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利息

唐槿從小乖巧聽話, 長大了也是循規蹈矩,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兒就是跟裴彧在高中的時候秘密的談了場不怎麼成熟偏又刻骨銘心的戀愛。

她決定的事情拿主意很快,但是感情上卻又十分糾結, 往往事後放不下。

她自己也不喜歡自己粘粘糊糊的性格, 可是裴彧卻說他喜歡, 這玩意兒就是買家上趕着, 賣家還謙虛啥。

別的事情還好, 只是對待自己感情的時候,唐槿就是有點兒不幹不脆的讓自己都看不上。

總算一鼓作氣把話說透了心理建設也做好了吧,裴彧又來撩她了——最要命的是, 她真的被撩到了。

裴彧不用看都知道唐槿在想什麼。

他又親了唐槿一下,才說:“你也別不承認啊, 你不承認也沒用。”

唐槿還以爲他要說什麼, 沒想到竟然是耍賴。她擡了頭去瞪他, “你……”

裴彧卻捂了她的嘴,親了親她眼睛:“傷感情的話別說啊, 傷了我你也不舒服。唐槿,給我一年,我讓所有人都祝福我們,好不好?”

在他們說開了當年的事情之後,裴彧算是正式給出了他的迴應——然而並不是如唐槿以爲的放棄。

唐槿睜大了眼睛。

“傻瓜, 你忘不了我吧?”裴彧捧着她的臉笑, “我也忘不了你啊, 咱們撇開別的不說, 只說你我, 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他一臉篤定,可是最後幾個字卻越說越輕, 透出小心翼翼。

這個樣子,和他當年說“你明白嗎?”的樣子,竟然重疊在一起,讓唐槿有些恍惚起來。

裴彧小心的捧着唐槿的臉,連呼吸都放輕了。

唐槿依然沉默的看着他。

裴彧把手放下來,卻改握住她的手腕:“唐槿,以前的事是我不知道,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可是我現在不是知道了嘛,你交給我解決啊。我承認有點兒麻煩,可是我再不着調也……”

唐槿捂住了他的嘴。

裴彧汗都要下來了,所有的謀劃、想法好象都沒了用處,他這些年也彷彿白過了,又倒退回了當年那個明明說着“知道戀了就不早了”卻又手心緊張出汗的少年。

在裴彧手心又一次潮溼起來的時候,唐槿皺眉甩甩手,抱怨道:“怎麼手又出汗了?我又沒說不。”

天籟之音!

裴彧也顧不得擦手,摟着唐槿沒頭沒腦一通亂親。

“哎呀你幹嘛?”唐槿躲避不及,被蹭得到處癢癢,裴彧忽然改了屬狗了?

裴彧還在蹭,閉着眼睛嘆氣:“我高興。十幾年了,我媳婦兒又回來了。”

平白就讓唐槿聽出幾分心酸來。

她猶豫了下,到底順從本心,擡手撫上裴彧的背。

裴彧立刻就感覺到了。

他手上用力,抱起唐槿又回到了臥室,頭也不回,拿腳把門踢上。

“你幹嘛?”唐槿被放在牀上,好吧,被子還堆在牀頭,她後背墊得軟綿綿的,倒挺舒服。

裴彧跟着趴上來,雙臂支在她身側,直接把她壓在身下,極快的把臉埋在她頸間,含糊道:“收點兒利息。”

“裴彧!”唐槿雙手用力撐着裴彧的肩膀,好歹把他擡起來一點兒,“你別鬧了!哪有那麼容易!”

稍稍直起些身子,裴彧一隻手把唐槿的兩隻手一一拂開,然後乾脆放棄了支撐,整個人結結實實的趴在唐槿身上,纔在她耳邊道:“但也沒那麼難,過去的事情可能沒法改變,可是將來我說了算。”

他伸出一隻手指壓在唐槿脣上制止她繼續開口,然後也不收回,慢慢摩挲着。

“以前的事情確實時間有些不對,可是現在咱們都多大了?你啊,想得那麼多,自己把自己挖個坑埋了,都沒想過還有我在呢嗎?到了現在你還不信我?”

唐槿說:“可是……”

“怎麼那麼多可是。”裴彧側側臉,終於吻上她的脣,含糊道,“寶貝兒,放心。”

心中仍然有些糾結,可是面對着這樣一心示好又信誓旦旦的他,唐槿就想放縱自己一次,她願意愛他,爲什麼反而不願意信他?

察覺她的不專心,裴彧伸手捂上了她的眼睛,脣齒間越發用功起來。

唐槿被突然蒙上眼睛,剛要說什麼,便被他見縫插針趁虛而入,一通糾纏,唐槿便只剩了一個念頭:混蛋,又讓我吃你口水!

實際上這項業務裴彧並不十分純熟——實在是練習得有限,這就是“紙上得來終覺淺”了,雖然他十分注重學習,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需要磨合的,所以他非常嚴格要求自己,主動的延長了訓練時間。

唐槿一開始並不能很快的進入狀態,心裡還是有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又加上暫時沒有很好的領悟到樂趣所在,練習效果便差了一些。

然而裴彧已經不是那個需要抄她作業的少年了,他不僅能夠積極主動的進行練習,還無師自通的點亮了教育唐槿這項技能。

於是很快,唐槿便什麼都不想了。

好不容易口舌得到解放,唐槿也沒騰出手來擦嘴——兩手分別被裴彧握着呢。

她便恨恨的微揚起臉,在裴彧腮邊一通亂蹭。

裴彧卻笑出聲:“幹嘛,還要再來?”

“來什麼來,”唐槿瞪着他,“起來起來,都讓你壓死了。”

“這一會兒就受不了了啊,”裴彧咬下唐槿的下巴,“那要是真辦事兒時間可長了,你受不了怎麼辦?”

唐槿皺眉,一時沒明白他說什麼,只是還在緩緩的順氣兒。

可是裴彧顯然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從她身上翻身下來,躺在她身邊,歪頭看着她的側臉道:“雖然我覺得我肯定挺持久,不過到底能多長時間也不大好說,要不咱倆試試唄?”

唐槿得到了解放,慢騰騰的從牀上坐起來,也不回頭,好一陣兒才說:“我沒洗臉沒刷牙,你怎麼下得去嘴的?”

裴彧大笑出聲。

在牀上打了幾個滾兒,裴彧才收了笑聲,坐起來從身後摟住唐槿的腰,把下巴放在唐槿肩上,低聲說:“唐槿,這次別再放手了,咱們好好的,你想笑就笑,想鬧就鬧,什麼都不用管,都交給我吧,好不好?”

屋裡靜默了一瞬,唐槿說:“你不覺得我矯情嗎?”

“是我不夠好,讓你不敢信我。”裴彧說,“以後就不會了。你怎麼都好,我都喜歡。”

“這麼肉麻,跟多少……”唐槿推他一下。

話沒說完,裴彧就笑:“還醋呢,都跟你說了,從來就沒有過別人,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

唐槿回家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忙,給李秀蘭打了電話,問了問大姨那邊的事情,就是自己洗澡洗衣服收拾房間,晚上甚至把好久沒用的面膜鼓搗出來在臉上一通折騰。

剛抹好就收到了裴彧的視頻呼叫。

唐槿本來想拒絕的,手指按下的一瞬間改了方向,臉上敷着厚厚的面膜面無表情,心裡卻憋着笑。

“媳婦兒,”裴彧滿臉歡喜,接着就一愣,“我去!綠巨人!”

唐槿繼續剋制,臉上敷着果凍面膜的時候不能說話不能笑,否則反而會讓皮膚紋理加深,不知道這個說法對不對,反正能不動還是不動的好,畢竟也不怎麼方便。

裴彧便有些抑鬱:“要不咱倆還是發信息吧,你這也不能說話了。”

唐槿便掛斷了。

“明天下午你過來唄,給他們倆餞行。他們晚上飛機回去。”裴彧估計在用電腦聊天,打字非常快。

唐槿想了想,就覺得今天想着個事情沒辦,忘了買禮物了,她大概算了下時間,“那我四點左右過去吧。”

“對了,他倆的份子錢我給了,用咱倆的名義給的,你別再給了。”裴彧又囑咐。

……好周到。

唐槿在商場逛了一大圈兒,最後挑了一套顏色喜慶的進口玻璃器皿,一共十六件,成雙成對的,非常精緻,價錢也幾乎要抵得上一個紅包份子了。

等她把東西送上,徐妍有些不好意思:“唐槿,這太貴了吧。”

盧嘉卻眨眨眼,摟着徐妍道:“沒事兒,咱們收着,等他們辦事兒的時候咱給包個大紅包就得了,反正也快了。”

唐槿剛要說什麼,裴彧就捶了盧嘉一記:“少了你就等着吧!”

竟是默認了。

從小就養成的習慣,不管大家關係多熟絡,即使私底下把裴彧打成豬頭,當着別人的面兒,唐槿也幾乎從不拆裴彧的臺。這次也是一樣,唐槿瞪了裴彧一眼,卻怎麼也沒說出什麼別的來。

盧嘉見狀就同裴彧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笑來。

把兩人送到機場,裴彧也不多留,拉着唐槿就離開了。

“你不多留一會兒?”唐槿坐在車上,看着不遠處燈火燦爛的機場航站樓。

“留什麼啊,”裴彧嗤笑,“他眼都長他老婆身上了,我在那幹嘛,還不如回來看你。”

“……”唐槿沉默着裝睡,裝着裝着真睡着了。

“媳婦兒,醒醒,到家再睡。”車停了,裴彧輕聲把唐槿喚醒,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你還真睡着了。”

唐槿不是很清醒,只不過下意識的下了車,分辨了下方向,一下子醒過來,“這不你家嗎?”

“是咱家。”裴彧鎖了車,一本正經的糾正。

“我回我家。”唐槿不自然的道。

裴彧笑着過來攬她,輕聲說:“已經很晚了,別折騰了,明天我送你上班。你又不是沒在我這兒住過,有你的地方。”

唐槿覺得這話似乎是說得通,但是還是不足信,可是——

裴彧稍稍用了力,把她拉進公寓樓裡,在她耳邊說:“回家啦,媳婦兒。”

稀裡糊塗就跟着他走了。