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訓》篇的發表讓武媚着實的風光了一把,雖然只是在內廷發表,但是卻在有心人的散播之下,傳到了整個長安城,並且仍舊在以長安城爲中心向外圍輻射而去。大唐的天下,武昭儀的名號正在蔓延,沒有人在乎她是先帝的才人,只有人知道,她是當今皇上的寵妃,手握六宮之權,雖然是協理,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掌握在手裡。
而在百姓中越發的擁有聲望的武媚,成了宮裡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或者說,不僅僅只是宮裡的人。
鳳棲宮裡,王皇后滿臉陰沉的就快要滴出水來了,身邊站着的太子李忠此刻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劉宮人隨侍在一旁,也是滿臉的凝重。
“本宮看武媚是越來越放肆了,居然敢越過本宮的次序去,《內訓》!”說着,王皇后狠狠的將手裡的《內訓》摔在了地上,“尊卑倫常,她武媚有什麼資格說尊卑倫常?她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昭儀罷了,如此僭越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尊卑倫常?”
“娘娘,不如宣長孫大人他們來想想對策?”劉宮人小心翼翼的出這主意,皇后每每有解決不了的麻煩的時候總是會找長孫大人他們來商量的。
王皇后擡眼,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舅舅左遷,父親現在日子也難過,長孫大人更是要應付朝廷上的那些人,後宮的事情,哪裡能一直麻煩他?到是你們,平日裡不是挺能說會道的麼?怎的這時候就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了?本宮這鳳棲宮裡養着你們有什麼用?”
“娘娘息怒!這.....不如請了老夫人進宮來?畢竟老夫人見多識廣的,許是能有辦法?”劉宮人怯懦的說道,武昭儀的心思深不可測,當初爲了能在宮裡頭有立足之地,甚至都犧牲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女子,劉氏自知不是對手。
王氏點了點頭,母親一向最疼愛自己,更何況在那大宅子裡鬥爭了一輩子了,爹的那些小妾都對娘恭敬有加,不敢有半分的逾矩,的確是比長孫無忌他們這些整天在朝堂上的男人來的可靠。遂點了點頭,“恩,你去辦吧,本宮近日起家情切,儘快讓母親進宮來陪陪本宮把。”王皇后扶額嘆道。
劉氏領命而去,相比較鳳棲宮,棲霞宮裡頭卻又好多了,這次武則天直接冒犯的是王皇后,本就與自己無關,更何況,幾次下來她早就知道自己是鬥不過武媚的,與其垂死掙扎,不如默默的接受了。
蕭淑妃這邊算得好,那邊巧兒卻是滿臉的憤恨而來:“巧才人這是怎麼了?”蕭淑妃斜睨了她一眼,輕蔑道。皇上是寵幸過她幾回,可是和武媚比那真是差了太多了,就連那秦修容都比不過。不過也是,她最終還是在武媚和自己之間選擇了自己,武媚自然也就不會幫她了。“來,說與本宮聽聽。”想着便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這武昭儀太高調了,不過只是協理六宮罷了,居然敢作這《內訓》以示後宮,更是欺負婢妾識字不多,硬是留了婢妾在沁芳殿裡將這《內訓》唸完才許婢妾回來的。”巧兒說的委屈。
蕭淑妃聽着到是哈哈大笑:“你原本不過只是本宮的隨侍丫頭,不識字也無妨,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怎的這會子這般計較了?”
“奴婢不是替娘娘叫屈麼?你說她武媚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昭儀罷了,莫說是皇后了,便是娘娘您你在她的位分之上吧,便是要作這《內訓》怎麼的也輪不到她啊,即便皇后不作,也該是娘娘您的啊。”巧兒說的氣憤,就和當初給自己出謀劃策時候的一樣,蕭淑妃看着巧兒眯了眯眼,看不出個喜怒。
巧兒也不看蕭淑妃的臉色,只是自顧自的在那裡不高興,一時間到也讓蕭淑妃看不出個真假:“哼,說是如此說,這等的榮耀,本宮當年哪裡輸了她?只是時移世易,且看她又能風光幾時吧。”
巧兒聽蕭淑妃這麼說,也不多話,行了禮就回了自己的寢殿,旁的事情,現在還不是時機。
是夜,整個後宮都毫無期盼的熄了燈,李治也是不負衆望的還是去了沁芳殿,食髓知味,體會和武媚那銷魂的夜晚之後,李治對於其他的女人再也提不起任何的興趣了,若不是每月媚娘總有那麼不方便的日子,他真真是不願意去到別人那裡。
對於武媚,他總是要不夠,武媚給予他的快感總是一次比一次強烈。他自認風流,但卻並不急色,奈何面對武媚的時候,他卻毫無自制力。這一夜也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歡愉之後,李治終於滿足的摟着武媚躺下了。
武媚因爲激烈的房事而有些喘息,她偎依在李治的懷裡,問道:“皇上,你是喜歡臣妾還是喜歡皇后?”聲音酥的讓剛剛偃旗息鼓的李治再一次鬥志昂揚。
“朕根本就不喜歡王氏,後宮這些人,有誰能和媚娘比?”李治緊了緊抱着武媚的手。
“可是,皇上,媚娘現在屈居人下,皇上你怎麼忍心?”
李治沉默了片刻後,道:“朕是屬意你爲皇后,這天下,也只有你配站在朕的身邊,可是,王皇后背後可是有長孫無忌的支持,朕一時也動不得啊。”
武媚看了看李治,笑道:“不過是皇上的家事,更何況,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如何就如何,長孫太傅是國之棟樑,對皇上也是忠心耿耿的,往常的小事上與皇上意見相左也是爲了大唐,這樣吧,若是皇上不放心,不如臣妾陪皇上去長孫太傅的府上拜訪,看看長孫太傅的態度如何?”
“媚娘決定便是了。”還是晉王的時候,他就依賴武媚,做了皇帝,比之從前的確是多了些果斷,但是卻仍舊改不了對武媚的言聽計從。
次日,武媚和武老夫人以及武順商量過之後,便去了御書房,既然是要試探長孫無忌,那就不可以大意了,那可是隻老狐狸,或者一個小地方做的不好,就會被他拿住把柄,到時候要翻身可就不容易了,他可比王皇后難對付多了。
與皇上確定了統一的意見之後,李治便帶着換上常服的武媚,兩人攜手乘上了一駕普通的馬車,便往長孫無忌的太傅府去了。
“臣長孫無忌接駕來遲,還請皇上,昭儀娘娘見諒。”他將昭儀二字念得格外的請起,就說想要提醒她,她的身份,別做那些不合乎身份的事情。
武媚也不以爲杵,只在那邊安安靜靜的笑着,也不說話。這時候的她就是一個跟在李治身邊的小女人,一切都交給眼前的男人來解決。
“朕和昭儀未曾與太傅說過要來,太傅不必多禮了。”說着便攜着武媚往太傅府內走去。武媚努力的端着她的架子,儘量的展現她的端莊雍容,是以今日武媚的妝容都一改往日的妖媚,反倒是多了幾分嫺靜的感覺。
長孫無忌波瀾不驚的在前面帶路,絲毫沒有因爲皇上帶來的是武媚而氣惱,武媚跟在後面,看着消瘦的背影,長孫無忌的確是一個人才,若是他能不與自己作對,她也不希望最後和他成爲敵人,大唐,需要這樣的人才。
“皇上,娘娘,請上座。”禮儀上,長孫無忌做的是極好的,沒有絲毫的怠慢,叫人抓不到任何的錯處。
“小福子,將昭儀娘娘準備的禮物給舅舅送上來。”李治沒有叫他太傅,也沒有叫長孫大人,而是叫了一聲舅舅,這就是無形的拉近了與長孫無忌的距離,同時也將這次到訪的性質定在了家宴的位置上,不是官方,而只是普通家庭到訪罷了。
“臣謝過皇上,娘娘。”長孫無忌也不推脫。不得不說長孫無忌一身清廉,已經是掌握了大半個朝廷的人,但是家裡的裝飾卻仍舊是簡單的讓人看不出這會是一個當朝一品大員的住所。
“媚娘送過禮物了,朕自然也不能落後了去,朕若是沒記錯,朕應該是有三個表兄弟還未有任何的官職吧,舅舅爲國操勞,朕可不能委屈了幾位表兄弟,明日朕着令吏部都給個官職吧。”
“臣代犬子謝皇上恩典。”長孫無忌仍舊是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斷然拒絕,彷彿這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武媚和李治對視了一眼,長孫無忌既不拒絕,也不表態,彷彿不明白他們的來意一般,更是泰然的接受李治對於他幾個兒子的封賞,看來長孫無忌對於權利,控制慾還是很強的,同時也說明他對於皇帝的忠心。否則一般的人,這時候,唯恐皇上以爲自己有不臣之心,拒絕都還來不及。
“舅舅,朕這纔來,是爲了和你說說關於改立皇后的事情的。”李治看了看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長孫無忌,終於決定還是直說。也做好了長孫無忌反駁的準備,但是卻沒想到長孫無忌竟然是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