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殺手要針對自己,而且可能還要對自己父母不利,聽起來匪夷所思,可是高傑說得這麼鄭重其事,他只能將信將疑。如果只是針對自己,朱代東是不屑一顧的,但關係自己父母的安全,哪怕再不相信,也不敢掉以輕心。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斷,可是這個楊舟察在芙蓉縣好像沒幹什麼壞事,你就算想逮捕他,也沒有合適的理由吧?”朱代東淡淡的說。
“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咱們這裡,一定是爲了殺某個人。朱書記,你說他會不會就是張強派來的?甚至就是張強本人?”高傑突然說道,到現在爲止,他們還沒有見過張強是什麼人,也沒有張強的任何資料,只知道這個人膽大妄爲、心思縝密、詭計多端。
“我不是讓你去弄張強的影像資料麼?你什麼時候能拿過來?”朱代東說,這件事他在深圳的時候,就交待過高傑,但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有關於張強的任何方面的資料。
想要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張強,或者跟張強有什麼關係,首先得知道張強地聲音。只要朱代東能聽一次張強的聲音,哪怕他就是站在那裡,聽着他的呼吸,以後這個人無論怎麼變化,也是逃不出朱代東雙耳的。
有的人會易容,也可能會變聲,可是就算他們換了聲帶,但有一點他們不會變:心臟的跳動和肺部的呼吸,甚至是腸胃的蠕動。這些聲音,無論再怎麼刻意的去改變,也是不可能有變化的。
“我已經拜託深圳警方了,相信不用多長時間。”高傑尷尬的說,這件事他已經跟深圳警方交涉過,對方也答應會給芙蓉縣公安局寄來張強的資料,但是這個時間,卻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對了,深圳香格里拉那個客房部經理雷友水,不是讓你打聽一下他的資料麼?我記得你好像說當天晚上向我彙報,現在有結果了沒有?”朱代東又記起一件事,問。
“當天下午我們不就回來了麼?請給我十分鐘,馬上把他的資料拿過來。”高傑頓時無比汗顏,在深圳的時候,他非常疲勞,槍戰之後,又非常振奮,同時也高度緊張。回來的時候,又是高度興奮,以至把朱書記交待的這件事給忘了。實際上,也是沒有時間,顧得上去處理這件事,當天下午,他們就搬離了香格里拉,收到郭俊立送來的三菱越野車後,當天晚上,朱代東就指示,馬上返回芙蓉縣。
回到局裡之後,他又忙於處理三菱越野車的事,這件事的處理,他頗費了一番心思,跟許玉萍商量了好幾個晚,而且在局黨委會議上,也討論過好幾次。
高傑馬上給局裡打電話,讓他們以公安局的名義,向深圳香格里拉發出協查請求,務必把客房部經理雷友水的情況迅速傳真一份過來。因爲公安局首先傳真了一份公安局的介紹信,香格里拉很快就把雷友水的資料傳真了過來。公安局接到香格里拉發過來的傳真之後,馬上給朱代東辦公室轉傳了一份。
“高傑,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但是做任何工作,都切忌忙中出錯。”朱代東拿到傳真之後,淡淡的說。
“朱書記批評得對,以後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高傑忙不迭的說道。
朱代東沒再說話,拿起傳真認真的看着雷友水的情況。高傑也不敢離開,坐立不安的站在對面。
雷友水的學歷並不高,只有高中畢業,但從事酒店行業已經有十五年,從深圳香格里拉剛開業,他就到了這家深圳最高檔的酒店去工作。從門童開始幹起,一步一步幹到現在客房部經理。酒店的工作,除了總經理和廚師沒幹過外,其他的工作,基本上全部都做過。
“什麼?已被辭退?!”朱代東看到最後一行字的時候,驚訝的說。像雷友水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辭退呢,對酒店來說,軟件的服務比硬件的設施還重要,而雷友水卻能讓人倍感溫馨,這樣的人,可以說是酒店的一寶,怎麼會被辭退呢?
“這恐怕跟咱們還有點關係。”高傑想了一下,輕聲說。雷友水當天可是免了近百人的房費,還有幾十人的三餐,導致香格里拉的損失以十萬元計。這樣的人,有人會當成寶,可有的人,也會當成是禍害。顯然,香格里拉這次把雷友水當成了禍害。
“高傑,你馬上跟深圳香格里拉聯繫一下,一定要問到雷友水的聯繫方式。”朱代東突然驚喜的說,芙蓉縣大酒店現在雖然八字還沒有一撇,可是如果能把雷友水招來,再請他培訓一批服務員和酒店管理人員,芙蓉縣大酒店就不用擔心在酒店的管理和服務這一塊了。
“是,我馬上去聯繫。”高傑敬了個禮,謙恭的說。
高傑對楊舟察的直覺非常準確,他確實就是張強派來的殺手。當他第一眼見到高傑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這是他長期在生死線上徘徊,形成的直覺。但同時他也知道,芙蓉縣的警察,對自己只有懷疑,而沒有實質的證據。近十年以來,他不管做什麼事,從來都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他的名聲在道上流傳很廣,但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寥寥無幾。
作爲一名殺手,從來就沒有想過,能壽終正寢。他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讓自己活得再長一些。因此,他在接到“生意”之後,都會提前踩點,儘量把目標的情況弄得詳細再詳細。這也是他能夠活到現在的秘方,但他沒想到,在芙蓉縣,自己這個秘方卻引來了警方的懷疑。
其實在黃土嶺的時候,他就發現,有當地的村民在跟蹤自己。特別是當他到了大沙村之後,引起了當地村民的高度警覺。這讓他很驚訝,這些村民的素質,可以跟他當年在部隊時的偵察兵媲美了。
警察檢查過後,他就去了無名公司,既然剛纔跟那警察說,是來芙蓉縣批發無名康樂,當然不能在這樣的事上,讓人有所懷疑。在芙蓉縣城,無名公司設立了銷售處,楊舟察在街上隨便攔瞭解輛出租車,一問,就直接把他送到了那裡。
“請問這裡可以批發無名康樂麼?”楊舟察走進銷售處,問。
“是的,請問你要批哪種?”
“每種都來一些吧。”楊舟察淡淡的說,他是一名優秀的殺手,卻不是個精明的商人。
“具體來多少呢?我們這裡主要有兩種無名康樂,一種是精裝無名,一種是標裝無名。”
“各來一半吧,我先進一萬塊錢的貨。”楊舟察拿出一沓鈔票,說。
“行,我給你各開五千塊錢,可以嗎?”
“隨便,朋友,我想問一下,你們芙蓉縣是不是不太歡迎外地人?”楊舟察問。
“這倒不會,只要你不要隨便去下面的鄉鎮,就不會有任何麻煩。”無名公司的業務員微笑着說。他自從到了這個銷售處之後,那些新來的客戶,幾乎都要問到這個問題。
“這是爲什麼?”楊舟察詫異的問。
“這件事其實跟我們無名公司有很大的關係,我們無名公司的無名康樂原材料,都是從各個鄉鎮的中藥材基地來的。這些中藥材,可是我們無名公司的機密,政府爲了防止泄密,制訂了一整套的保密制度,比如我身爲無名公司的職工,就不能隨意去鄉鎮,如果要去的話,必須先向公司申請,並且到保密局備案。”業務員自豪的說,雖然這個保密制度讓人受到了衆多約束,可是相比之下,他覺得更加自豪。全國無論哪個公司,除了軍事單位之後,恐怕再也沒有哪個公司,能享受無名公司這樣的待遇了。
“原來如此。”楊舟察恍然大悟,這件事張強卻沒有事先告訴他,以至於自己差點因爲這點事露出馬腳。
他當殺手,除了自己處處小心謹慎之處,運氣也佔了一定的成分。要不然他好幾次就差點被警察逮個正着,但是這次來芙蓉縣,自己的運氣真的是差到了極點。如果一心一意在縣城觀察朱代東的情況,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雖然花了一萬塊錢,但是楊舟察一點都沒有覺得心疼,反而他覺得這一萬塊錢,花得太值了。這些藥,他讓無名公司的銷售處給寄到了深圳,那裡有他的一個朋友,做的是藥品生意,送給他也可以,讓他代銷也行,反正楊舟察以後不會再把這筆錢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去無名公司進貨,恐怕到現在他還被矇在鼓裡,芙蓉縣這樣的規矩雖然奇怪,但現在他反而放下心來,楊舟察認爲,警察對自己的懷疑,也許真的只是例行公事。
離開無名公司的銷售處後,他信心百倍的回到芙蓉賓館,先給深圳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在芙蓉縣,順便幫他進了一萬元的無名康樂。他那朋友並不知道楊舟察的身份,更加不知道他的職業,兩人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認識的。那位朋友告訴他,一萬元太少,至少要寄十萬元的貨,下半年可是無名康樂的銷售旺季。至於錢,他會馬上打過來。
楊舟察告訴那位朋友,他很樂意幫他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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