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錘脫手,腦袋要搬家。
孫景春手中的銅錘‘意外’脫手的瞬間,李牧野卻想起了李奇志。
記得自己那年跟着他浪跡天涯,入江湖第一課就是講江湖規矩。
當時李牧野曾問:規矩是什麼?
李奇志答:規矩是定規矩的人給守規矩定的行爲範圍。三步之內必有規矩,江湖有江湖的,廟堂有廟堂的,家庭有家庭的。誰是話事人,誰定規矩。守規矩的人永遠成不了定規矩的。但不守規矩是要付出代價的,除非你有跳出規矩的實力。
跳出去了,你就可以給別人定規矩了。
李牧野又問:如果我不想守規矩,也不想給人立規矩,怎麼辦?
李奇志說:乾坤方圓,非規矩之功。規矩之外有天大地大,有本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可以不守規矩,也不必給別人定規矩。”李奇志說到這裡頓住,笑道:那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你我凡夫俗子,還是爭個立規矩的機會吧。
思緒回到眼前,一道銀光閃過,銅錘竟被一刀分成了兩片,而在場諸人卻連小芬出腿的動作都沒看清楚。
“看來這是個意外?”李牧野站起身對沈培軍說道:“沈先生,今天看來要對不你了,接下來就不陪各位盡興了。”說着,對其他人理也不理,與小芬兩個一前一後,徑直揚長而去。
沈培軍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自語道:“這是怎麼說的。”
孟慶夫面色如鐵,看着孫景春。後者微微搖頭,道:“孟先生彆着急,他身邊有高人保護,我今天沒帶趁手的傢伙,改天我帶上得力的兵器,直接登門去找他切磋。”
“難道就這麼讓他走了?”鮑文濤湊過來,心有不甘的:“除了老孫外,咱們就沒別的佈置嗎?”
孟慶夫道:“這是法治社會,咱們已經是踩着線在辦事了,你別以爲當過幾天古惑仔就真可以爲所欲爲,老孫那錘子一下砸死了他,咱們可以解釋爲意外,但如果你弄一幫人亂槍打死他,再沒搞清楚背景的情況下這麼幹,那純粹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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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務車上,葉弘又和淳于兵兵被倒背雙手銬住,對面是一名氣質彪悍的短髮男,脖子上露出個毒蛇的紋身。陰鬱的眼神正時不時的從淳于兵兵身上瞟過。
“羣魔亂舞的時代回來了。”葉弘又對淳于兵兵說:“不過是換了一身皮就出來裝人了,裡面裝的還是那些東西。”
淳于兵兵沒接他的話茬兒,嘆了口氣,道:“老葉,你老了,換做是從前哪個王八蛋敢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早就挖出他的眼睛當彈球了。”
“我這不是想多知道一些對方的底細,嘛。”葉弘又道:“爭風吃醋是小孩子的遊戲,咱們都這把年紀了。”看一眼紋身男,問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缺少母愛?”
“老不死的,你欠揍吧?”紋身男把手裡的槍放回懷中,握緊了拳頭。
葉弘又環顧車裡,一共四個荷槍實彈的年輕男子,都是面冷心黑之輩。衝着爲首的紋身男齜牙一樂:“小兔崽子,你那拳頭是用來給你師孃按摩的嗎?有種過來給爺舒坦舒坦。”說着,歪頭把腮幫子遞了上去。
淳于兵兵道:“你們打歸打,不要濺我一身血,我這身衣服可是從新加坡手工定製回來的,不打算洗的。”
紋身男揮拳便打!
葉弘又遞上去的腮幫子卻機敏的從他拳鋒劃過,嘴巴貼着紋身男的脖子掠過去,纖薄的刀光在脣邊一閃即墨,紋身男的大動脈被切開,鮮血狂噴出來。
淳于兵兵被濺了一身血,一下子氣的暴走了。商務車裡忽然濃煙滾滾,司機下意識的踩下緊急制度。葉弘又掙脫銬子,一把拉開車門,飛身跳了出去。身後,淳于兵兵慢條斯理的從車裡鑽出來,手裡提着染血的衣服。
商務車裡已經沒有活人了,包括司機在內,五個人全部七孔流血。
“用不用吃一顆解藥?”淳于兵兵從隨身的包裡取出個足球形狀的小皮囊。
葉弘又沒好氣的:“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嗎?不就是幾滴血嗎?至於這麼大開殺戒?”
淳于兵兵道:“我已經在盡力控制了,不然你想我怎樣,那幾個小崽子對我毛手毛腳你看着很過癮嗎?”
“瘋婆子。”葉弘又接過她手裡定製上衣,一抖手便點燃了,道:“本來屁大的事情,被你一下子弄出五條人命來。”
“你就別怪我了,你知道我氣急了就管不住自己。”淳于兵兵道:“再說,也不是我請你把我撈出來的。”
葉弘又道:“問題是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淳于兵兵道:“你是爺們兒還我是爺們兒?”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你拿個主意吧。”葉弘又無恥的說道。
淳于兵兵忍俊不住,罵道:“老不正經的,昨晚趴別人身上的時候可他嗎不是這麼說的。”
說話的功夫,葉弘又已經走到商務車旁邊,四下裡看一眼周圍的環境,已經出城很遠了,此刻他們停留在一條開往山裡的小路上,周圍沒看到有什麼人。探身進到車裡,把這幾個小子一個個拉出來,擺在地上。觀察了一下風向,然後走到上風頭,打了個響指。
噗地一聲,突然間火光大作,五個人的屍體頃刻間燃燒起來。
淳于兵兵皺眉掩鼻,道:“老葉,你就不能改良一下這鬼火的配方啊,這味道太噁心了。”
葉弘又道:“祖師爺傳下來的玩意,你當是你玩兒的毒藥呢,可以隨便摻瞎亂配。”
火光熊熊,五具屍體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竟已燒成一把灰被風吹散後只留下五個人形痕跡。葉弘又從車裡把染血的那塊墊子扯下來,把痕跡掃去,墊子也化作一團火光散去。一切乾乾淨淨,彷彿這世界上從未有過這五個人似的。
“這車你還打算留着?”淳于兵兵問道。
葉弘又道:“不然咱們走回去嗎?”
二人上車,葉弘又開車,淳于兵兵坐在旁邊,問道:“這件事兒你是怎麼看的?”
葉弘又道:“知道你和我名字的肯定是老朋友,能使喚動王寶書的就更少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他爲什麼要找我們。”
淳于兵兵道:“那你剛纔爲什麼要動手,本來咱們不就是打算跟他們一起過去看看的嗎?”
葉弘又沒好氣的:“老子看那小兔崽子來氣。”
淳于兵兵抿嘴一笑,得意的:“老痞子,還以爲你真不在乎了呢。”
前面到了公路旁,葉弘又把車停下,二人下車後,又放了一把火。手拉手沿着公路往城裡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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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野趴在牀上,身上只蓋了一條毯子。
小芬站在牀上,一隻腳踩在男人背上,手裡還端着一本書貌似看的聚精會神,其實有點心事重重。
“你投入點感情好不好?”李牧野道:“我要出去找人按你還不讓,換你自己還不好好給我按。”
“嗯。”小芬答應了一聲,服務質量依然停留在心不在焉的層次上。
“看什麼好書看的這麼入迷?”李牧野回頭瞧了一眼。
“好吧,我不看了。”小芬把曹老師給的那本民國線狀版介紹象形拳的舊書丟在一旁,主動坐到了男人大腿上,換成雙手按摩。一邊按一邊說道:“大叔,你是不是很擔心這個太平會?”又道:“既然知道對方不好惹,爲什麼還要拒絕?”
“寧爲雞頭,不爲牛後。”李牧野道:“腦袋負責吃肉,屁股負責拉屎,這事兒難以理解嗎?”
“可是我聽了他們的話,真覺得這個太平會挺不得了的,這麼多厲害人物組成的圈子,想一想都挺期待的。”
李牧野道:“一個真正強大的人,不會把太多心思花在取悅和親附別人上面,所謂圈子、資源,都只是衍生品,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內功,只有自己修煉好了,纔會有別人來親附,自己是梧桐,鳳凰纔會來棲,自己是大海,百川纔來匯聚,花香自有蝶飛來,你只有到了那個層次,纔會有相應的圈子,而不是倒過來……”
小芬忽然彎下身子,完全伏在李牧野的背上,飽滿的觸感帶來無盡綺念。
這種曖昧的關係已經有一陣子了,長腿妹子卻還從未真個銷魂過。
“大叔,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她的小手擋住了他的嘴巴,然後輕輕撫摸着男人脣角的鬍鬚,溫柔的:“真怕有一天會失去你。”
“咱們都好好活着。”李牧野感覺着後背親密無間的接觸,心癢癢的。
“我昨天給我爸打電話了。”她從後背上緩緩滑到身邊,側着身子看過來,四目相對,李牧野緊張的問:“你跟他說了咱們的事?”
“我沒辦法忍下去了。”小芬一邊說,一邊解開了胸前的扣子。
氣氛完全不同於以往調笑嬉戲的隨意,李牧野感到沉重,翻身仰躺着,儘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問道:“你爸怎麼說的?”
“我爸說我長大了,有些事自己知道輕重。”小芬幽幽道:“他有點難過,但也不是十分反對我跟你一起。”
這話聽聽就算了,老魯要是不在乎那才活見鬼了。
“這世上你再也找不到比老魯更在乎你的人了。”李牧野道:“他現在一定非常傷心。”
“大叔,我可是好不容易纔說服他的,如果你不好好愛我,那才真對不起的你的老朋友了。”小芬忽然一翻身,順勢拉起早準備好的紅色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