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司令部來電,南洋蔘謀團氣象專家們的預測,在接下來的七天內南洋地區將持續暴雨。”朱明看了一眼三號跑道上正起飛的飛機後,繼續彙報道:“另外,印尼游擊隊政治部昨天下午結束了對獨狼的審查,並晉升他爲日惹縱隊司令。”
戰後的第一次奧運會即將開始,剛處理完阿塞拜疆分裂分子以及人民黨派來暗殺自己的巴列維國王,就應英國王室的邀請趕赴倫敦參加奧運會開幕式。
南洋華人建國不但要獲取國際社會的同情與支持,而且還要獲得英國、荷蘭和澳大利亞三國的認可。正因爲如此,李老闆才親自趕來機場送行。請巴列維國王在於英國國王、荷蘭親王等人會晤時,旁敲側擊的做一些工作。
南洋暴雨,就意味着荷蘭空軍將無法給地面部隊提供火力支援。在印尼共產黨游擊隊裡素有“戰神”之稱的獨狼被放出來,就意味着印尼共產黨游擊隊將利用雨季展開大規模反攻。李老闆長嘆了一口氣後,凝重的說道:“時機選擇的不錯,接下來就看土著們爭不爭氣了。”
朱明看了一眼電報記錄後,胸有成竹的說道:“老闆,荷軍總兵力才四萬三千人,戰線還拉的那麼長。最爲致命的是,他們新組建的十二萬治安軍,基本上都被印尼共產黨給滲透了。如果游擊隊能充分利用這場暴雨,那最起碼有九層的勝算。”
李老闆當然知道“活死人”肯定會通過可靠渠道,將氣象情報傳遞到游擊隊高層的手裡。但想到聯軍參戰後也要面臨着氣候這一無法迴避的問題,便憂心忡忡的問道:“氣象專家們有沒有考慮到七月中旬後的氣候情況?”
“老闆,你就不用擔心了。”朱明給李老闆遞上一根香菸後,微笑着說道:“南洋蔘謀團不僅考慮到了氣象問題,而且把登陸地點的潮汐、水深、沙灘等情況全部考慮進去了。聯軍參謀部的作戰計劃,就是根據參謀團提供的情報制定的。
另外,擔任嚮導的六千多南洋兄弟,也已經編入參戰各部的戰鬥序列。咱們的準備工作做的這麼充足,肯定出不了什麼問題的。”
李老闆這才稍稍的鬆下了一口氣,隨即說道:“我們也準備準備吧,等把那個客人送走,我們就立即回紐約總部。”
相比琉臺兩地精心準備的南洋華人立國之戰,那霸灣正上演的“白毛仙姑”事件,實在是不值一提。
中G代表團的感受要顧及,但琉臺兩地法律的尊嚴更要維護。李老闆給董B武的承諾並沒有包攬下一切,只是答應幫他們對琉臺兩地高層展開外交斡旋,確保兩地政府不會因該事件的影響,而作出“令人遺憾”的決策。同時給海牙國際法庭那霸灣分庭打招呼,請他們不受理土改過程中暴行的相關起訴。
儘管李老闆的承諾與董B武的期望相距甚遠,但能得到琉臺兩地不介入國內內戰,土改中的偏差不會造成進一步國際影響這兩個定心丸,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這就意味着官司還得打,只不過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打。不但新H社那霸灣分社接到了那霸灣地方法院的傳票,連李助理秘書長的會展中心,大肆傳播《白毛女》的華人電視臺,都成了第二、第三被告。
爲了節約法律資源,臺灣高等法院、沖繩高等法院、那霸灣地方法院經過一番協調,決定在那霸灣地區聯合審理該案。這一舉措獲得了控辯雙方的一致同意,畢竟誰也不想在三個法院之間疲於奔命。
對中G代表團來說,這場官司還沒打已經輸了。因爲該劇的廣泛傳播,已經在琉臺兩地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他們不但被打上“不真實、不真誠”的標籤,而且還被琉臺兩地幾百萬地主、資本家認定爲極其殘暴的非法組織。
面對着這場必輸無疑的官司,董B武等人卻無法拒絕法庭的傳喚。如果他們拒絕應訴的話,那地方法院將以藐視法庭的罪名將他們全部驅逐出境,並將他們列爲不受聯合國歡迎的組織和個人。
事情已經糟糕到了這一步,再糟糕還能糟糕到哪兒去?就算最後被判支付鉅額罰金,也可以援引琉臺兩地的法律宣佈破產賴賬。爲了能繼續留在聯合國分部爭取人道主義援助,以及追討日本民間賠償款。新H社那霸灣分社經上級同意,決定跟地主們打一場曠日持久的糊塗官司。
這場官司對破罐子破摔的中G代表團來說沒什麼,但對華人互助會和琉臺兩地來說卻非常重要。儘管老狐狸們正忙着即將打響的南洋華人立國之戰,但還是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一點時間,對此進行了專門的研究。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老狐狸們一致認爲這是意識形態之戰。如果能幹淨利索的打贏這場官司,那就象徵着琉臺兩地幾百萬民衆的思想得到了統一,“影子內閣”今後再也不用考慮意識形態的問題了。
於是,老狐狸們立即從琉臺各大學抽調法律專家,以華人互助會的名義,組建了一個高達一百三十多人的律師團,全力幫助琉球地主協會、臺灣地主聯盟打贏這場官司。同時要求琉球電視臺、華人電視臺、臺灣電視臺等主流媒體,全程報道該案的審理進展,以達到宣傳的目的。
六月十五號上午九點,那霸灣聯合法庭第一次開庭。令新H社那霸灣分社法人代表耿處長啼笑皆非的是,庭裡庭外關注該案的羣衆,比《白毛女》首演時那火爆的場面,還有之過而無不及。
“耿先生,請問您對地主協會和地主同盟的指控有什麼看法?”
“耿先生您好,我是《琉球日報》記者陳校敏。據我們的瞭解,《白毛女》歌劇是由晉察冀一帶的民間迷信故事改編的。您認爲這是藝術加工,還是藝術造假呢?”
“耿先生,我是華人電視臺記者,請問貴組織爲什麼不能寬容地主?爲什麼不能與地主和平共處?”
耿處長與他的辯護律師剛鑽出轎車,就被近百名新聞記者給團團圍住。而國民政府駐聯合國使團代表們,則站在那霸灣地方法院的臺階上,幸災樂禍的看熱鬧。法院外的廣場上,近千名地主老財們更是橫眉冷對,高舉着“地主無罪,地主光榮”等橫幅,慷慨激昂的高喊着口號。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跟地主資本家們講階級鬥爭的重要性,不但是對牛彈琴,而且還是沒事找事的自取其辱。耿處長環視了下週圍的環境後,隨即在聯合國警察的保護下,帶領他聘請的律師,一聲不吭的走進了法庭。
天底下沒什麼比地主老財跟共C黨打官司更搞笑的事情了消息傳出後,南京、上海、杭州、廣州等國內大中城市一片譁然。無孔不入的新聞記者們,不約而同的擁到琉球領事館,申請商務簽證或旅遊簽證,爭先恐後的趕來進行採訪。
甚至連新任臺灣省主席宋子文,都忍不住的跑了過來湊熱鬧。並在王世傑的幫助下搞到一張通行證,現場旁聽這史無前例的官司。
“楊參謀,你說你們這是何苦呢?看這事鬧的,唉這不是沒事找事嗎?”楊斌剛剛在旁聽席坐下,帶着老婆來湊熱鬧的阿財,便不無幸災樂禍的笑道。
尷尬簡直尷尬到了極點在沒有一點羣衆基礎的那霸灣打官司,除了丟人還是丟人。更何況打官司的對象,還包括曾經生死與共的老兄弟們。想到李老闆也是位如假包換的地主,楊斌就苦笑着問道:“阿財,營座對該案是怎麼看的?”
阿財整了整筆挺的西裝,不無得意的說道:“我大哥明天上午就回紐約總部,他哪有時間管你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李老闆要麼不走,一走就是半年,楊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問道:“明天就走?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這我哪知道啊?堂堂的聯合國助理秘書長,他幹什麼難道還向我請示嗎?開始了,開始了”見主審法官帶着四位陪審法官異常嚴肅的走上了審判臺,阿財頓時興奮的說道。
“全體起立”見法官大人們走了過來,執行官立即嚴肅的喊道。
“唰”的一聲,原告被告、控辯律師,以及近千名旁聽者們立即站了起來。
“嘭嘭”前東海聯大法學院教授,現那霸灣地方法院院長王浩,重重的敲了兩下法槌,嚴肅的宣佈道:“根據琉球共和國、臺灣省政府以及聯合國分部賦予的權利,本庭正式受理琉球地主協會、臺灣地主同盟對於新H社那霸灣分社,利用歌劇《白毛女》惡意歪曲地主形象,攻擊琉臺兩地現行政治制度,宣揚暴力思想的指控。如控辯雙方對本庭的合法性,以及陪審團的人員構成沒有不同意見,那本庭將正式進入訴訟程序。”
主審法官的話音剛落,被告律師就義正言辭的說道:“尊敬的法官先生,辯方對法庭的合法性表示強烈的懷疑。”
“辯方,請拿出足夠的證據。”
爲新H社那霸灣分社辯護,對古律師來說需要足夠的勇氣,畢竟他是如假包換的琉球公民。他接受中G代表團的委託,就意味着站在琉臺幾百萬民衆的對立面。但琉臺兩地那“真理、真實、真誠”的價值觀,以及公平公正的法律精神,又讓他無法拒絕中G代表團的委託,這才硬着頭皮爲新H社那霸灣分社進行辯護。
令他倍感欣慰的是,琉臺兩地主流媒體對他的行爲表示充分的理解。不但沒有對他進行惡意攻擊,而且還對他進行了一系列正面宣傳,以緩解社會輿論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
“法官先生,國民政府軍隊正與共C黨軍隊進行着大規模戰爭,國共雙方也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而擔任陪審法官的楊界敏先生,卻是國民政府臺灣省高等法院的副院長。辯方有理由對楊法官的公正性表示懷疑,並根據琉球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三條第二十三款之規定,要求楊法官退出審理委員會。”
法庭內頓時一片譁然,衆人沒想還未正式開庭,辯方就對神聖的法庭展開了攻擊。陪審團裡有臺灣籍陪審員沒什麼,畢竟他們都沒有擔任公職,跟國民政府扯不上一點關係。但楊界敏法官的確是國民政府治下的政府官員,儘管他與國民黨之間沒有一點關係,但從法律上來講,他還是需要避嫌的。
沖繩高等法院
、臺灣高等法院和那霸灣地方法院的聯合審理,原被告雙方開始時是都沒有意見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開庭後出爾反爾,打了審理委員會一個措手不及。王院長被辯方這一流氓到極點的手段,氣得是咬牙切齒,但爲了維護法庭的尊嚴,不得不點頭說道:“反對有效,現在休庭,開庭時間等新審理委員會名單出臺後再定”
第一次開庭就這樣流產了,下一次審理還遙遙無期。看着新H社那霸灣分社的耿處長等人面帶笑意的離開了法院,廣場上的地主們徹底傻眼了,不約而同的扔下手中的橫幅,涌向他們聘請的律師,急不可耐的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出現這個情況,老狐狸們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鑽法律空子對共C黨來說就是一種鬥爭。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共產主義書籍和宣傳資料在國統區內氾濫,而國民黨卻無法在解放區內宣傳的怪事兒了。
但有得必有失,新H社那霸灣分社雖然贏了第一局,但他們卻迎來了比之前更猛烈的輿論抨擊。
法庭剛剛休庭,琉球地主協會和臺灣地主聯盟的新聞發言人就召開新聞發佈會,不但猛烈攻擊對手的惡劣行徑,而且還引經據典的再次爲自己正名。
不得不承認,地主還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發佈會上,劉會長異常沉重的辯解道:“地主不是罪我們這一階層在農村佔有的土地和財富是較多。但這是多種社會力量長期碰撞取得的均勢與平衡,是兩千多年來皇權專制社會優勝劣汰、自然選擇的結果,是一種符合社會需求、合理合法的重要的政治、經濟結構要素……
……兩千多年前,孟子就說過:有恆產者,始有恆心。這話的意思是說,只有財產較多的人,做事纔有責任心。因爲他要對自己的財產負責,對自己的家庭負責,對自己的聲譽負責……絕對不會亂來。我們這個階層以財富、道德、學識和聲望,責無旁貸地擔負了政府職能缺失部分的職責,在農村中起着穩定社會的砥柱作用……”
相比之下,地主同盟的丁主席就有點激動了。面對着近百名新聞記者,丁主席老淚縱橫的訴說道:“家裡有粉坊、染坊、油坊、磨房,說明我們走的是多種經營的農產品深加工道路。我們克勤克儉,省吃儉用,經過幾代甚至十幾代的積累,纔有了這些財富。
我們這樣的人,不是應當受到層層表彰的致富模範嗎?我們這種品質,不正是民族吃苦耐勞的典型代表嗎?民族的強大與富裕,不有賴於我們這些人,那還能依賴誰?”
甚至連一直保持沉默的華人互助會新聞發言人,都指出:“思想簡單,藝術粗糙、毫無片段真實感的白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社會的倒退,不但打擊了人們靠勤儉持家、發家致富的積極性。而且還人爲的製造仇富心理,激化勞動者和資本擁有者之間的矛盾。”
“白毛仙姑”事件把那霸灣鬧得是雞犬不寧,從目前的進展來看還得繼續鬧下去。李老闆對此非常滿意,甚至滿意到了極點。對他來說,一是可以通過這場曠日持久的官司,盡最大可能的增強前地主現資本家們的凝聚力;二來還能促進了那霸灣服務業的發展,畢竟這裡都是他李老闆和老警衛營兄弟投資的產業。
最後一件事只要把最後一件事辦完,李老闆就可以放心的去紐約總部,爲南洋華人立國之戰獲取美國的支持了。
六月二十八號下午…,一架泛美航空公司的普通客機,在那霸灣國際機場三號跑道上降落。一位裹得嚴嚴實實的神秘客人剛下飛機,就被一輛普通車牌的黑色轎車,秘密接到了奧武山別墅區。
客人剛跟着朱明走進客廳,李老闆就急不可耐的問道:“我的朋友,事情都辦成嗎?”
“成了我成功了”秘密趕來的湯姆參議員,脫下外套後,激動萬分的說道:“南共剛被開除出工人情報局,我們就當機立斷的介入了進去。李,你的情報非常準確,鐵托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就算沒有李老闆的情報,野心勃勃的鐵托一樣會跟克里姆林宮分道揚鑣。李老闆之所以動員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當內鬼,就是要給湯姆參議員送上一份大禮,讓他成爲真正的美國英雄,讓他在華盛頓擁有更大的影響力。
現在不是討論具體細節的時候,李老闆看了下牆上的時間,嚴肅命令道:“朱明,通知樑子開始行動。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讓大使館的其他人察覺到。”
“是,老闆”幫助蘇聯大使逃亡可不是一件小事兒,朱明重重的點了下頭,隨即抓起手邊的電話下達命令。
儘管湯姆參議員這半年多來,從李老闆手裡獲取了幾十份絕秘情報,但他始終不知道提供情報的人是誰。聽到李老闆說不要讓大使館的其他人察覺後,便急切的問道:“李,他到底是誰?”
“伊戈爾-岡察連科,蘇聯駐聯合國分部大使,斯大林的遠房親戚。”李老闆遞上了一根香菸後,異常嚴肅的說道:“湯姆,人我半個小時後就交給你,但你一定要保證他的絕對安全。”
“我的上帝你竟然策反了一個大使”經過湯姆參議員早就知道內線的身份不低,但卻從未想過級別會如此之高,而且還是斯大林的親戚。想到把這麼個人帶回美國,將給自己帶來多大的榮耀,湯姆參議員便欣喜若狂的說道:“謝謝,謝謝你,我的朋友。安全方面你儘管放心,我不會讓他受到一點傷害的。”
李老闆想了想後,還是嚴肅的說道:“湯姆,伊戈爾-岡察連科是我的朋友,他爲你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件事不要大肆宣揚,讓他過點正常人的日子吧。”
從內心來講,湯姆參議員非常希望對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的叛逃進行大肆宣傳,讓蘇聯在國際上名聲掃地。但李老闆這一合理的要求又不能拒絕,便不無遺憾的答應道:“好的,我會低調處理的。不但不會對外張揚,而且也不讓中情局去打擾他的生活。”
“這我就放心了。”李老闆點了點頭,隨即拉着湯姆參議員走出了別墅,乘那輛普通車牌的轎車,往機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正在餐廳與副大使、武官、一秘、二秘等人用晚餐的伊戈爾-岡察連科,接到了一個邀請他明天參加賠償委員會第108號會議的電話。這很正常,聯合國分部總是有沒完沒了的會議。有時一天就會接到十幾個不同部門的同時邀請,分身乏術的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不得不安排副大使、一秘、二秘等人分頭參加。
“謝爾蓋,這個會議你明天代我去吧。”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回到餐桌前,若無其事的說道。
謝爾蓋副大使放下手中的麪包,點頭笑道:“是,大使先生。”
“你們慢慢吃,我出去散散步。”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抓起餐巾擦了下嘴,給衆人打了個招呼後,就與往常一樣準備出去散步。
按照外交人民委員會和對外情報委員會的相關規定,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是不可以獨自外出的。但由於大使先生的身份特殊,一直以來也沒出什麼問題。負責監視的米哈依爾武官就沒在意,甚至還呵呵笑道:“大使先生,您不帶瓶酒嗎?”
“恩,這很必要。”伊戈爾-岡察連科大使轉過身來,從餐桌上抓起他那鋼質酒壺,這才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大使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