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因點了點頭,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自然也聽到那聲音了,而對於他來說,現在有餓鬼出現在鬼王殿的附近自然應該是一件好事,這或許能夠幫助他找到那神秘鬼侯會議的所在地。只是,他怎麼聽都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似乎自己是在哪裡聽到過一般。
“鬼將?心島我是第一次來,這裡不應該有我熟悉的鬼將才對啊。”桓因抓了抓頭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很想說服自己一定是自己弄錯了,可是那聲音就是這麼的熟悉,非同一般的熟悉。
“哎哎哎,小子,你做什麼,角度不對,角度錯了啊。你這樣拓本鬼將的正臉都看不到,誰知道是本鬼將站在這鬼王殿前。趕緊站到本鬼將的正面來,快點兒!”那聲音又一次傳了過來,而這一次,那聲音的主人顯然是有些生氣,所以聲音也拔高了許多,給人一種肆無忌憚的感覺。要知道,那鬼將現在可是站在他們的聖地之中,膽敢用如此語氣和聲調說話,他膽子也着實是太大了。
果不其然,在那聲音傳出以後,另一個聲音輕輕的傳了出來,若不是桓因聽力過人的話,恐怕還聽不清楚。
“噓……少主,這……這裡不能這麼大聲說話,對……對鬼王大人不敬啊。”
“少廢話,趕緊照本鬼將說的做!”又是一個不耐的高聲呼喊傳出,讓得另一個聲音的主人頓時完全沉默,再也不敢多話了。
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晌,桓因感覺越發的困惑。他現在能確定自己一定在哪裡聽到過這鬼將的聲音,只是一時之間實在想不起來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桓因不斷的告訴着自己不能去想那《無量地經》。在確定自己應該不會出事兒以後,才自語到:“不行,我得去看看這鬼將到底是誰。”
擡步便走,桓因的背上卻是有一絲冷汗留下。折返到鬼王殿附近,要說桓因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的他還不可能完全放下對《無量地經》的執念,所以不可能絲毫不受那空虛感的影響。
果不其然,在桓因走出之後不久,那並沒有完全消散的空虛感覺開始加強,讓得桓因的拳頭不自覺的緊了緊,咬着牙開始抵抗。
“二祖,你需得小心些。”薛不平很快就發現了桓因的異樣,有些擔憂的出聲提醒。
“不礙事兒的,這點兒壓力我都頂不住還修什麼道。”桓因傳念迴應,也算是在爲自己打氣。他相信自己有了剛纔的兇險經歷以後已經可以基本掌控住自己的狀態了。至少現在他並沒有打算走到空地上去,只是準備在石林的邊緣偷偷看一看那熟悉的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這一點對現在的他來說應該是不難的。
桓因越走,傳到他身上的空虛感帶給他的壓力自然也就越大。不過,在桓因心中執念不怎麼強烈的情況下,這樣的壓力對他來說也算不上什麼。所以不久以後,桓因便是如願重新來到了石林的邊緣。雖然此刻他的雙拳早就已經握得青筋凸顯,不過這並不會讓他出現任何失誤,更不會讓他暴露行蹤。
確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氣息不會外露半點,桓因小心翼翼的將頭從一塊巨石之後探了出去,讓得那片空地和鬼王殿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來來來,這邊這邊,換個角度,讓本鬼將英明神武的身形更明顯一些。”同樣的聲音再次傳入了桓因的耳中,而這一次由於距離很近的緣故,桓因聽得是更加真切了。
眼睛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轉動了過去,桓因的目光最終是停留在了鬼王殿正面的臺階之下。那裡,兩名餓鬼站立,一個衣着華麗,樣貌卻有些猥瑣,正擺着一個很彆扭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站着。
而在這猥瑣餓鬼的對面,另一名餓鬼衣着普通,一看就是個下人。此刻,他的臉上正堆滿笑意,不過在這笑意之下,桓因還是發現了一絲被努力隱藏的無奈,這讓得他的笑意顯得有些勉強。
此刻,下人餓鬼手中正拿着一枚有些獨特的玉簡,玉簡的表面普通,內裡卻是光彩熠熠,隱隱像是一面鏡子,看起來頗爲奇異。
這玉簡也算是有些稀罕的東西了,不過一名鬼將能弄到這種東西倒也並不奇怪。以桓因的見識,他自然知道這玉簡名爲留影玉簡,其作用就是能夠將玉簡所照到的影像完美的復刻下來,保留到玉簡之中。
這樣的影像復刻,可以是動態的,也可以是靜態的。能夠用到這種玉簡的地方,一般都是在戰場之上或者是大型宗門的內部。因爲在戰場上這種玉簡可以用來傳遞戰爭的訊息,而在大型宗門的內部,其則是可以用來傳遞宗門的重大消息。
可是,很顯然站在桓因不遠處的那名鬼將卻並沒有將留影玉簡用到正途之上。他現在正做的,僅僅是將自己那所謂“英明神武”的彆扭身形擺在鬼王殿前,然後用留影玉簡將一切復刻下來而已。
此等做法,簡直就是浪費寶貝,更是顯得極爲幼稚。桓因在看到眼前這神奇一幕的時候,臉上的愕然表情是完全無法抑制,他根本沒想到一名鬼域的鬼將竟然能夠白癡到這種地步,他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是太荒謬了。
“咦,對面那個白癡的身形怎麼看起來有些熟悉啊。”半晌以後,薛不平許是也驚愕夠了,才突兀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桓因一愣,隨即再仔仔細細的瞧了對面那個正在不斷搔首弄姿,於鬼王殿前擺出各種造型的鬼將。半晌以後,桓因的嘴巴突然張大,雙眼圓瞪,差點就喊出了聲來。
“這……這不是那個膿包嗎?”桓因大驚,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之前自己聽到這鬼將說話的時候感覺那麼熟悉了。因爲這鬼將就是他和桓書在外環一起拷問過,卻最終什麼都沒能問出來,還被他爺爺救走了的那個廢物。也正是因爲他,桓因和桓書最終都被投入到了外環的鬥魔場中,在那裡度過了整整兩年。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是心島的鬼將?他那爺爺難道是心島的鬼侯之一?”桓因很快就想到了這鬼將的爺爺,當初他爺爺展露的修爲極其恐怖,讓得當時的桓因根本就看不出其深淺,在其面前完全是一種被碾壓的狀態。可以想象,這鬼將的爺爺多半就是一名地修。
如此想來,這鬼將的爺爺是心島鬼侯之一倒也並不算太奇怪,只是桓因沒想到這鬼域的心島竟然能培養出如同眼前鬼將這般的廢物。而且,桓因總覺得自己依稀有些映像,好像這鬼將說過自己是內環餓鬼的啊。
驚愕與疑惑的表情在桓因的臉上顯得越來越濃,一連串的問題也不斷的在桓因腦中閃過。可是,沒過多久,那膿包鬼將的一句話卻是讓得桓因再次震驚:“快點,抓緊時間。本鬼將可是第一次來這心島,下次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多給我留些影,一會兒要是被爺爺他們發現了就沒機會了。”
鬼將言語出口,在他對面的下人餓鬼臉上表情卻是更苦了幾分。可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一名修士就在距離自己的不遠處,腦中的轟鳴因爲剛纔鬼將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不斷炸響。
“第一次來?這麼說他不是心島的鬼將了?那爲什麼在這神秘的心島鬼侯會議期間他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他的爺爺也來了這裡,他的爺爺是鬼侯,可既然他不是心島鬼將,他的爺爺也一定不會是心島的鬼侯啊。那他爺爺來這裡做什麼,難道……難道……”
一種極爲不妙的感覺在桓因的心中生出。他可是記得姜楚說得很清楚,此次的心島鬼侯會議沒有邀請任何心島以外的鬼侯參加,姜楚作爲“鬼侯李”便也是因此沒有收到邀請。可是,眼前鬼將的爺爺竟然來了,難道他是來心島隨便走動走動的?
“不行,事關重大,我得抓住他好好審問一番!”桓因心中的不妙感覺越來越濃郁,讓得他的心中緊張,那種空虛的感覺甚至都被排開了一些。
“二祖,這裡可是心島,你要怎麼去審問?”薛不平有些擔憂的問到。
“怎麼審?”桓因將目光移向了不遠處那鬼將的一條手臂之上,這條手臂有些怪異,就像是後面才接上的一般,與他的另一條手臂看起來並不完全一樣。
眼中浮現一抹陰冷的笑意,桓因傳唸到:“他不是說過,若是我有本事殺入內環之中,再次與他相遇,他便會好好的陪我玩耍玩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