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儀門大典之後,武媚風風光光的入主了鳳棲宮,這裡的裝飾較之前王皇后時候,更加的大氣磅礴。武媚將那些耀眼的金器統統的收入了庫房,她不喜歡這樣招搖的東西,反倒是換上了玉石,珍珠等色澤柔和的裝飾,整個鳳棲宮內斂卻不失大方高貴。
“臣妾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冊封典禮之後,武媚回到鳳棲宮,自然是要接受來自後宮所有妃嬪的恭賀,看着滿殿跪在下面的妃嬪美人,武媚滿意的笑了,這些曾經看得起,看不起她的人如今都只能跪在地上聽自己的訓話,這種感覺,若是沒有經歷過之前的種種,是不會體會的。
“奴婢(奴才)們恭賀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緊接着是鳳棲宮所有的宮女太監。
對於自己人,武媚向來寬厚,這也是爲什麼當初沁芳殿的奴才們對她都會那麼死心塌地,“你們都起來吧,各位姐妹們也都起來吧。”武媚刻意將妃嬪說在她的宮女太監後面。這樣的羞辱想必她們是看得明白的,怪只怪當初自己的立場不堅定,若是秦修容那樣的就好了。
秦修容是唯一被武媚允許坐着的,不爲了別的,就因爲當初在武媚隨駕拜謁昭陵的時候,秦修容抵住了王氏與蕭氏的種種刁難,讓太醫救了武皇后姐姐,現在的韓國夫人一命。這樣的大恩,武媚自然不會忘記了,也自然是不會虧待了她。
“宮裡的規矩不可廢,往常的規矩本宮就不多說了,只是本宮也有本宮的規矩,想必之前的《內訓》你們都看過了,如此一來,本宮便不再贅言,照着做便是了。”武媚端坐在鳳座之上,從前刻意隱藏的那種威嚴此刻是傾瀉而出,殿內的妃嬪們都覺得震驚,若不是常年高位的人,如何會帶有這樣的威壓,這種來自於上位者的威壓。
“臣妾們謹記。”
武媚滿意的點了點頭,九尾金鳳八寶釵端端正正的別在髮髻之上,鳳嘴中垂下的紅寶石流蘇正好垂在額前,隨着武媚輕輕的點頭而一顫顫的,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既如此,便散了吧,翠竹,暖雪,送各位娘娘出去吧。”武媚端足了皇后的架子,第一天,若是不能震懾住她們,日後除了什麼漏子可就難以彌補了,武媚深知規矩要做好的道理,所以就要在今天,穿着正紅色的鳳袍的時候,給她們足夠的震懾。
待到所有的妃嬪都被送走了,翠竹和暖雪回來給武媚將那累人的行頭給卸了下來,“娘娘今日可是累壞了?”
武媚少有的吁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的假意嗔道:“可不是,這撈什子可是比之前那昭儀的行頭要重多了,若不是皇后有絕對的權利,本宮可是真真不稀罕。”頓了頓,好奇的問道:“這個時辰了,皇上呢?”
“皇上許是還有事,晚膳的時候應該會過來的。”暖雪笑答,翠竹在一旁奇怪的看了暖雪一眼。
“恩,趁着皇上這會子不在,本宮吩咐你們去辦點事兒,這事兒原也不着急,不過是早做早了罷了。那李素節本宮瞧着是無害了,毀了他並不難,着人好生照看着,只許寵着慣着,不許忤逆了。至於那兩個公主,到底年紀大些,知道的多些,若是叫她們攀上了好的人家,到時候反撲便不好了,不如就還是送到掖庭宮那邊去吧,橫豎丟那裡不必理會便是了,她們淡出所有的視線,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危害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
“不忙,這事情忙不得,你只去和小福子說說,讓他幫着打點一下,然後再悄莫聲息的送過去,掖庭宮那裡也讓小福子關照着,若無事,別讓人去那邊。”
“奴婢省的。”武媚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了。
今天早晨看着長孫無忌不得不爲了大唐的天威顏面,而說着那些讚美的賀詞,武媚心裡痛快極了。這麼多年了,雖然看着是武媚在與蕭淑妃和王皇后在這後宮一爭高下,但實際上是武媚在與長孫無忌鬥,爲的是權利,爭的是能在這大唐天下佔有一席之地。終於,她勝利了,因爲背後的寒門支持,因爲李治的寵愛,因爲自己的謀劃,終於勝利了。
看着鳳棲宮,到底是比沁芳殿要大氣的多,遠遠的與皇上的南薰殿以及上朝的大明宮問問的站在了整個皇城的中軸線上。這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武媚終於第一次感受到了進入權利中心的感覺。接下去的事情就是收緊權利。
“來人,去看看皇上去哪裡了。”今日是她冊封的日子,即便是番邦的使者也絕對不會這個時候沒眼色的打擾了皇上,方纔暖雪說皇上有事情要處理的時候,她便覺得蹊蹺,在掃到翠竹的眼色的時候,便知道一定有問題,只是暖雪爲什麼要瞞着自己?她並不懷疑她的忠心,只是想不通罷了。
不知深淺的小太監愣了愣之後,如實的回答道:“回娘娘的話,方纔得到消息說,皇上帶着福公公去了甕室。”
“哦,你下去吧。”武媚強壓下心底的怒氣,揮了揮手讓小太監下去。第一天,她這個國母的身份要穩住,怪不得暖雪不說,原來是這回事,看來她也是怕自己今天爲了這個事情不高興而失了分寸。
甕室,李治爲什麼要去甕室,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去甕室,如果不是有人引着他過去,她不相信李治會揹着自己,在自己重要的日子裡去做這樣打自己的臉的事情。李治她太瞭解了,他不會,更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武媚滿肚子的怒火坐在牀上,這事兒她不能聲張,雖然宮裡頭可能人人都知道了,但是卻礙於她的威嚴沒人敢大張旗鼓的說出來,自己就更加不能鬧大了,否則鬧笑話的就只有自己。該死的,膽敢這樣給自己難看的,她一定會讓她們付出絕對的代價。不用多想,除了長孫無忌那個老東西和宮裡頭蕭淑妃留下來的孩子會這麼做不會有別人。
“來人,去請小福子過來,就說本宮有話要交代他。”武媚眯了眯眼睛,小福子膽子也大了,敢陪着皇上去做這麼不着調的事情,看來也是自己平日裡太縱容他了。
剛剛傳了話,不過是須臾,小福子便自己悄悄的到沁芳殿來了,換了尋常服飾的武媚看起來雖不似方纔那樣子的不容直視,但是滿臉堆滿了似笑非笑她,卻同樣的讓小福子滿頭是汗,都是皇上,這會子面對暴風雨卻要自己來面對,這算什麼事兒?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找奴才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奴才?”小福子沒辦法,腆着臉笑問道。
“哼,小福子,本宮一直引你爲心腹,你倒是很好,被着本宮與皇上胡鬧,當本宮不知道麼?”說到最後,武媚是從未有過的嚴厲的口氣。
小福子擦了擦汗,笑道:“奴才哪裡敢揹着皇后娘娘做什麼,這奴才不是就趕着來告訴娘娘了麼?皇上也不是故意去甕室的,是今日太子李忠突然哭出聲來了,說是想到當初母后也是這般的威儀,難免心裡難過,無端的勾起了皇上的心事,這才臨時起意去的。奴才這不是沒辦法麼?一方面怕壞了娘娘的心情,一方面這樣的事情,奴才也不好讓別人來傳話啊。”
武媚斜睨着小福子良久不說,看的小福子忐忑不安的時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福子,臣妾不知道,你竟然會這般的替本宮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