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和鐵浪等人皆疑惑的看着萬卷書,萬卷書沉思中喃喃道:“你們不知,這武牧司開山侯爺王玄陽正是王橫一脈。”
這下九天沒覺得什麼,可是鐵浪和趙青非卻完全怔住了:這絕對不可能再是巧合了,這背後彷彿有一隻手在操縱着一切,將千年之前的機緣重新續接。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只是他們都無法得到答案。鐵浪卻想到一件事:“姑姑,我獨孤城也曾被千人屠村,除時間有別,這之間有沒有聯繫?”
九天聽了嘆息一聲道:“也不知是何時,世間便有了先祖茅初成是鬼谷子和九天玄女共同的傳人,而且世間人也知道了九天玄女有亂世之功法,便四處打探。終於有人與萬前輩一樣查到蛛絲馬跡,想來獨孤城和囚鬥村遭此浩劫皆與此有關。”
鐵浪不由又悲又怒道:“這些人不曾習得亂世之法便如此惡貫滿盈,又何必再去尋這亂世功法。”
九天幽幽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自古難平,父親毀了這些功法想來也是看透了人心。”
趙青非卻抓住了另外一個重點:“既然茅家和鐵家都遭了毒手,王家緣何無事?”
萬卷書似乎早就想過這個事情,便答道:“彼時,王樸初亡,幾個兒子還不成氣候,且都居於京城,因而得以保全吧。”
趙青非卻顫聲道:“六十年前已是我大宋立國二十餘年,如此屠村禍事必定天下皆知,萬爺爺,你沒聽說過嗎?”
萬卷書聽了也不由大奇道:“正該如此,緣何沒聽說過這等禍事?”
鐵浪和趙青非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一個不祥的預感,卻誰都沒有說,連萬卷書和九天也彷彿知道了真相,只是都不肯說出來。是夜,九天找趙青非和鐵浪聊了許久。
第二天天矇矇亮,九天便召集了所有村民到私塾院裡說話,九天眼睛通紅的看着下面的村民道:“各位父老到這山谷已有數十年,我得我父親遺囑,這幾日便帶諸位離開此地。”
有年齡稍大的見過茅有終,便問道:“老族長仙去了嗎?”更有人問道:“這裡絕壁四環怎的說出去就能出去?”還有人問:“我們出去又能去哪裡討生活?”原來,當年茅有終將這些人帶進來時是一個個封了穴道扛進來的,是以衆人皆不知出谷的路線。
九天看着下面的人七嘴八舌便道:“你們若不出去,不出百年這山谷便難以存續,只說通婚一事便是大難事。至於如何出去,咱們鐵浪有辦法;至於出去去何處討生活,這裡有大宋郡主給大家做主,保證大家出去豐衣足食。”
接下來的幾日裡,潭水又落下去許多,九天看看暗河裡水已極淺,便和鐵浪等人將預先準備好的木頭做成搭橋,一直通到破軍潭,又在破軍潭做了絞繩以便將衆人升出潭去。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九天便扯着紫鵲和青雀的手道:“你二人隨你鐵大哥去吧,外邊的世界終究更適合你們年輕人。”
趙青非聽出不對便道:“姑姑,不是說好的一起去京城嗎?又爲何有這變故?”
九天道:“我若離了此地,我父親孤居地下,心有不安。我留在此間,日日相伴以報養育之恩。”
萬卷書聽了便喜道:“我也不肯去世間看那險惡炎涼,不如我也留在此間吧。”
無論幾人怎麼勸九天,九天還是留了下來,只說:“萬望照顧好姐妹二人和茅氏村民。”
鐵浪突然想起來一事,拍腦袋道:“姑姑,我竟然忘了,我們來時便聽聞党項人要來此探谷。”
九天聽了不由一怔,許久才道:“若有此事,那我也不便在此久留了。”
萬卷書心有不甘道:“此間如此隱蔽,党項人又如何能尋得到?”
九天卻仰天長嘆一口氣道:“想來我兄長必在党項人處。”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九天便又央求道:“浪兒,你幫我把我父親的棺槨移出來吧,或者火化了我隨身帶着。”
五日之後,破軍潭邊,幾個人剛剛將所有事情做好,便見天邊黑雲壓城,疾風驟雨隨即而至,足足四個時辰的暴雨之後,破軍潭水滿溢出,沿着崎嶇的山溪淙淙而下。
九天緊抱着懷中的陶壇,看着潭水翻涌而上,心中五味雜陳,心亂如麻。待到雨過天晴,衆人便聽山谷裡馬蹄甚急,又聽見後面數人呼喝不斷,鐵浪翻身躍上一巨石,臨高一看,竟是一衆党項軍士在追趕黑影和之前趙青非的坐騎。
鐵浪連忙示意衆人稍加隱蔽,趙青非一看鐵浪手勢,便知有危險,擔心鐵浪也跟隨着躍上巨石。待看清形勢便低聲對鐵浪道:“共十七人,莫留活口,盡數殺了。”鐵浪有些猶豫間趙青非早已飛縱而出。
九天看着伏在地上的十七具屍體,渾身抖如篩糠,眼中似乎有淚水滑落,她知道,從今往後那種祥和靜謐的生活再也和自己無關了。她甚至遲疑着想帶着紫鵲和青雀離開趙青非,卻又怕自己帶着二人在這世間無法存活,只得跟着衆人亦步亦趨的往宋境去。
趙青非終究心細,看出來了九天的變化,待一行人到了銀州便和鐵浪偷偷商量道:“我看姑姑對世間甚不適應,我們還要到邊地去,帶着她們終究不便,不如讓青雀帶她們去碎玉莊暫住,我們回京城時再一併接了她們回去。”
鐵浪聽了覺得極有道理,青雀卻不肯幹,執意要跟着鐵浪二人去邊地,但終究九天萬卷書三人不知如何去碎玉莊,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和鐵浪二人分開。
趙青非找來銀州守軍,特別交代一番,守軍將領對趙青非甚是恭謹,連忙安排了一隊人馬護送萬卷書一行人去原州碎玉莊,而趙青非和鐵浪則穿夏境直撲靜邊寨。
路上,趙青非試探性的問鐵浪:“相公,這屠村的千人隊如此大的動靜,世人卻毫無風聞,你怎麼想?”
鐵浪卻反問趙青非道:“太祖皇帝是哪年駕崩的?”
趙青非臉色一變,但隨即恢復如常道:“開寶九年吧,”頓了頓又似乎隨意補充道:“距今已經六十三年了。”說完卻拿眼去偷偷看鐵浪反應。
鐵浪心中早有猜測,見趙青非如此說便對趙青非說:“此事我本要去大理問個究竟的,沒想到卻在這裡找到了蛛絲馬跡。”
趙青非悻悻道:“獨孤城說是一百多年前,而囚鬥村是六十年前,想來聯繫不會太大。”
鐵浪一怔,隨即道:“我回去定要問問叔父,這時間上是否有什麼差池。”趙青非還要再說什麼,鐵浪卻打馬疾奔而出,趙青非唯有嘆口氣打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