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來了,他和白玉一起來的,他對古堡很熟悉,只不過怕逸軒知道自己還有個小窩在這裡,起初表現得拘束了點。但有白玉給他撐腰,放不了一會,他便放肆了起來。
“你怎麼又成了貓了?”他帶着安晨跳到了古堡之顛,吹着暖暖的清風,爲了表示自己與安晨還是好朋友,他倒是變回了白狐的模樣,小爪子撓了撓毛髮,衝着安晨裂嘴笑了,“不過,你這樣也好,這樣那冰塊就沒法和你溝通了,除了我。”他定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我哥也聽得懂你的貓話,說真的,他好奇怪!”
安晨惱小寶竟然高興自己又變回了貓,狠狠地瞪他,又聽他說白玉奇怪,倒是好奇地問,“怎麼個奇怪法?”
“我也說不出,就是覺得他奇怪,他不是怕麻煩事嗎?這次倒好,如果不是他告訴我你又變回了貓,我壓根就沒可能找回你。對了,你怎麼回事啊,那次走了後,就不見了人影的,知道我多傷心嗎?我跟哥哥吵過好多次,就想去那個什麼殿堂找你,可我哥愣是不允許……所以我才說他奇怪的,盡做些怪事!”
小寶前後不搭調,安晨想到了那個少年白玉,覺得他與現在的小寶除了長像差不多之外,其他的還真是沒一點想像,那時的白玉就已經顯得少年老氣了,而小寶則是一副完全長不大的模樣,他跟初次遇見時除的外表上有所變化,那性子上卻是一點都沒有成熟的。
安晨嘆了一聲,耷拉着腦袋,附看古堡的全境,荒煙蔓草,樹蔭茂密,特別是中間的那處山丘,樹林更是蔭鬱得可怕,風一吹,還能聽得到颯颯的騷動。
曾經是黑靈的她,就跟着黑莎在那裡生活過!她曾在夢境與黑莎的幻境之中,看到了那裡的全貌。巍峨直矗的宅子,延伸的平臺,東西廂房,無數的樓臺,還有大得誇張的庭院,庭院裡種有各種名花異草的,有說得出名字的,更多的是安晨所不熟悉的。
那時,記得她總愛坐在玉木蘭花樹下喝茶吹清風,清爽的微風撩動着她的頭髮,時不時總讓她暈暈欲睡。
也不知道那裡現在怎麼樣了?那棵玉蘭樹是否還在?安晨想着想着,突然覺得,何不去那時探試一下,說不定還可以找到與黑靈相關的事物,說不定,還可以找到破解黑靈在她心裡做下手腳的辦法。
安晨大喜,喵喵地跳到了正趴着暈暈欲睡的小寶前面,差點沒把他嚇得掉下去。
“小寶,和我一起去那座山丘探險吧!”她自然不把自己的真正目的說出來了,小寶起初還愣了一下,接着,他猛然搖頭,“不要,那裡有可怕的怨鬼。”
“指不定那怨鬼早已經消失了。”安晨指的是黑莎與黑靈,她們一個讓白玉處理了,另一個則是逸軒親手送入地獄,沒可能再出來折騰了。
“胡說,要真的消失,那個陰陽師怎麼還得鎮在這裡呢?”
“陰陽師?”安晨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旋而她纔想起了小寶這是在形容逸軒。“他怎麼是陰陽師了,你就沒有想過,他會住在這裡不過是因爲某些機緣。”
“哼,還會有什麼機緣,你是沒見識過他的可怕之處。”小寶哼哼。
安晨切他,“你見過嗎?你這樣子夠丟臉的知道不,你哥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那可比你牛B膽大還有本事高強得多了。”
小寶一聽,來氣了,“你說話這太氣人,活像見過我哥少年時候的樣子似的。”
“我就真的見過。”安晨用貓眼藐視他。小寶許是覺得自己真的與白玉沒得比,卻又強撐着,“說謊。”
“我是不是說謊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但你哥比你強是事實,如果我跟他說,讓他和我一起去那座小山丘,他一定不會像你這樣讓嚇到。”
小寶哼了哼,“你倒是去跟他說說,他會跟你去纔怪。”
“好,我現在就去求他。”安晨說罷,轉身就要跳下去,小寶抓住了她,安晨回頭一看,只見小寶又變成了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他精緻的五官映在陽光下,好看得令人羨慕。更兼此時的他臉紅通通的,直勾引得人想犯罪,好在安晨此時不是人,她僅僅只是一隻貓,做爲貓的她只能很單純地欣賞,卻不能動任何其他的心思。
“算了,我陪你去就是,但不許告訴我哥哥,要不然我可變褂啊。”小寶憋了半天,終是答應了安晨的要求。安晨樂了,飛身一去揪了他一個,小寶的臉立即紅得更透了,還羞澀地低下了頭,彆扭了好一會,才憋出了一句:“安晨,以後不要這樣。”
安晨被他的純情給逗得開懷大笑,她繞到了他的肩上,用貓頭噌了小寶,“行了,大男孩,以後姐姐注意點,”
豈知小寶惱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轉身便消失了去。安晨納悶了,耷拉着貓腦袋:這小寶莫不是正處於青少年叛逆期不成?
小寶獨自離開,安晨只得又重新急急忙忙到處去找他。她穿過荒蕪的庭院,原本以爲小寶會去看看自己久違的小窩,沒曾想卻不在。她只得又到處亂鑽,
後來又覺得他可能是去找白玉了,便又急忙轉回了逸軒現在所住的院子中,剛進一道門,就見白玉側身靠在柱子上,神情怪異地看着她跑了進來。比之少年白玉,如今的白玉確是蓋世無雙,他雌雄莫辨的優美長相,竟然比當年他那個招蜂惹蝶的老爹還要好看上三分。即便長相過分的好看,卻沒有給人過於柔媚之感,相反,他的孤傲讓他原本已經傲人的容貌更增添魅力。安晨雖然不至於太過花癡,但也是個美顏控,對於長相美好的人天生有好感,不過她可不敢對白玉有什麼好感。這傢伙在少年時代還多少有可愛之處,但如今成年的他,在她的印象之中,卻是一無是處,反正,他就是一個孤傲冷酷小氣還狡詐之人。安晨想到他的這些個特點,那是覺得能躲開他多遠就躲開他多遠,最好遠到了不再見過他。
這可怪不了安晨如此地小人,實在是白玉之前的所作所爲有些太過分了點了。
此時安晨又急着找小寶,見小寶不在他身邊,只衝着他一笑,便欲繼續尋找,白玉倒是突然來到了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擰了起來,正對着自己略是閃着寒光的雙眼,似笑非笑地對她說道,“安晨,好久不見了。”
安晨不明白這個白玉到底在想什麼,他是不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讓自己與小寶趕緊劃清關係。
“好久不見。”安晨不悅地喵喵叫了幾聲,想起少年白玉,總覺得他多少比現在這個白玉要可愛很多。
“白玉,快放我下來,你這樣吊着我很不舒服。”
“哦,是嗎?”白玉的態度依然盛氣凌人,不過他好歹是放過了安晨,但卻沒有讓她走,而是將她放在院中的石桌了,盯着她看。
“你看什麼?”
安晨覺得他莫名其妙,又一心想要去找小寶,好商量什麼時間去那個廢墟山丘探險。雖然她自己是覺得黑莎姐妹都不存在了,那山丘中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可怕的存在了,但還是不敢晚上去,眼看着太陽就要下山了,她覺得有必要找到小寶,跟他說好明天一大早便偷偷溜進去。反正她與他就一貓一狐,應該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纔對。
她不知道,逸軒表面上並不在意她,其實總是關注着她的一言一行,雖不至於像剛來時給她帶上了黑靈石,但也是在她身上附上了咒語,以方便及時覺查到危險。
白玉沒有回答安晨,眼中的情緒越來越怪。“真可惜,你竟成了貓。”
“又不是我願意的。”
“我知道。”
“呵,說得倒像是早就有所料一樣。”
“哼,那是自然的,要不是我跟他提出來,只怕你現在還在那個黑暗的世界中受煎熬。”
“你提出的?”安晨很意外,第一次變成貓,那是逸軒的傑作,第二變成貓,怎麼反而是白玉的主意了。
“爲什麼?”安晨只得問他了。白玉微微一笑,“他以爲你已經死了,差點也沒有生的念頭。”
聽到逸軒差點不像再活在這個世上,安晨心裡一顫。旋而她明白過來,他並不是爲了自己而喪生的生存的趣味,能讓他如此的人只有黑靈。自己也許只是無意中讓他覺得愧疚,不得不想辦法拯救而已。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並不是真正的死去呢?”安晨想到了自己在黑暗之中渡過的無邊無際漫長時間,她很好奇白玉是如何得知。
“猜的。”白玉有些懊惱地站了起來,“那時雖然覺得奇怪,但你讓他給帶走了,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索性也離開了,千年後,我再找到他時,卻是這樣的結局,震驚之餘,想到黑靈的手斷,覺得她不可能讓你死得那樣輕鬆。”
竟然是這樣的直覺,安晨不得不懷疑這白玉的內心是不是與黑靈一樣的扭曲,那麼準確地把握住她的想法。
“既然你能猜到黑靈的做法,那能不能再猜一次,她到底是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以至於我無法再變回人。”
“不知道。”白玉想都不想就回答了。安晨翻了一下貓眼,跳下石桌,準備去找小寶。白玉卻又說道:“也許她只是詛咒了你。”
“詛咒?”安晨頓住,覺得的確不無可能。
“我想他也猜到了,不過,詛咒之術向來都是隨着下咒之人的消失而消失纔對,但看她真是恨你入骨,連消失之後都不肯放過你。 ”
白玉說着說着,又變了味,這讓安晨老大不悅。什麼叫做她恨她入骨,說到恨,她才恨她入骨呢?只不過她自己雙拳無力又無法力,只能是個挨欺的主而已。若是換了她有黑靈那般的魔力,一定也不會放過她。可恨,現在不被放過的倒成了她自己。
“說來說去,你也不知道如何解這詛咒吧?”
“我怎麼可能知道,若是知道了,你還會是貓嗎?”
安晨卻沒當白玉會有這麼好心,她白了他一眼,“說得自己好像很關心我似的,得了吧,你不是時刻都算計着不讓我與小寶來往,擔心你們家又會有什麼麻煩事嗎?”
白玉臉色登
時黑了,他一聲不吭地消失了去,安晨倒是納悶了,往常這樣說他,他最多也就哼哼幾聲,然後再很拽地譏諷她幾句。怎麼這會倒像是傷到了他一樣,安晨晃了一下頭,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這是安晨的處事原則,她還得找到小寶,也不知道這對兄弟這會怎麼都怪模怪樣的。
“安晨,你在這裡幹什麼呢?”安晨正爲白玉兄弟而發呆,不意讓逸軒給嚇到,她喵的一聲後,見逸軒從下了臺階,從二進院出來,身上穿着他最愛的白絹衣,外面還披着一件紫色的外套,顯得優雅異常,銀髮束在身後,僅留着幾縷飄在胸前,倒是讓他顯得更好的美好了。安晨看着這樣的他走向自己,竟一時間忘了動作,只管呆住。
“安晨,你今天很開心嗎?”逸軒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將她抱起來又是親又是摟的,但眼光卻是如水般地溫柔,好似正用眼神撫摸着她的毛髮一樣。安晨有些不自在,更覺得心裡澀澀的。他對她越溫柔,安晨就越覺得心酸,她總以爲他這只是覺得害了她,虧欠了她纔會如此待她。她果然與黑靈不是一個級別的。想到這點,安晨是恨死了黑靈,她不止竊取了她的感情,還害得她變成了貓。
“只可惜我不能像白家兄弟那樣,聽得懂你的話。”逸軒感嘆,聲音如風吹鈴鐺那樣動聽,又帶着濃郁的憂傷。
聽不懂話並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永遠也讀不懂她內心裡的痛。
安晨心傷地明白到,那份屬於他與自己的甜蜜回憶,只能在歲月之中風化,再無法證實,再無法恢復。
安晨喵喵地叫着,卻不敢再像之前那樣繞在他的腳邊。就算她現在是貓,她的心還是一個女人,而他卻是自己深愛的男人,她想地接近他,卻又不願意以這樣的姿態接近他。她只得悲傷地站在遠處,喵嗚地表達了自己的心痛。
逸軒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風中,似在享受着與她單獨想處的時光一樣。安晨見他如此,只得跳到了石桌上,貓着身子趴在上面,與他一起吹吹清風。
院中竹葉颯颯作響,又聽得到各種奇怪的叫聲,像是蟲子之類的,這讓安晨想起了那年他曾在抓來了許多的青蛙,吵得大夥都沒法休息的事,更加地感慨與不甘心。如果有那個變回人的可能的話,她真的很想讓逸軒知道自己便是那時的小黑靈。
風吹過了古堡的廢墟,發出了嗚嗚的聲響,若是仔細聽過去,總會以爲是什麼人正在心傷着這座古堡的過往與現在。安晨趴在石桌上,偷偷地瞄着也坐到了石凳上擡着看着不遠處的芭蕉樹的逸軒,莫名在感受到一份安寧。
逸軒的心境很安寧,這讓她很意外,原本以爲沒有了黑靈的他會痛不欲生,如今看來,他已經過了那道坎了。看來,誰沒有了誰會活不下去,這話全是騙人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心坎亦是如此。
假如她放棄了那段記憶,能夠與逸軒再重新開始該有多好,可恨的黑靈,卻連消失了還不給她機會。
安晨真覺得自己再如此地恨下去,那一天也會步黑靈的後塵,入了魔。
她嘆氣,引來了逸軒的關注。
“你是不是很喜歡與白玉白寶在一起。”他眼神閃爍地問道,安晨倒是反應不過來,喵的一聲,長久後才搖頭。
她是很喜歡小寶,跟他在一起是很開心,可她並不喜歡白玉……不對,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愛的是逸軒,而不是他們倆個。就算她現在是貓,她也只想與逸軒在一起。
逸軒聽不懂她的話,見她搖頭,卻是憂鬱地拿不定她的真正意思,心情更加地沉甸甸了。
他嘆了一聲,說道:“我很想讓你變回自身的樣子,也想過送你回到那個世界,但試過了所有的辦法,卻無能爲力。安晨,如果將來你只能當一隻貓,你想怎麼辦?”
安晨還真沒有想過自己會長久地當一隻貓,她讓逸軒問住了,久久都愣着,無法開口。逸軒顯然也是知道她的心思,心情更加地憂鬱了起來,“安晨,對不起。”
他的道歉讓安晨更加心慌意亂了起來,如果不是沒有任何的辦法,逸軒不會這樣跟她道歉的。
這讓她更加確定了要去那宅子尋找線索的想法了。
不過,這會逸軒沒有想走的意思,她也就捨不得離開,很安靜地趴在了桌上,默默地陪着他,這也算是變相地與他交心吧?安晨又是心酸又是高興,直到月亮升上天空,夜色降臨,逸軒才起身回去。安晨悵然若失地耷拉着腦袋準備先回房間時,卻看到了小寶很不悅地站在自己的門口,臉色陰沉地看着她。
“小寶!”安晨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麼氣,這麼久了都還不消。
“以後不許再叫我大男孩,雖然我的樣子是男孩的模樣,可我比你年長很多。”小寶憋了很久,終於說了出來,安晨傻了眼,良久才點了點頭,“哦。”
“別哦的,記住沒有。”
“記住了。”
安晨心想,他還真是處於青春的叛逆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