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晚熟的愛情,象道旁迷人的野花。
李牧野想起了那首膾炙人口關於路邊野花的情歌來。
可惜這裡是流沙大漠,既沒有水也沒有配合她玩兒浪漫的心情。
夜風漸冷,白無瑕纖細的身子瑟縮着貼過來,一股淡淡的清香入鼻來,那是專屬於及笄少女的清新氣息。
李牧野忽然站起身,無視白無瑕不滿的神情,打開背囊道:“進來,我揹你,咱們繼續往東走。”
白無瑕嘟起嘴,鼓着腮幫站在那裡不動,卻張開雙臂做了個求抱抱的姿態。
李牧野先是無動於衷,僵持了一會兒,無奈的嘆了口氣,走過去將她抱起放進背囊中背在身上。仰頭看一眼星星,判定方位後,拔足向着東方繼續走去。
李牧野,你的鬍子長了,該刮刮了,都被王霸給追上了,再裝下去也沒用啦。
“我現在沒心思理會這些閒事。”李牧野嗅着空氣中的氣息,道:“右手方向好像有水汽。”
還有一點硫磺的味道,多半是個溫泉,快過去看看。
“還是趕路要緊,說不定此刻王霸早進入大漠,正在追尋咱們的痕跡,越是有水源的地方就越不能多做停留。”
我現在是導引吐納采天地精氣的關鍵階段,全身的毛孔都是呼吸渠道,所以纔要經常清潔身體,如果長時間被髒東西堵住呼吸採納的渠道,我就會生長緩慢,假如被髒東西進入到我純淨的道胎之身內,我還會全身奇癢無比。現在我的感覺非常不好,再不洗澡我會發瘋的。
李牧野現在是真沒什麼心情哄她玩兒,但架不住這女魔頭太會糾纏,爸爸,爸爸,親爸爸的亂寫,到底把小野哥的心給弄軟了,無奈的帶着她,嗅着空氣中那一點點潮溼氣息找到了幾塊黑色巨石之間掩映出的一片冒着熱氣的水窪。
月出東方,清冷的光華下,這溫泉裡的水波盪漾,清透的惹人喜愛。白無瑕從背囊裡出來,立即脫了鞋子,挽起褲腿去試探水溫和水底的情況。李牧野忍不住提醒道:“你當心些,有水的地方就意味着會有野生動物在附近生存,這溫泉下邊說不定就藏着什麼毒蟲蛇蠍之類的東西。”
白無瑕微微一笑,抓住李牧野的手,在手心上寫道:我心若琉璃,與自然同一體,這世上沒有能傷得到我的野獸。然後毫不羞澀的寬衣解帶,便這麼當着李牧野的面把自己脫的赤條條,走進了水中。
清冷的月光下,她短髮如尼,小荷初露般的身子緩緩走向水中,圓潤嬌俏的背影,修長秀麗的雙腿,彷彿月光女神降臨人間,又好似西方傳說中不知男女事的精靈少女。
時隱時現象輕雲遮住月亮,浮動飄忽似迴風旋舞雪花。
李牧野別過臉去不看她,身後卻被她撩起的水淋溼了頭髮。心裡似有一百隻小爪子不停地撓,又像是被人在裡頭架起了一口油鍋,烈火熬油,烹熱如灼。
“時間有限,你簡單洗一洗就快些上來吧,咱們還得趕路,留在水源附近太不安全了。”
身後忽然沒有動靜了,李牧野剛把頭別回來,白無瑕便好像消失了。
李牧野知道她水性了得,在水中堪比蛟龍,斷然不會溺水,所以猜測她是在搞怪,便故意不予理會。等了一會兒,卻仍不見動靜,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驚訝的發現,不知何時,她竟已從水中出來,不露半點聲息的站在自己身後。
一雙小手糾纏過來,嬌豔的櫻脣笨拙的湊過來,把李牧野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
良辰美景,卿本佳人,何苦拒人千里之外?
李牧野在心中嘆了口氣,她的氣息彷彿讓人上癮的毒藥,只是脣齒相依相濡與沫的一瞬,心頭的硬朗便被她給融化了。
妙手寫徽真。水翦雙眸點絳脣。疑是昔年窺宋玉,東鄰。只露牆頭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誰記當年翠黛顰。盡道有些堪恨處,無情。任是無情也動人。
脣分的時候,白無瑕明媚的目光靈動閃爍照在李牧野的眼中,映入小野哥的心中。她卻燦然一笑,將這首秦觀的詞用手指划着寫在李牧野的當胸,順手脫掉了小野哥身上的衣物。拉着他緩緩退入水中。
大漠罩霜,月華清冷,湖水的溫度讓人迷醉難以自拔。
“不能再繼續了。”李牧野道:“我心裡頭知道你是個成年人,但眼睛告訴我不可以對你做任何事。”
放心,我有分寸的,這麼做會幫助我儘快恢復實力。白無瑕伏在李牧野的身上,一字字寫道: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着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男人喜歡美人,我們女人也一樣喜歡。
李牧野心中暗呼吃不消,轉身逃似的回到岸上,火速將衣物穿回到身上。回眸望,白無瑕笑着仰身躺入水中,又迅速從水裡起身,帶起一串水光潾潾,絕色純美的樣子不由得看的癡了。
李牧野,如果這世上真有傳說中的女兒國,母系社會,讓我們女人可以討男人做老婆,我這輩子一定非你不娶。白無瑕站在背囊裡,趴在李牧野的肩頭上,用手指在男人當胸上寫道:你呢?會不會覺得我很刁蠻無禮?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李牧野嘴上硬氣,動作卻格外溫柔。小野哥一直是個相對理性的人,心裡很清楚白無瑕是個危險的女人,這個能力壓江湖道上一羣大宗師,跟武榜玄塵齊名的妙齡女子絕非自己看到聽到的那麼簡單。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莫名的喜歡親近她的氣息,難以拒絕她的一顰一笑。
月出佼兮,佼人撩兮。月光下的兩個人影合二爲一,白無瑕喜滋滋看着。
我當然有自知之明。她一筆一劃寫道:天葵將至,收了赤龍,我便再度成爲一個成熟的女人,你是過來人,應該比我明白女人的美妙。
“白無瑕,你別太過分了,再這麼色眯眯的撩撥老子,當心我剋制不住衝動毀了你的道胎根基。”
你不會的,經過這段旅程,你這個人能好到什麼程度我也許還看不透,但是你能壞到什麼地步我卻徹底看透了。白無瑕繼續寫道:李牧野,你的十二週天導引心訣第一層境界收心已經大成,接下來還要不要學第二層簡事的心訣?
夫人之生也,必營於事物。事物稱萬,不獨委於一人。巢林一枝,鳥見遺於叢葦;飲河滿腹,獸不吝於洪波。外求諸物,內明諸己。知生之有分,不務分之所無;識事之有當,不任非當之事。事非當則傷於智力,務過分則斃於形神。身且不安,何情及道?是以修道之人,要須斷簡事物,知其閒要,較量輕重,識其去取,非要非重,皆應絕之……
她忽然停下不寫,李牧野第一層心訣的確已頗有心得,連日來夜間靜修,常常感到心力洶涌卻不知如何導引,正苦於不知怎麼開口向她請教第二層心訣,她倒主動傳授起來。剛聽到妙處,頗有體會時,白無瑕忽然住口不語,就好像心裡頭奇癢難耐,忽然有個妙法能撓到心頭癢處,剛稍稍緩解,對方就把止癢的寶貝給收了回去。此中滋味,尤勝於此。
“你別說半截話呀。”李牧野道:“我現在每當子夜時便會感到心力洶涌,諸般雜念紛至沓來,不知如何排解導引,你剛纔說的那些口訣全在我心中了,後面如何還請你傳授,只要你肯傳授,哪怕讓我叫你一聲師父也可以。”
我可以叫你爸爸,你卻不可以稱我爲師。白無瑕寫道:想學第二層心訣,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手指不停繼續寫:於生雖用,有餘者,亦須舍之。財有害氣,積則傷人。雖少猶累,而況多乎!今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人猶笑之……今天就教授到這裡,後面內容什麼時候傳授還要看你的表現。
這折磨人的魔女,果然不愧是江湖第一的人物。李牧野心中叫苦不迭,卻拿她毫無辦法。
長路漫漫,已經在大漠中艱難跋涉半個月。
初入沙漠的時候匆忙,身上並沒帶多少給養食物,李牧野雖然嘴上說討厭白無瑕不肯稍假辭色,日常的時候卻都是儘量讓她吃飽些,寧肯自己捉些沙蛇蠍子之類的小獸補充營養。
二人都是有道之士,食物利用率很高,每天需要吃的東西並不多。雖然如此,在這貧瘠的流沙大漠裡,仍是很快就陷入到忍飢挨餓的境地。
流沙危險,夜間已不適合趕路。
大清早,李牧野正躺在一片隆起的沙丘上,對着初升起的太陽眺望遠方。
“走了這麼多天,還沒走出這片流沙帶,這鬼地方究竟有多大?”李牧野嚥了一口唾液,自言自語道。身邊的白無瑕貼了過來,她的腿修長又柔韌,腰肢婀娜,面若芙蓉嬌媚,即便是在這流沙大漠當中苦行了數日,依然不減其風采神韻。李牧野有些煩躁,不解風情的把她推開。
天上掠過一道陰影,那是一頭體型碩大的金雕。
李牧野羨慕的看着,道:“要是有個能夠助力飛起來的高地就好了,可惜這鬼地方最多就幾塊不到十米高的黑石頭。”
白無瑕毫不介意男人的粗魯行徑,不讓躺在懷中就索性枕着李牧野的大腿,用手指在男人肚子上寫道:你急什麼呀,王霸的眼線一直在搜索咱們,離開了這片流沙大漠,那纔算是真危險了。
“你當然可以不急,我這天天蠍子瓢蟲吃着,真以爲很好吃嗎?”李牧野惡聲惡氣道:“老子是血肉之軀,不會你那喝風拉煙的本事。”說着,將她故意拉開的衣襟合上,惡毒的:“毛都沒長的屁孩子,前面什麼都看不出來呢就不要露了。”
那叫辟穀!白無瑕寫道:也不全然是不吃不喝,不過是減少耗氣,採納自然精氣的法門罷了,時間長了不補充,照樣能幹巴死,等你修行到泰定的層次了,全身通達,自然也有這樣的本事。
“我他嗎可不敢想真會有那一天。”李牧野感覺到這女魔頭在腹部的手指越寫越下流,身體已經不爭氣的給出反應了,果斷站起身來,道:“跟你學點本事要的條件太多,等你恢復了實力後,咱們立即分道揚鑣。”
嘻嘻。白無瑕盤腿坐在那裡,對李牧野粗魯的迴避自己熱情的態度絲毫不介懷,面帶笑意看着男人,寫道:我今天又不想走了,你過來抱我。
李牧野帶着脾氣說道:“你現在的個子都快比我高了,留着這一雙大長腿不走路做什麼?”
鞋子小了,腳長大了,怎麼走?再說我走得多了就要洗澡,你喜歡哪一個?
“我他嗎哪個都不喜歡。”李牧野惱火道,將背囊打開,走過去將她抱起來。
我不要坐在那兜子裡了,你抱着我就好。她用雙手用力摟緊了李牧野的脖子,手指在後背上寫道:我長這麼大都還沒被人這麼抱着過,嘻嘻,今後不喊你爸爸了,改叫郎。
“去你嗎的,你怎麼不喊老子大野狼。”李牧野都快被她折磨瘋了,不知道爲什麼,只要開口就想狠狠懟她。
白無瑕毫不介意,得意的寫道:原來你喜歡我誇你大呀,那我以後就叫你大郎吧。
“滾,你想當潘金蓮那騷貨,老子可不是武大郎。”
你是我的大英雄,親爸爸,這樣行了吧?
“我他嗎遲早被你玩死。”李牧野喘着粗氣道:“我和你的關係就是典型的農夫與蛇,不對,說你是蛇等於把蛇的名聲給玷污了,你比蛇還毒百倍,從一開始你就利用了老子對你的同情,刻意隱瞞身份,居心叵測,本來我借了何曉琪的船悄然離開新西蘭,這會兒早就到北美了,是你非要走什麼白雲堂的安全通道,暴露了目標,引來那些對頭,你就是存心故意的。”
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呀?
“鬼知道你爲什麼,也許是爲了給李中華添堵樹敵。”李牧野道:“王霸就是個例子。”
那些決定最終都是你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別以爲老子心裡沒數,不知道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若不是你在老子身上用了什麼秘密手段,依着小野哥從前的性子,早把你先奸後殺,再奸再殺多少遍了。”李牧野越說越氣,特想把她丟在地上,可一看到她楚楚可憐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軟了,居然還反過來下意識的抱的更緊些。
呵呵,李牧野,你也就是個光說不練的慫貨,剛纔硬的跟棍子似的,我可沒攔着你做任何事。白無瑕眼中忽然綻放異彩,扯掉呆若木雞的李牧野身上衣服第一個釦子,在胸脯上繼續寫道:也許就差你身上那一點精華,我就可以降天葵收赤龍恢復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