纔想起來手機一直在包裡。
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是夏琳的,漿糊般的腦子終於想起,今天那小妮子不用上班。
“琳琳。”
電話另一頭,夏琳站在醫院門口,聲音氣沖沖的說道;“暮夕顏!快給老孃交代你在哪呢!”
暮夕顏一愣,夏琳應該知道自己平時都在醫院,能這麼問,那就代表她去醫院找自己?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去醫院找我了?”暮夕顏側過身給幾個並排一起走的人讓了個路,一邊說着。
空氣中的冷氣把她的鼻尖凍得略紅,雙脣也有些顫抖,渾身冰冷,彷彿她穿的衣服不存在一般,涼風直接吹進了她的骨子,領口一緊再緊,也阻擋不當她不停顫抖的身軀。
夏琳聽着她劃出波浪的聲線,聲音有些焦急,“快說你在哪呢!我聽你們醫院的同事說你發燒了,膝蓋也傷到了,你這幅殘廢的樣子還亂跑你當本小姐是看的啊!”
夏琳越想約生氣,暮夕顏就是這樣,越是無助越是難過的時候她從來都不說,只有高興的事纔會跟你分享,每次都讓她像個老媽子似的到處打聽,才能知道她最近發生了什麼。
這今天要不是她來醫院看乾媽,又會被她瞞過去。
“我馬上到家了,別擔心,我早上掛了水,等我回去睡一覺就退燒了,你可別生氣啊,不然臉上會長皺紋,這可是你說的。”
暮夕顏每說一句話都會喘一會兒,然而她還是不想好友聽出她的脆弱。
“你在家等着我啊,我去給你買早飯,你說你生着病還不吃早飯,我明天非要向乾媽告狀,不是我不照顧你,是你自己瞎逞強。”
已經到他們小區的門口了,暮夕顏快走兩步,口中還說道:“你除了能告狀還有什麼....啊!”
夏琳聽着手機中額驚呼聲,頓時心跳頓了一嚇,“顏顏!你怎麼了!顏顏!”
然而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男人破口大罵的聲音,夏琳連忙從眼前截了一輛出租,手中的手機也沒掛斷,然而卻聽不到任何屬於暮夕顏的聲音。
撞人的司機本來還以爲是哪個碰瓷的,只不過輕輕颳了一下就倒在地上一副起不來的樣子。
“喂!現在碰瓷的都已經不是大媽了嗎,用這麼漂亮的女孩就不怕撞了車毀容嗎?”
這已經不是這個月的第一起了,所以說話難免難聽了些。
暮夕顏躺在地上,頭靠在冰冷的地面,男人說的什麼她完全聽不清,只覺得耳邊一陣亂七八糟,嘈雜的聲音吵得她的頭更疼了,雙手扶着地面想站起來,卻是無論如何也用不上力,最後無力的倒在地面。
太陽光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反而是光芒太強照射的她眼睛痛,最後只能無力的閉上雙眼,身體的感官理她越來越遠,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終於,眼前的光離她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馬路上一羣人圍在一輛車旁邊,只見車主站在車邊破口罵着什麼,難聽的讓他們這些人都聽不下去。
一個女孩靜靜的躺在地上,黑髮散落遮住她的臉,然而從裸露的下巴能看出女孩的長相絕對不會差,本來聽着車主的話他們也認爲女孩是碰瓷的,畢竟這年頭也不稀奇。
直到那男人用腳推了推女孩的腿,依舊沒反應。
圍觀的人和那個司機才發覺事情不太對。
“這女孩好像暈倒了!呀!怎麼這麼燙!”
洛顯風把車速開到最快,一路上都沒看到暮夕顏的影子,直到臨近她居住的小區前,一羣人圍在一起,打開的窗口聽見好像有人在說女孩..暈倒的字眼,洛顯風猛地踩下剎車。
撥開人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孩,白色羽絨服下襬打開,,一頭黑髮平鋪在地面,蒼白的面容似水晶一般彷彿碰一下就會碎。
周圍人只是聚在她身邊,卻沒有一個要幫她的意思。
洛顯風又心疼又怒,扯開在一邊胡言亂語的男人,上前一手穿過女孩的膝彎,一手從她的腋窩處穿過抱起女孩,長腿一邁向自己的車上走去。
關上車門,洛清言回頭的那一剎那,一拳打在那個推脫不停的男人臉上,夏琳做出租只是比洛清言晚了一會兒到現場,暮夕顏沒看到,只看到了一臉暴怒的洛清言竟然在揮着拳頭打人。
夏琳連忙跑過去,“洛清言!顏顏呢!”
收起拳頭,打開車門,轉頭看向一臉焦急的她。
“顏顏在車上,快點上車我們送她去醫院。”
下琳一聽拽開車門就看到暮夕顏軟軟的躺在車後座的樣子。
“顏顏!”
一路車子飛快的行駛,此刻也顧不得會闖幾個紅燈,夏琳一路只能緊張的抓着暮夕顏的手,然而這一碰才發現,懷中人的兩隻手腕竟然一個粗一個細!
左手手腕明顯還在腫着!眼神快速掃過顏顏的全身,這才發現,膝蓋上又是一灘深色,手指從上面刮過,一絲紅色出現在指甲縫中。
夏琳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顏顏到底經歷了什麼。
“顏顏在高燒,左手手腕浮腫,右膝蓋傷口破裂,還有她剛纔好像撞到了頭。”
洛清言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車速更快了。
一路上沒有碰到一次堵車,車猛的停在醫院門口,洛清言開車下去轉到後座從車內輕柔的抱起暈倒的暮夕顏。
夏琳跟在他身後,一下車,涼風穿過她的衣服才發現她忘記穿外套了,而且這麼涼的天她竟然全身都出了一層汗,涼風透過她的薄毛衣,打在皮膚上,渾身忍不住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